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今日有清蒸鱸魚,有時令鮮蔬,有去年收的稻米所釀的黃酒。
希微招呼他們吃飯,北冥一時恍惚,好似百年時光都不存在,他像是昨日才在這里拜了師。
小山雀三杯兩盞下肚,就暈的不行了,抱著希微撒嬌要好多好多靈果,要漂亮的鳥窩,被扔到隔壁新蓋的茅屋里睡覺。鄧志鴻臨走時,希微遞給他三壺黃酒,一壺給淮風,一壺給睿淵,還有一壺讓他自己喝,鄧志鴻得了酒,忙不迭的跑腿去了。
“把桌子收拾干凈,然后去把碗洗了。”希微毫不客氣地使喚起北冥,見他沒動,“還不快點,今日是我做的飯。”
北冥想說什么又忍了,咬咬牙,收拾起碗筷。
念她維護之情,念她給自己布了靈陣……他暫時還能忍。
夜風涼爽,蟬鳴漸弱,流水淙淙,蛙聲一片。天上繁星,地上流螢,星星點點,飛舞翩躚。
小院里,希微坐在搖椅上搖著蒲扇,打著瞌睡,鞋子踢到了一邊。
人間天上,北冥從未見過如此不知禮數(shù)的女子,她就這樣躺在搖椅,白嫩的腳踩著椅子一搖一晃,扇子輕搖,時不時露出一截皓腕,白得礙眼,北冥皺了皺眉。
“我切了西瓜,來嘗嘗。”希微指了指小幾上的瓜盤。
北冥走上前,一撩衣擺坐下,卻并沒碰瓜果。百年未見了,八年前匆匆一面,算起來除了拜師那日,當下是師徒第二次獨處。
徒弟在那里冷著臉不出聲,審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裙擺上。
“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卻是個老頑固。”希微搖搖頭,撩起裙擺蓋住腳,又開口道,“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
北冥這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擱在案幾上,希微上手把脈,他的手腕輕微的往后縮了下,她納悶的抬頭望了他一眼,卻見他神色如常,希微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就繼續(xù)把脈。
“雷霆鍛體果然有用,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硬抗元嬰之劫也不是問題。”希微戲謔道,北冥聽出玩笑之意,瞪了她一眼,直接抽回了手。
“聽睿淵說,寒瑤還在養(yǎng)傷,北海送來許多賠罪禮,都在這里收著。”希微丟了枚納戒給他,“你可還滿意。”
北冥知曉這些賠罪之物并非是給他的,但希微既然給他,他便只能接著,卻也玩笑道:“若我不滿意,師父可要提劍上北海?”
希微聞言,只打著扇子笑而不語,兩人心知肚明,不必將話說開。
“呂音有句話說的對,修真界實力至上。”希微答非所問。
讓北冥待在萬卷閣,不僅是為了讓他有所知,更為了讓他少在外面走動惹眼,畢竟她不可能時時護著他,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你回想當日,眾仙指責寒瑤有錯,錯在驕橫莽撞,失了神族體面。沒有人覺得她殺人奪鞭是錯,因為他們和寒瑤想的一樣,覺得一介血統(tǒng)不純的金丹妖修不配手持神器。神器是怎么來的,是不是你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認為你不配,懷璧其罪,便是你死在陣中也是活該。”
北冥默默握緊拳頭,眼神滿是不忿。
“血統(tǒng)、背景、修為、品性……他們自有一番待人接物的道理,你不行就只能閉嘴按他們的規(guī)矩來,你厲害他們就閉嘴了。”希微笑的涼薄,能動手誰會跟你講道理呢,能動手卻還跟你講道理的就是圣賢了。
若北冥之前只有求生的欲望,那么此時他無比清醒的想要變強,不擇手段也要變強。天道待他不公,他便要自己殺出一條路來,青年身上的殺意與戰(zhàn)意難以忽視,希微知他已入道。
“既然你的鞭子不用了,我送你一柄稱手的武器吧,算是拜師的見面禮。”希微今日見他時,就發(fā)現(xiàn)他腰間再沒有纏隨身的鞭子了。
希微手一抬喚出一柄劍來,她隨手就給了北冥。
北冥接過劍,細細端詳了下,道:“師父這見面禮未免寒酸,你從哪里翻出這么古樸的劍,看著好多年沒開鋒了。”
希微沒理他,北冥起身試劍,覺得還算稱手。
“此劍無名,既是你的了,就由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北冥見劍上篆刻著云紋和火焰紋,想了想道:“叫赤霄劍如何?”
