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知道人生中第多少次的第二天，天天往復，一天又一天。

        任子琛花了兩天的時間總算是完全消腫下來，等到臉色恢復到一開始的那種程度他才想著要回來崗位上實習。

        實際上他來不來都無所謂，當初本來就是因為林森希誤投錯了簡歷，不過來了之后也不能說是沒有什么收獲。

        有時候該慶幸一切可能都是安排好的吧。

        林森希看到任子琛這家伙走進公司大廳的時候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也真是虧得這邊的總管沒有直接把他拒之門外，反而還對他好言好語一副很客氣的樣子。

        不會有后臺吧？

        “最近運氣還真是糟透了。”中午飯點的時候，任子琛坐在風德公司的天臺上思考近幾天發生的事情。

        天臺平時都是鎖著的，但林森希以保潔的身份，可以拿到這個公司很多地方的鑰匙，出入各種地方，非常方便。

        當然這回天臺的鑰匙是任子琛自己偷偷摸摸從門衛那里搞過來的，他本人宣稱運用的是合法手段，而且會還回去。

        林森希就坐在任子琛的旁邊，在天臺可以一覽風德的整個結構——林森希現在所待的地方是主樓，而后面還有工廠之類的地方。占地面積很廣，所以也比較偏。

        “嗯。”林森希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好吧，前幾天確實擺了你一次，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如果是你的話，那個面試絕對過不去，其他人一樣很優秀。”任子琛說，“你不擅長應付那些白癡問題，我還是讓人幫我在這里‘老板’面前說幾句好話，當然只是花了點小小的……贊助金。”

        你不是說沒錢了嗎？感情真正窮的只有林森希自己一個人是吧？

        “不用那么意外……這個世界反而還是覺得錢更好用一些。”

        也不能那么絕對，但是錢很重要是真的。林森希心里附和著這個觀點。

        不過任子琛說得也沒錯，對于林森希來說，他不擅長和人打交道，而這個撿來的身份反而給了他更多便利，只用幾天他把整個公司的樓層結構都摸清楚了，而且隨意進出大部分地方。

        或許再過幾天再把后面工廠部分給搞清楚。

        后面就是產品研發部所在的地方，后勤也在那，林森希卻不怎么常去，他現在只要這一身衣服就足夠他暫時潛伏在這里了。

        “你有沒有想過以后要做什么？”任子琛咬著筷子。

        林森希閉上眼睛：“具體指什么？”

        “比如現在的工作不干了之類的，哦，我指的是那個工作，不是現在這個，反正現在這個只是臨時的。”

        “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好奇。”任子琛差不多是在自問自答一般，“不過算了，我也沒搞明白我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如果完成了現在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拿著一大筆錢四處旅行嗎，倒是也不錯。”

        “前幾天看到你去寄東西了，雖然不知道你寄給的究竟是誰，我也不是很感興趣。那一袋子東西都是你之前一直忙活的編織掛件？也確實很適合你。”

        干嘛突然提這些……莫名其妙的。林森希一時半會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任子琛不是這種多愁善感的家伙，哪根筋搭錯了？

        “吃醋了？”

        林森希也是腦子一抽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他立馬就后悔了。

        “神經病，這種東西一看就是商單，我又不稀罕這東西。我主要是想，你明明可以靠這個賺錢，結果還這么窮。”

        別罵了別罵了。林森希嘴笨，他很難第一時間想到回擊的句子，當然每次深夜躺在床上的那一會，他就要開始后悔自己當初應該這樣說來著巴拉巴拉……

        很多次。

        任子琛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走了，下去了，如果需要什么有關的資料我可以幫個忙，當然，不是無償。”

        “不過嘛……”

        講話不要總是這樣賣關子好嗎。林森希在心里指指點點。

        “你讓我來這里，反而有不少收獲，有些信息免費告訴你也無所謂。”

        “……”

