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細微的魔念
此時朝陽郡主的寢房中,小秋在步入屏風(fēng)之后,沒過多久,就捧著個雕花的紫檀木盒來到了門口處。
她將木盒子交給了朝晏,朝晏自然迫不及待的趕緊打開。
朝晏眨了眨眼,“這不是長姐生辰那日我送給她的千紙鶴嗎?”他拿起千紙鶴,赫然看見還有其他東西,“還有老頭子送給她的……”
所有人也跟著湊近了,低頭就去瞧木盒里的東西。
小秋輕嘆一聲,“實不相瞞,這個盒子裝的是郡主認為最寶貴的東西。”
朝晏翻來覆去看了許久,還是看不出什么門道,他面露慌張的看著小秋,“那到底是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像是一塊殘片?之前郡主讓我拿去問問打鐵鋪的師傅,最后師傅說是一把刀的殘片。”小秋如是說著。
拂蘇當(dāng)即啟動自身靈識,去感應(yīng)這房中是否有那樣?xùn)|西的氣息。少頃,才抬起頭來,與白靈汐的視線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雖然只是細微得不能再細微的氣息,可單單這一抹魔念,便可斷定鬼域冥火的殘片的確曾經(jīng)在這里出現(xiàn)過。
與此同時,青石鎮(zhèn)盤旋在他心頭處多日的未解之謎,也得到了證實——他現(xiàn)在可算是知道,鬼邪為什么后來沒在青石鎮(zhèn)搗亂了,原來是上這來了。
之后夜殤也就跟著出現(xiàn)了,難道說——夜殤這貨總該不會是和他同流合污,一個鼻孔出氣了吧?看起來不像啊。
“之前郡主撿到的一張紙條也是放在里面的,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了。總該不會是府里出現(xiàn)了小偷吧,可也不應(yīng)該偷這些啊。”小秋將自己的困惑告知了所有人,接著又連連搖頭,為自己的猜想感到荒誕。
“什么紙條?”溫子宸的目光從木盒子上挪開,轉(zhuǎn)移到了小秋的身上。
小秋自然也沒什么可以隱瞞的,也就將所知的一切如實相告。
“我記得有一次在院子里,郡主撿起了一張紙條,看完之后好像很高興,然后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懷里。”
“就連那截殘片,郡主說了,裴大人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于是想把那殘片鍛造成一柄匕首,這樣子裴大人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整件案情從猶見破曉天日,又重新歸落于云霧重重,詭譎莫測的。
眾人只好打道回府,其實是幫不上什么忙,看著王府忙上忙下的,也不好多加叨擾。而一直跟隨著他們查案的小尾巴朝晏,這回索性留下來找東西,也沒吊兒郎當(dāng)?shù)母麄兞恕?br />
這廂耽誤了不少的時辰,已是臨近晌午時分了。奈何那盤肉嫩鮮美的大閘蟹,以及芳香四溢的餛飩還未消化干凈,余下的所有人便溜溜達達的穿梭在京城長街之上。
晌午時分烈日炎炎的,拂蘇在街邊買下一把油紙傘,給白靈汐遮擋著這灼人的炎光。至于為何不是能遮住整張臉的帷帽呢,因為——對這二貨來說,與自家靈汐兒持著油紙傘,漫步于長街之上,實屬人生一大樂事。
“看樣子那個郡主很喜歡裴大人。”蘇霽風(fēng)忽然打破了沉默,直抒己見。
溫子宸沉吟片刻,附和道:“那張紙條絕對是破案的關(guān)鍵,就是不知道會是誰偷走了。”
王府守衛(wèi)森嚴,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夠神出鬼沒的,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拿走了那張紙條。
難道說是江湖人?溫子宸接著搖搖頭,將這個猜想推翻,常言道民不與官斗,想來也沒多少江湖人會愿意和一朝的王爺扯上半點關(guān)系。
就這么溜溜達達的,他們就重新站在了紅色的朱漆宮門。踏入宮門,拂蘇這才垂下眼瞼,篤定道:“偷走紙條的大概就是幕后真兇了。”
而就在這時,被似火的驕陽所籠罩的世間,陷入了一片陰暗之中。拂蘇收起了油紙傘,隨意擱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他抬眼望著遮天蔽日,烈日當(dāng)空下貼緊后背的白衫猛的灌進一股寒流。衣袂飄然而動,鬢邊的墨發(fā)也跟著輕揚著,有幾縷甚至擦過了眼睛,他睫毛輕眨著,發(fā)絲仍在,極為的不適和刺眼。
拂蘇卻依舊睜著一雙幽眇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乍現(xiàn)烏云密布的天際。天地間風(fēng)云涌動著,是禍是福難以預(yù)測。
“好端端的怎么變天了?”蘇霽風(fēng)有些費解的皺起了眉。
白靈汐輕移蓮步,不由分說就朝前走去。拂蘇低垂眸光,擋住了眼中紛雜的思緒。執(zhí)意跟在白靈汐的身側(cè),亦步亦趨的跟著,不畏生死,不畏禍福。是榮光還是艱險,他們自會生死共赴。
“四皇兄,白姑娘,你們這是不是走錯道了,我的院子不在這邊啊。”溫子宸在他們身后高聲喊著。
此話一出,前方兩人雙雙頓住腳步,拂蘇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溫子宸,嘴角翹起,“想來那所謂的國師也是入夜后才會進宮,現(xiàn)在可不就是就出貓膩的絕佳機會。”
溫子宸亦是想起昨夜苦等許久,仍是見不得自家父皇的一面。他迎著拂蘇的目光,那雙眼里有著堅定,有著將世間藏匿在角落里的污穢揪出來的孤勇。
“可是父皇不愿意見我……我就算去了也只能干等著,沒用的。”
拂蘇收回了視線,只留下一個背影給溫子宸,挾著繼續(xù)憤懣的語氣跟著落在溫子宸的耳中,“那溫老頭子不愿意見你,你就不會見他啊?”
