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苜蓿熄了燈,回了隔壁的房間。
視覺所能及的四周里,便只有那還在燒著的木炭閃爍著火紅的亮光,開了縫隙的窗透了一絲的光進來,夙羽躺在睡塌上,身姿筆直,手放置于身側,指尖無意識的在火狐絨做的錦被上,無聲息的輕點著,這是她幼時便養(yǎng)成的習慣。目光悠長的看著房頂,卻又并未落在房頂上。
思緒飛揚,早已不知錯落在了何處。
景睿作了引薦,對方謙和有禮,夙羽自然也不會多有言語,招待著幾人坐下,苜蓿囑咐了下人安置了燒紅的炭盆上來,瞧著那位蘇先生的容色蒼白,以及衣著綿厚,便也放了個炭盆在他那兒。
“先生若是喜歡,夙羽倒是愿意割愛借于先生賞閱。”
見蘇哲不時的便把目光投落在身后的書籍上,夙羽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由得開口言說。
蘇哲先是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夙羽胡這樣說,借!這個字到時妥帖的很,先生舊日的手稿,又如何能用銀錢丈量,倒也是能看得出這位姑娘是真心喜愛這些手稿的。
“羽姐姐真是偏心啊,這些書籍你都不曾借于我賞閱,蘇兄這才頭次來此,羽姐姐便把著些書籍借出了。真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豫津手里咬了半口的點心扔進嘴里,聽見夙羽的話,嘟囔的說著,可那聲音又是大家都聽得見。
“這些手稿可是黎崇老先生的手稿,就你那跳脫的性子,還不得撕了,羽姐姐怎會放心借于你呢。”
瞧著豫津坐態(tài)懶散的樣子,景睿都不由得開口刺他一句。
“是是是,你就是情操高尚,我哪里比得,左右也只能是做個紈绔子弟了。”
言罷,端起茶杯如同飲酒一般,豪氣仰頭,一飲而盡。
夙羽淺笑的看著二人,這樣的場景似乎每次景睿來了都能見著。
言豫津性子疏闊直爽,而景睿的性子則是溫厚純善,他們自小便是這般的相處,夙羽倒也不覺有何不好。
“夙姑娘愿割愛出借,蘇某自是感激。”
蘇哲原是本著打探的心思來到這墨霖軒看看,如今能‘巧得’先生的手稿,確實是讓他欣喜不已,可卻也不免對這墨霖軒多了一分思慮。
夙羽打量著蘇哲,從落座開始她便一直隱晦、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蘇哲。
他認識黎崇老先生,一定認識。方才她說起那些手稿書籍可出借于他時,蘇哲眼中閃過的亮光并非作假。
可……這世間認識黎老先生之人比比皆是,更是不乏各路的才子英雄,若是光憑這一點而言,根本無法作為根據。
這個蘇哲究竟是懷揣著何種目的來到金陵的,對于景睿是否會有威脅,既是江左盟宗主,又為何是‘隱名埋名’而來,這幾個問題環(huán)繞在夙羽的心間,讓她不由得深思。
愣愣的盯著蘇哲出神,這讓等著夙羽回答的蘇哲,抬眼一看,不免身體一僵。
形狀姣好的眼睛里,此刻裝滿的都是他的身形,此刻讓蘇哲有一絲的錯覺,面前這位姑娘滿心滿眼里皆是他。
“夙姑娘?夙姑娘。”
蘇哲很確定這是他頭一次見這位姑娘,他現(xiàn)在的容貌,應當不會被認出來才是。
喚了兩聲夙羽,卻不見她回神,本在斗嘴的蕭景睿跟言豫津也注意了夙羽在出神。
“咳咳,抱歉,讓先生見笑了。”羽睫輕顫,夙羽猛地收回了思緒,才察覺到蘇哲跟景睿他們都盯著她瞧,一時間反倒是有些羞怯。
“羽姐姐可還好。”
景睿話中擔憂的問著,那日在城門口,冷風大了些,心中憂慮夙羽是否因此受了涼,引得舊疾難愈。
“無事,不過是見著蘇先生有些像舊友,不由得出了神。”淺笑著隨口說著,免得景睿跟豫津疑心多問。
“還望先生勿怪。”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夙羽這本事隨意說的一句話,落在蘇哲的耳中卻是另一層含義了。
他懷著滿腹的心機詭事來到這金陵城中,只為舊年之事,過往年歲中的人事早已人事全非。
他可以很確定,過往年歲的記憶中,,并未認識夙羽的姑娘,而她卻說對他有些熟悉。這不由得讓蘇哲深思,若是他所謀之事會因此失敗。
真到了逼不得已,那只能委屈了這位夙羽姑娘了。
淺笑的端起茶杯,在這一刻,夙羽竟感受到了一陣殺意,雖說只有一瞬,但她確確實實的捕捉到了。
接著喝茶的動作,擋住了眼中的幽沉,這屋內四人,景睿跟豫津是絕無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她面前的這位蘇先生了。
他對她起了殺意。
夙羽很肯定這件事,她對那種殺意早已熟悉不已,絕無可能會認錯。
夙羽面上淺笑,心中卻沉思。
可直到送走了他們三人,夙羽也未能想出這蘇哲因何對她起了殺意。
直到晚膳之后,夙羽一直在思索這件事,才覺得蘇哲的那雙眼睛莫名有些熟悉。
今日倒是頗有收獲,她識得一個想殺她的蘇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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