第八十章:梨花樹下的僧侶
此時站在不遠處,身穿雨過天青色紗裙的白靈嫣,看向美眸浮現狡黠光澤的白靈韻,“你這招多損啊,要是被知道了得脫一層皮。”
對于白靈嫣的擔憂,白靈韻無所謂的聳聳肩,并且言之鑿鑿,“老娘這是在給靈狐宮找點樂子!”
苦思良久,仍是沒有任何的頭緒之后,凌塵摸著不聽唱空城計的小腹,這才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剛走出銀霜苑,就看見了不停探頭張望的歸荑。
歸荑見凌塵出來了,她小心翼翼的瞅著他身后,并沒有發現一抹白裙翩翩的身影,這才長松了口氣。
她蹦跶到凌塵的身側,歡欣雀躍的說著,“我算了個良辰吉日,就明晚吧。”
凌塵自然知道歸荑說的良辰吉日是什么,他面露詫異之色,“你還會算這個?”
沒想到巫馬后人竟是如此才華出眾,號令得了千年古尸,還精通卜卦之術。
被凌塵崇拜的瞅著,歸荑心虛的輕咳一聲,“咳咳,我問過紅月狐仙了。”
凌塵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就說嘛,除非她是主角,有主角光環,否則哪可能這么牛氣沖天的。
但是意識到明晚就是成親之日了,他腦中忽然闖進了白靈汐面無表情的小臉,“居然是明晚,也太快了。”
歸荑無視掉他眼中的驚慌之色,她抬眸望向天際,“等我心愿已了,我就放過你了。”
“心愿?”
凌塵忽然有些好奇歸荑到底在執著些什么。
歸荑也沒有打算繼續瞞著他,她輕聲解釋著,“我們巫馬一族雖長生不死,但是每百年就會喪失所有的記憶。百年之期將至,我很快就會忘記這百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凌塵從未聽過巫馬一族,自然對他們的事情一無所知的。
歸荑一雙明眸似是惆悵,又似是多年的心結使然。
她繼續道:“生老病死我從未經歷過,獨自一人行走于這人世間,看遍多少生離死別悲歡離合,我這顆心早就沉寂下來。”
身為巫馬后人,她走遍大江南北,縱橫九州界,她見過了許多的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
但至今想起來,她眼前仍是能看見那年梨花樹下,那人身上拂了滿身的梨花。
她將思緒從久遠的回憶中抽回,看向若有所思的凌塵,勉強展露出一抹笑靨,“所以你放心,等我心愿已了,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
見凌塵依舊是緘默不語的,歸荑自顧自說著,“其實剛好明天就是百年之期的最后一天,后天我就會把你忘記,徹徹底底的忘記。”
興許這也是她最后一次與他產生聯系。
當晚的百草園中,歸荑坐在石階之上,她仰頭看向漫天的星際,久久不語著。
沒想到巫馬后人歸荑居然對仙草頗為感興趣,這一下午同白靈嫣探討了許久。
歸荑聽到了身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去張望,因為她知道來的人除了白靈嫣之外,再不會有別人。
果不其然,身畔傳來了白靈嫣嬌柔的聲音,“值得嗎?”
不愧是靈狐宮號稱能觀天下之命脈的白靈嫣,這么快就發現了她的端倪,她隱藏著的所有陳年舊事。
明人不說暗話,歸荑也沒有心思隱瞞白靈嫣,因為她知道就算要隱瞞,也是瞞不住的。
她不像凌塵,會那么傻輕而易舉就相信她的謊言。
思及此處,歸荑輕嘆一聲,“對我來說,比起那年的長久等待,已經算心滿意足了。”
那些年間,她一片癡心只能寄于明月,寄于山海,只因她所念之人,盡管她再如何心心念念,也并不會回響。
白靈嫣轉頭看著面不改色的歸荑,“你就不怕他會發現嗎?”
聞言,歸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眼中分明有著凄然,“他永遠都不會發現的,我會讓他徹底忘記。至于我,從今以后,再與他無關。”
見歸荑并沒有她預想中的執著,白靈嫣繼續勸她,“拂蘇輪回轉世千年,他也只是其中一個……”
歸荑嬌聲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有總比沒有好,不是嗎?”