滴答——
一滴雨水猝不及防的掉落在他的頭頂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溫子宸仰頭看向這霧靄氤氳的天穹。重云如蓋,大有黑云壓城的氣勢。細小的雨絲不斷的掉落下來,砸在了他的肩頭上,他仰起來的臉上,以及他的心上。
從青石鎮(zhèn)歸來之后,京城中發(fā)生的種種,就如同這驟起的微微細雨,一切都超乎他的意料之中。整個宮闕之中埋藏著他所不知道的陰謀和詭計,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牽扯上了他的父皇。
蘇霽風(fēng)則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囁嚅著,“硬闖啊,不太好吧……”
拂蘇確實不管不顧,轉(zhuǎn)身抬腿邁步來到溫子宸的身旁,抓起他的手臂上,直接往養(yǎng)心殿的方向就拖了過去。
養(yǎng)心殿前,有十幾名身穿暗花紋的對襟長褂,他們面露肅容,腰佩長劍,如屹立不倒的雕像,守衛(wèi)在一國之君的殿前。
其中領(lǐng)頭的侍衛(wèi)上前攔住了想要硬闖進去的拂蘇,“兩位皇子殿下,陛下如今虔心禮佛,無法見二位。”
溫子宸訕笑著拉住拂蘇,壓低聲音,“你看吧,我都說了,見不到的。”
拂蘇抬頭凝視著那四扇暗紅色緊閉的門,菱格的窗紙,若是平日碧云晴空的,投射進去的便是一道亮眼的光輝。可如今烏云蔽日的,令殿中多了幾分暗無天日的陰森來。
“滾開。”白靈汐執(zhí)意上前,冰冷的眸光落在緊閉的門上,直接無視掉腰佩長劍的眾侍衛(wèi)。
由青磚鋪成的如意踏跺上落下豆大般的雨水,一滴兩滴三滴……沒過多久,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絕于耳,雨幕之中狂風(fēng)怒號著,天穹乍現(xiàn)一道雷光,在人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劈下,驚得人背脊發(fā)寒的。
白靈汐三千青絲隨著這席卷而至的狂風(fēng),在半空中不停的舞動著,白色的裙裾輕輕揚起,而她手中的龍泉劍蓄勢待發(fā)著,劍身閃著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見狀,眾侍衛(wèi)自然知曉來者不善,紛紛抽劍直指白靈汐,眼中滿是戒備。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溫子宸推搡了拂蘇一把,焦急的催促著,“四皇兄,你上啊,難不成要讓白姑娘一個弱女子對付一群人啊?”
至始至終,蘇霽風(fēng)都靠在一旁雕龍畫鳳的朱漆廊柱上,雙手環(huán)胸,好整以暇的觀看著。端的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拂蘇抬手輕拍了下溫子宸的肩膀,俊顏上掛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似乎對白靈汐單獨對付十幾個侍衛(wèi),渾然不放在心上。
只有溫子宸緊張兮兮的看著戰(zhàn)況,然而——
只見白靈汐長劍寒光一閃,以詭異令人難以捉摸的身法超前而去。耳邊只聽得風(fēng)聲陣陣,劍刃相擊的清脆聲音回蕩在這空曠的大殿前。
等溫子宸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白靈汐纖細的倩影出現(xiàn)在了糊著菱格窗紙的門前,伴隨著“吱呀”一聲,素手輕輕推開了門。
與其同時,那群還站著的侍衛(wèi),全部跟著倒地不起,十幾柄長劍落在了地上。
溫子宸看得瞠目結(jié)舌,結(jié)結(jié)巴巴的看向拂蘇,“四皇兄,這……”
“還傻站著做什么,不是牽腸掛肚的想見溫老頭子?”
溫子宸再也顧不得著許多,跑進了養(yǎng)心殿中。
旁觀許久的溫子宸這才開始挪動腳步,邊走邊抱怨,“靈汐前輩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忘了善后呢?”
接著速度極快的,挨個點了穴道,他滿意至極,意氣風(fēng)發(fā)的朝前走去。
拂蘇瞧得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還會點穴啊。”
“技多不壓身,哪像你啊,幫不上半點忙。”
那帶著得意囂張的口吻,讓拂蘇輕輕搖了搖頭,也沒有與蘇霽風(fēng)成口舌之爭。
他回望著不知在何時停止的傾盆大雨,空蕩蕩的地面上水汪汪一片的。這場風(fēng)起云涌驟然歸于沉寂,他旋身踏進了養(yǎng)心殿中,雙手背在了身后,腳步輕盈,不帶半點的負擔(d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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