        林森希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之后，躲在狹小的雜物間里頭閑著無事刷手機，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在“影盤”郵箱里收到了一條信息：“請接頭人于27日做好準備，特務‘麥苗’將于27日抵達任務地點，屆時與之匯合。”

        沒了？沒了？就這一句話？

        沒有別的信息了？

        林森希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連個接頭暗號什么的都沒有，這么做就很不厚道了吧，讓林森希自己猜人嗎？

        算了，組織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只要注意27號那天來的人就行了吧。

        離27號也沒有幾天了。

        林森希關上手機，就聽見門外某人超大聲的抱怨：

        “這項目經理什么毛病？他看我不順眼就讓我特地加班！公司又不是他開的！加班就算了又不給錢！讓其他人都下班，留我一個實習生加班，有毛病吧？”

        林森希從雜物間出來，就看見任子琛滿臉的不耐煩，只好先順著他的意思給他順毛：“好了好了沒事，我們的主職又不是這個。”

        “啊，不，我沒有生氣，有時候我那邊上層那群家伙比這過分多了，我只是也看他很不爽罷了。”任子琛語氣中一股子似有似無的陰陽怪氣，“干嘛還躲在這里？別人早就都下班了，現在可沒有多少人。”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反正他管不著我。”

        你是小孩子嗎。任子琛今天情緒一直不怎么樣，還是別惹他好。安靜聽個響就行。

        “說起來我下午打聽到一個有意思的，風德公司的幕后老板似乎知道‘墓影’的行蹤。”

        哦？這倒是引起了林森希的興趣。

        “走了。你不會想去擠那個地鐵吧？這個點去擠地鐵會要命的！”

        “……”

        任子琛剛打開大門就嗅到一股不屬于這里的氣味。不是貓，要是貓的話他還得再進一次醫院。“這邊是進了強盜嗎？”

        林森希跟在后面進來，他開的燈，結果房間里像是經歷了一次戰爭一樣，一片狼藉，墻紙和沙發什么的都被破壞，房間還沒來得及看，就聽到廚房發出很大的動靜。

        林森希在心里統計的是租的房子被破壞到這種程度，連同墻紙和家具總共得賠多少錢……

        “小心！”任子琛把林森希往自己身邊拉了一把，只見下一秒一把水果刀狠狠扎進林森希身旁的墻里，牢牢掛在墻上。

        “罪魁禍首還在這里。“

        “你的仇家？“林森希盯著那把刺進墻體的水果刀，只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就差那么一瞬。頭發絲都在感到恐懼，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師父出車禍那里。

        不對應該先跑……

        林森希拉著任子琛的手腕就要往外跑，本來已經退到門口了。

        這回飛過來的是一把菜刀，狠狠地劈在門上，停在林森希眼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震撼。

        “站著……咳咳——”那個“罪魁禍首”現在才緩緩地發言，嗓子有痰，他在很盡力的清嗓子：“要是再多走幾步……咳，那把刀對著的就是你們，咳咳咳——”

        “啊，我就說最近運氣很差……”

        “那家伙沒問題嗎……我覺得下一秒要斷氣的是他啊……”門口這兩個超小聲交流著。

        那人從陰影中走出，在燈光下的是一張慘白清秀的臉，無論如何都和那種殺意很重，脾氣很差，聲音沙啞等特點聯系不起來。

        個子，起碼比門口兩個要高些許，全身手腳和軀干都精心地纏著繃帶，其中左手和右腿部分打著石膏固定著。

        “哦，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所以說你們當時干嘛沒有報警啊？”林森希突然想起來，“廚房就這兩把刀，扔完了就沒了。”

        “忘了……這可是你們組織的，你和他談判一下啊！”

        “我又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而且‘影盤’想要除一個無名的小間諜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你就不能爭取一下……”

        “我說話只會火上澆油吧！”