她抬眸看向種植了滿園的仙草,那些奇珍異草沐yu在淡淡如水的月光下,思緒卻跟著越飄越遠。
那是多久以前了,好像距離現在,過去了整整一百年。
那年她初入凌霄寺廟,因聽人所言,這寺廟住著得道高僧,且香火鼎盛。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歸荑,也跟著前往寺廟,打算一睹尊容。
于是,也就在這陽光明媚的午后,她遇見了他。
那時,她瞧見梨花樹下站著一抹欣長的身影,皎潔的梨花拂了他滿身。
他身穿著一襲僧袍,就這么站在梨花樹下,久久沒有挪動腳步。
這幅畫面落入了歸荑的眼中,她睜著一雙秋水明眸,就站在不遠處,瞧著這眼前的一幕——這和尚長得可真好看,差不多是我這么多年見過的最好看的了。
沒過多久,那人才緩緩轉過身來,氣定神閑的朝她走來。
眉目清雋,一舉一動皆是淡然自若。
他行至她的身旁,歸荑這才出聲揶揄,“敢問師父法號為何?”
低聲吟誦佛號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只聽他用低沉的聲音道:“貧僧虛竺。”
之后,虛竺與她擦肩而過,漸行漸遠。
歸荑旋身望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她一直睜眼瞧著,哪怕前方再不見他的背影,她仍是舍不得挪開腳步,轉身離去。
后來,歸荑時常會去寺廟和他相遇。
不知從何時起,或許是初見之時的驚鴻一瞥,讓她從未有人造訪過的心湖中,蕩起了陣陣漣漪。
她喜歡看著他,不管是面無表情的,還是淺笑著的。
她時常會想著虛竺,想著想著,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日,歸荑擋在了剛做完早課的虛竺面前,“虛竺,你看你長得如此俊秀,怎地想不開要當和尚呢?”
虛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抬腿邁步朝前走去。
歸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打趣他的機會,她亦步亦趨的跟著,“虛竺!我跟你說話呢,你怎么不理我啊?”
虛竺這才停下,“女施主有何事。”
這次歸荑并沒有急于張嘴說話,她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宛若謫仙般俊美的輪廓,真是越瞧越是喜歡。
最后,歸荑笑靨如花的說,“我想問你愿不愿意還俗啊,你若還俗了,我就嫁給你,你說好不好?”
此話一出,虛竺原本面色如常的俊臉,一雙沉寂多年的眼中閃動著一抹柔和的光。
“女施主請自重,虛竺早已斬斷塵緣。”
可即便如此,歸荑仍是沒有死心。
她總是出現在虛竺意料不到的地方,而且以非常難以預測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任由他如何驅趕,如何冷淡,她就站在那里,從未離去過。
歸荑穿過庭院,來到虛竺所住的禪房外。
一名寺中的小和尚見此,也笑著同她寒暄,“歸荑姑娘,你是又來找虛竺師兄的?”
歸荑怕因小和尚的寒暄,而驚動了禪房中的虛竺。
她將纖指放在唇邊,示意小和尚噤聲不要說話。
看著小和尚笑容滿面的離去后,歸荑這才輕手輕腳的走進禪房里。
此時的虛竺正在用膳,歸荑想也不想就上前搶走他的碗筷。
“這素面真好吃!”
“你……”
虛竺看著坐在自己面前,正在大快朵頤的歸荑,忽然有些力不從心了。
歸荑忙里偷閑抬起頭來,那雙眼里似乎裝滿了漫天的星河,“我剛好餓了,你不介意賞我兩口吧。”
虛竺無奈的站起身來,拿起了放在案上的佛珠,轉身就步出了禪房。
歸荑眼尖的發現虛竺打算趁機溜走,她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并且揚聲喊道:“虛竺你等等我,我快吃完了!”
吃完素面之后,歸荑將碗筷方才桌上,奪門而出,但外面哪里還有虛竺的身影,有的只是院中的那棵梨花樹。
時間就這么一天一天的過去,歸荑仍是不厭其煩的待在虛竺的身邊。
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寸步不離的跟著。
這一晃眼,兩年就這么過去了。
這日歸荑輕車熟路的來到靈霄寺外,卻在寺廟門口被一名小和尚攔住了。
她正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就見小和尚將一張紙條交給她。
歸荑狐疑的展開紙條,上面寫著的分明就是虛竺的筆跡——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她抓緊了手中的紙條,所以說這兩年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著,說不定虛竺他……他也并非對她無半點感情!
想到此處,歸荑提起裙裾,跑進了寺廟里。
她很快就來到了虛竺的禪房外,卻見禪房門緊閉著。
她的心直直的落了下去,她……心尖微顫著。
歸荑抬手拍起門來,“虛竺!你開開門啊!我是歸荑!”
許久,她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她將耳朵貼在門上,沒有聽見里面有任何的動靜。
她接著輕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的?”
沒有,她還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往日里那道低沉的聲音,似乎跟著一并消失了。
“虛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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