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最近過得怎么樣啊，啥時候放假回家里看看唄，你爸可念叨你了。”

        “唉，媽，挺好，一切都挺好的，等過年我一定回去，最近公司可能有那種大任務(wù)，一時半會回不去。”

        “好，錢不夠再和媽說。多和同事聊聊天，搞好關(guān)系打好人脈，哎八萬！”

        剛從洗手間出來，就接到了母親那邊打來的電話，話筒里傳來嘈雜的聲音，估計又是在麻將桌上了。但林森希還是等到媽媽那邊掛了電話才放下手機。

        每個月拿著保底的工資，怎么回得去啊！生活費都不夠啊！每個月光是房租和水電費，就是好大一筆開支。

        沒想到吧，聽起來風風光光神神秘秘的間諜，竟然在為生活費發(fā)愁。

        雖然包飯，但是不包住，林森希還在外面租了房子，因為沒錢還是和別人一起合租的。

        當然只有他會為了工資發(fā)愁……因為整個組織上下，只有他到現(xiàn)在還沒接過一次任務(wù)。

        沒有任務(wù)就意味著沒有錢。

        一次任務(wù)，根據(jù)難度不等，最少也有幾千，最多有成百上千萬，當然后者那種都是鋌而走險的活計。

        也難怪，能接到任務(wù)的家伙哪里還用吃全勤的保底啊！

        林森希當初注冊時被分配到了任務(wù)組，且一混就混了三年，一次任務(wù)也沒被分配到，一次也沒有！

        接任務(w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林森希還沒有感受過，他每個月就靠著全勤吃著保底。

        不過也不用擔心會因為業(yè)績不達標而被開除(物理)，辭職是不可能辭職的，但凡冒出這個念頭就會被組織里的殺手給處理掉。

        又不能像線人那樣還能額外找副業(yè)，也不能像情報組一樣每天都忙個不停，但他們基礎(chǔ)工資很高。

        干脆也學(xué)師父那樣支個攤子賣煎餅算了，當初怎么就沒和他學(xué)習這門手藝呢？

        不過就算開了個煎餅攤子也不會有人來吧。

        他現(xiàn)在的身份，每天干的什么也不能和家里說，只是和他媽說了找了個公司上班了，干的做機械工程設(shè)計的啥的。

        林森希是個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家伙，他也自認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在任務(wù)組最底層摸魚混日子的小透明。

        那些“同事”們的任務(wù)是什么，林森希也不了解，因為周圍的人幾乎三天兩頭都在換，大家都帶著一層身份見人，也沒有和他們搞好關(guān)系的必要。

        師父說的對，間諜這一行，動了感情是大忌。

        只有工位不會背叛你，只要你在這里，它就會一直在這里。

        我親愛的工位——要不是介意辦公室還有其他人，他可能會試圖親吻他的桌子。

        好耶！飯點了！干飯去！每日的飯點就是林森希最快樂的時光。

        林森希干飯回來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他的工位上來了一個新的人，哦，好像就是之前在洗手間里見過的那個男的，個子挺高，長得也挺好，就是今天看見的時候擺著一張臭臉，可能是腸胃不好罷。

        以前在這里沒見過，但是他現(xiàn)在卻霸占著林森希的工位，趴在上面睡覺。

        林森希糾結(jié)了半天，總算鼓起勇氣走過去：“額，不好意思，先生，這個地方有人了。”

        “周圍還有其他位置，你可以過去空的位置嗎？”

        對方似乎是被打擾了睡眠，有點不滿地看了一眼林森希，然后接著埋頭繼續(xù)睡。

        你沒有自己的工位嗎！

        林森希放棄了，拿起手機坐到一個空位置上一邊玩，一邊等這家伙醒來，反正自己到點就下班。

        睡吧睡吧，就當是父親對兒子的關(guān)懷。林森希最擅長的就是阿q精神自我催眠。

        他的性格一直很軟弱，他不喜歡和別人競爭，而這一次就連工位也被別人的奪走了。

        算了，反正只是暫時的。畢竟像他們那些間諜，一般很快都會接到新的任務(wù)，然后又是好久不見。

        “……”

        林森希甚至看完了一部《諜影重重》，那個男人才醒了過來。

        快走吧快走吧！

        但是對方?jīng)]有要走的樣子，他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拿起了桌面上寫有林森希名字的工位牌。

        “林森希？”他直接就念了出來，說完還打了個哈欠：“這次的代號？”

        “啊哈哈……不好意思……”林森希撓了撓頭，“那個是我的……名字。”

        “哦。”那個男人很識趣地站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你的位置？我還以為這里沒人，這里的工位從來都沒有主人。”