        任子琛確實沒想到對方能夠醒來得這么早，就算全身有幾處骨折居然還能把房子破壞到這種地步，才幾天就可以活動了，這點是他的疏忽，本還想著還有時間足夠處理……

        “……”任子琛在想應該如何對付眼前這個家伙，對方身上應該還有別的東西，足以要了他們的命。

        林森希的手已經夠到了門把，并且開了門鎖。

        “不對啊！別廢話了，趕緊跑。”

        一根筷子朝著林森希的喉嚨飛過來，任子琛迅速隨手抓起身邊最近的一把舊雨傘擋了一下，筷子將這把沒打開的雨傘里扎了個對穿。

        “哦？有兩下子，你是他的保鏢嗎？”

        “怎么可能！”

        “看來你就是任子琛，任先生了？”

        任子琛的喉結動了動，一言不發，盯著對方。果然目標還是他。

        有那么一瞬間林森希想起了自己那個不知道（骨灰）飄到哪的師傅。

        對不起了爸媽，對不起了大哥和小妹……對不起了貓貓……還有賬戶里沒花完的錢……

        林森希想著可能就活不出這個門了，但是還是想盡可能爭取一把。

        他奪過任子琛手中的雨傘向對方扔過去。

        “快走！”

        想干擾視線嗎？

        任子琛沒有走，這是個好機會，畢竟對面帶著這么重的傷，自己還有幾分勝算。

        誰料對方僅用一只手短短幾秒內一連發射了幾只筷子，力度夠大，速度也很快。

        林森希為了躲開而摔在了門外，任子琛撿起放在門口的一只拖鞋，擋下幾支筷子，再躍起身，朝著那個男人撲過去，直接攻向他的傷口處。

        任子琛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妙，

        林森希：愣住。

        什么場面他沒見過，什么場面他都沒見過。

        他得去幫忙。環顧四周只有一把雞毛撣子，平時就放在鞋架旁邊。

        他抄著雞毛撣子，還沒上去，門外傳來了女性的聲音：“阿風？你醒了嗎？開個門！”

        “嗯？對門小子剛回來嗎？門都沒關……你怎么在這里？額，你叫什么來著？”焦翠翠注意到林森希這邊沒有關門，好奇地探了過來。

        這會任子琛和那個男人已經拉開了好一段距離，在聽到焦翠翠的聲音之后，那個男人很快就變了臉色，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會，做出了一個溫順的笑顏：“焦姐。”

        “哇靠，你們家怎么回事？阿風，你怎么在這里？”

        任子琛扔下手中的拖鞋。

        “怎么了？”還有另外一個女性的聲音，也湊了過來。

        林森希認了出來，是之前在警局有過短暫一面之緣的張警官，她今天沒穿警服，今天應該不是她的工作日。不過也有可能是別的可能。

        “發生什么事情了。”張明媚疑惑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門上的菜刀很明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打架斗毆？還動刀子了啊？要殺人啊？走吧，和我走一趟。”

        林森希松了口氣，緊抓著雞毛撣子的手還在顫抖。

        焦翠翠站在門口：“明媚……真不好意思，你難得抽空來找我。”

        “和你沒關系，是我這份工作就意味著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假期。”張明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自覺地感到心累。

        “阿風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焦翠翠看向淡定坐在沙發上的阿風。他什么時候坐下的。

        那個叫阿風的男人流露出一副無害的表情，任子琛和林森希兩人看了一眼都起雞皮疙瘩。

        任子琛甚至嫌棄得干嘔。

        “你，還有你，跟我出來。”張明媚親自把這兩人給拉了出來，那個叫阿風的家伙因為身上還有傷，還得由焦翠翠扶著走。

        他明明能自己動。

        林森希動動腳給他們騰了個位置讓他們離開。

        “等等？為什么又剩我了？我不用過去嗎？”

        林森希站在被破壞得亂七八糟的房間里后知后覺，今晚又不能休息了對吧？光是想想全身已經開始痛了。

        這些被破壞的地方都是錢啊，自己的命也差點搭進去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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