“甚好。”見他收下,希微就趕他回屋休息,她自己是要在搖椅上湊合一晚了,想到這,希微又囑咐道,“你明日開始幫安歌搭個屋子,不然她不肯變回原形總是去我那里擠。”
“我要練劍。”北冥不滿。
“干農(nóng)活,或者蓋房子,你自己選。”希微笑瞇瞇的搖扇子。
北冥大步走開,連話都不想說了。
“那邊幫我種凌霄花……床上要鋪羽毛。”安歌坐在秋千上啃著靈果,使喚著北冥和鄧志鴻。
“我還不如去干農(nóng)活。”北冥忍著沒把她從秋千上揪下來。
原本以為只是搭間房子,安歌卻嫌這里不漂亮,那里不好看,院子里要掛秋千,窗前要有風鈴,桌椅臥榻要雕上她喜歡的花草樹木,北冥只往她面前一站,冷冷的盯著她,小少女嚇得不敢再放肆,諾諾道:“那就這么用吧。”
呵,她還委屈上了。今天又要鋪羽毛,她真當這是鳥窩了。
北冥上前一把揪住安歌的發(fā)髻,往屋里拉。
“唉,北冥你別扯我辮子,希微給我梳的。”安歌掙扎著,向鄧志鴻求救,“里面好大灰,羽毛都臟了,你趕緊放開我,不然我找希微告你狀。”
鄧志鴻拍拍手上的土,示意愛莫能助。
北冥直把安歌扔進屋里,冷道:“床自己鋪,再把自己屋子打掃干凈,干不完別吃飯。”
安歌癟嘴要哭,北冥卻把小山雀平日儲存的靈果打劫一空,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悠哉悠哉的找個地方坐下,啃著靈果監(jiān)工,見鄧志鴻進來,甚至還順手丟給他一顆。
小山雀一下子就急眼了,雖然氣得不行,但靈果在他手里。安歌只能雙手抹了抹眼睛,眼里噙著淚珠,撅著嘴委委屈屈的自己收拾起床鋪,才一會兒就累的不行,想用仙力。
北冥示意,鄧志鴻仿佛有些不忍心:“太狠了吧。”
見北冥冷冷望著他,鄧志鴻只得一記仙法封了安歌仙力。
“這房子可不是用仙力蓋的,你也要用心收拾。”
若不是安歌嚷嚷著非要和希微一樣不用仙力蓋的屋子,他們也不用廢這么大的勁,鄧志鴻在安歌委屈的目光里,又拿了個靈果啃,北冥他果然跟他師父一樣,記仇。
希微回來后,小山雀果然又哭唧唧的撲進她懷里告狀,要北冥賠她的靈果。
希微轉了轉她的屋子,知北冥和鄧志鴻是用了心的,便嚇唬她:“行啊,把這房子拆了你自己蓋,我讓北冥賠你靈果,雙倍賠你。”
安歌一聽可不樂意了,也不假哭了,雙手一張,也不管她這么點能不能護住自己的窩,就道:“希微你壞!”
“北冥呢?”希微也順手拿了一個剩下的靈果啃。
安歌趕忙上前,把自己的果子藏起來。
“他和鄧志鴻去萬卷閣了。”
鄧志鴻陪著北冥在萬卷閣轉了快一個時辰,兩人手中的書也越摞越高。北冥又找到一本,正欲取出,卻被旁人先拿了。
那人也是一怔,見了北冥不由得又驚又喜,開口道:“北冥,聽鄧志鴻說你醒之后,我一直想去看看你,不想竟在這里遇到。”
正是呂音神尊的弟子司琴。
“我也在這呢,你只看得見他,看不見我啊。”鄧志鴻抱著書從北冥身后探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打趣道,北冥卻只是點頭示意。
“你們倆抱這么多書干嘛?而且,我看不少都是北冥道友讀過的啊。”司琴見北冥態(tài)度冷淡,掃了眼書,只好自己起了話頭。
“你問他,我也不知道。”鄧志鴻甩甩胳膊。
“打算借回去看。”北冥道,未免再生事端,風波后他并不適宜在太清境出頭露面。至于司琴,本來就是泛泛之交,如果不是鄧志鴻往后也沒有來往必要了。
“啊!”不待司琴開口,鄧志鴻忍不住埋怨,“你不早說,萬卷閣借書有定數(shù),你拿那么多,不會讓你帶出去的。你挑一些,我的份額也給你了。”
“還有我的。”司琴忙道。
“足夠了,不必麻煩司琴仙友,多謝。”北冥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了,便是如鄧志鴻這樣粗心的,也看出北冥對司琴的冷淡。
司琴低著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柔聲道:“北冥道友,八年前寒瑤師妹不問因果任性行事,刁蠻霸道,確實有錯。但寒瑤師妹受了令師的懲戒,至今仍在養(yǎng)傷,北海也賠禮致歉。我雖是寒瑤師姐,你也不必與我生疏至此吧。”
北冥不答,只是冷笑了聲,挑出自己要借的書,自往穆清那里登記,鄧志鴻無奈拍了拍司琴的肩膀,跟了上去。
“北冥,司琴處境也為難,畢竟寒瑤是她的同門師妹。”
北冥卻不在意,果然他們都一樣,只覺寒瑤錯在行事霸道,而非殺人奪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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