        明明桌子上擺了一大堆東西他完全沒注意嗎。

        “真巧，我的編號里有037，諧音聽起來和你的代號很像，還以為是這次的新代號。”那個男人說道，興許是睡夠了，所以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啊哈哈。”林森希不知道怎么接話，他只想讓這家伙趕緊離開。15037嗎？那應(yīng)該也比自己先入職，也算自己的前輩了。而且林森希不是他的代號，而是他的本名……

        算了，他懶得解釋，沒有人會在乎。

        對方看林森希也沒有什么要搭話的意愿，把目光放到了林森希的桌子上，上面擺滿了各種“林森希工作(摸魚)必備品”，其中有一個手工編織的小骷髏。

        “女朋友送的？”那個男人拿了起來觀摩了一番。

        “不是，我自己編的。”不要刻板印象啊！編織不是女生才喜歡做的事情，更何況他母胎單身二十六七年了，女朋友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

        “噢。”能看出來對方有那么一點點失落的情緒，但是又很想要這么個小玩意，他拿在手里一直沒舍得放下來。

        “我女朋友肯定也會喜歡這么個小玩意。”

        “行吧，那這個送你了……反正我還可以再編一個。”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編一對？”

        林森希第一次被人請求，雖然說他很想拒絕，畢竟他和這人也不熟，而且剛剛還霸占了自己的工位……

        “我可以給你錢。”

        “成交。”林森希一口答應(yīng)了。

        “我這幾天都會在這里，直到拿到下一次任務(wù)，你做好了就交給我就好了，盡快。”

        “噢。”林森希沒有任務(wù)，平常情況也不會有人會來找他聊天，他的存在感實在過低。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注意他這個位置，哪怕他這個位置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

        “你的下一次任務(wù)在什么時候？你最近有什么任務(wù)嗎？”

        ……請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森希思考了一番，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應(yīng)付過去：“下次。”

        “噢……”對方也意料到林森希想要終止對話，“好的，所以這個小玩意就拜托你了，到時候我會過來拿。”

        “沒事，兩天就能做好。”

        好的，這是林森希在工作后所接到的第一單生意，和間諜無關(guān)。

        周圍的人都在規(guī)劃著如何竊取情報，如何完成下一次任務(wù)，只有林森希因為自己接到了第一單生意而沾沾自喜。

        林森希從食堂帶了晚飯回到出租的小房子，這樣就不用額外做晚飯了，還能省下一部分買菜錢。

        和林森希一起合租的室友叫做阿苗。阿苗和林森希的作息規(guī)律完全不同，林森希上班的時候，阿苗在睡覺。阿苗是某個酒吧的酒保，晚上才去工作，白天都在呼呼倒頭就睡。

        在林森希的印象里，阿苗換女朋友的次數(shù)比他換衣服的次數(shù)還勤快。

        不過兩個人分別住不同的房間，彼此之間也不怎么會干擾到。

        阿苗今天沒去上班，而是在收拾東西。

        “哦哦哦，小林！”阿苗看到下班回來的林森希，很熱情地同他打了招呼。

        “你是要……搬走了？”林森希看著一地的雜物。

        “啊對，我要搬去和我女朋友住一起了，后天就走。”

        “那挺好的。”林森希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干脆就先放下晚飯，幫阿苗一起打包最后的行李。

        “謝了兄弟！”阿苗擦去臉上的灰，他只帶走一些重要的東西，剩下的都打算扔了，“我那里要是有對你有用的東西你就拿去用吧！”

        其實林森希更糾結(jié)的是如果找不到合租的室友那么他下個月的房租該怎么辦……一個月一千二呢還不包括水電……會死的。

        只有房東催收房租的時候，林森希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是那么的高……

        “不是，兄弟，你那工資也太低了怎么也不考慮換一份工作？我給你介紹來我這邊工作唄？”

        我換不了啊。林森希臉上笑著說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實際上心里流的淚能把游泳池給淹了。

        他的身份就是綁死了，跳槽，死；辭職，死；公司呸，組織不好，死……“影盤”挺好的，就是容易死。

        “這年頭賣實體cd還能賺多少錢啊？你這老板不厚道，就這么點工資，也就盡逮著你薅了。”阿苗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直以為是什么盜版cd公司，他現(xiàn)在也一直這么想的。

        “啊對對對，確實。”確實。

        林森希真的想斗膽嘗試一下辭職了，萬一他存在感真的很低的話……說不定也不是不行……

        開玩笑的，不可能，小命要緊。

        “等我搬家收拾好之后，回頭請你吃飯哈！”

        林森希拿著飯盒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才開始吃飯。期間他想起來還要做那個手工編織小骷髏。

        什么都能忘，但賺錢的事情不能。

        是什么讓他變成了一個財迷？是生活啊！豈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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