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你接下來有什么安排？”歐陽嘉燙好了毛肚，放到了越小希碗里，謝其華選擇性眼瞎地無視了這一幕，自顧自地涮著肉：“額……明天待在店子里，后天去g市，有活動好像。”謝其華的臉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火鍋的熱氣熏出來的。“什么活動？我看能不能去。”越小希倒是個捧場的，謝其華笑著搖了搖頭：“一個線下的展子，你們對這種又不感興趣。”

        “說實話，我們只是聽說你是個很厲害的唱歌主播，還沒聽過現場呢。”歐陽嘉饒有興致地追問了一句，“而且還挺想看你穿裙子的，你不是會那個……那個偽音嗎？”“那不是你們每次來的時候不湊巧嗎？穿裙子的時候你們又沒有看到，再說了，這天慢慢冷了，我也不能天天穿啊。”謝其華的臉隔著火鍋升騰上來的熱氣，讓歐陽嘉看不清神情，只能聽見謝其華略帶笑意的聲音：“改天吧，等哪天和鄧盈還有孔晟一起，保證讓你們看看。”

        越小希托著腮，一臉向往：“那應該很好看，謝老板你平常就很好看了。”“謝謝夸獎。”謝其華不緊不慢喝了一口茶，認下了這聲夸贊。

        說來也是幸運，他認識的這些朋友，無論是男是女，并不會因為他的穿著打扮就多說些什么，反而還一直很佩服他的勇氣。

        吃火鍋容易出汗，謝其華的妝都脫了一點，干脆去洗手間卸了干凈，把長發全部扎起來。

        出來就正對上要去上廁所的江鈺，他禮貌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只有江鈺一個人凌亂。

        好像……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尷尬……

        去結賬的時候，越小希扯了扯歐陽嘉的手臂，小聲道：“你看那三個人像不像劉思啟他們？”歐陽嘉順著越小希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角落里的三個人，爐子還冒著熱氣，再加上歐陽嘉還有點近視，看不太清楚，本能上覺得有點像，但想想怎么可能，大明星欸，沒有那種好運一天能碰見兩回吧？

        “有點像，但應該不是吧。”歐陽嘉這么回答越小希，越小希自己也就是隨便一猜，本也沒想著是真的，只好嘟著嘴點了點頭。

        只有謝其華知道，這還真是，而且這三個人真的很能吃，他們這桌后來的都結帳了，他們那爐子還在冒煙呢。

        像是有所感應，江鈺回頭看見謝其華在結賬，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可算是能擺脫了，但愿除了那個宣傳片以后再也不要有交集了。

        可江鈺不知道，真正的交集，才剛剛開始。

        在g市開展的第不知道多少屆的acg漫展為期三天，謝其華是十月二十三號晚場和二十四號下午場的表演嘉賓，還有一個下午的簽售安排在了二十三號。

        十月二十二日下午，謝其華一身宋制飛機袖加格紋兩片裙，戴著貝雷帽出現在了主辦方訂的酒店里，剛到房間里，連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房門就被敲響。他打開房門一看，穿著一身黑色漢元素的女生挽著另一個女生的手臂，看見他十分熱情的打招呼：“好久不見喲，桃桃姐。”

        對于喊“姐”這種行為，謝其華早就習慣了所謂“泥塑”，他的評論區一水的“老婆”“女神”這種稱呼，也就是一個稱謂。而且……他這個id叫“哥”怎么樣都會感覺很奇怪，雖然也不是沒有。

        “你們倆這么早就到了？”謝其華側過身，讓兩個小姑娘進來，“是阿繡，不然我也想在家里多待一會的！”漢元素女生戳了戳身邊人的臉，然后被稱呼作“阿繡”的女生反捏回去：“到底是誰拖延癌晚期！”

        錦瑟和阿繡，某站還比算有名的舞蹈區up，跳國風舞居多，和謝其華一樣是嘉賓。

        “我……我錯了嘛……”錦瑟的小臉被捏到變形，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阿繡這才放開她。

        “桃桃姐，晚上咱去逛街不？我還是第一次到g市來欸！”錦瑟馬上揉了揉被阿繡揉過的臉，謝其華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待會柒柒來的時候我找他有事。”“柒柒哥啊，你找他干什么？不會是有合作計劃吧？”錦瑟的小臉上寫滿了八卦，“桃桃姐，你知不知道有個組織叫‘淘氣’？”

        謝其華哭笑不得：”謝謝你們把我放在了攻的地位，還有，圈地自萌，不要舞到正主面前來。你們在我面前說說倒沒什么，別去柒柒那里說。”

        “我知道，但是離粉絲生活遠點。”阿繡在胸前比了一個“叉”，十分嚴肅地看著謝其華。

        伍寺柒柒，真名伍期，謝其華入圈內認識的第一個人，對與謝其華來說亦師亦友，是伍寺柒柒教他的編曲，有過很多次的合作，是音樂上的合作伙伴，也是可以一起去擼串的好朋友。

        因為兩個人的互動和合作比較多，所以兩人的各個cp中，“淘氣”是人氣最高的。

        錦瑟和阿繡離開的時候，阿繡突然上下打量了一下謝其華，在謝其華疑惑的目光中笑了一下：“幸好今天沒穿這件，不然和你撞衫我尷尬。”

        阿繡屬于那種不對外表上心的那種，以往碰上一起參加活動的前一天在酒店碰面，阿繡一般是怎么簡單怎么來，也懶得化妝做頭發，經常是一個低馬尾加一身休閑裝，要上臺的衣服全是錦瑟給她搭配的。

        今天阿繡說出這種話，不由得讓人懷疑是不是轉性了。

        “怎么會，你穿出來說不定是另外一種風格。”謝其華倚在門框上：“不是第一次來g市嗎？這里好多好玩的怕是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都逛不完哦。”“那我們先走了，要是不小心發生了什么事，記得來撈我們！”錦瑟笑嘻嘻地揮了揮手，然后謝其華一個爆栗敲在她的腦袋上：“瞎說什么，不要回來得太晚，你們倆是明早的簽售。”

        “知道了，桃桃姐，你有時候真的很像我媽。”說完，錦瑟就拉著憋笑的阿繡跑去等電梯了。

        謝其華：搞不懂你們小姑娘。

        直到臨近飯點，伍期才到，謝其華收到伍期的信息已經是六點了，他已經在酒店打了一下午的游戲，接到信息他果斷關了游戲，跑到門口，打開門，十分欣喜：“不是和我差不多時候上的飛機嗎，怎么這個時候才到？”伍期嘆了口氣：“延誤了。”

        伍期是個非常健氣的男生，最深入人心的就是他的“健身人設”，雖然比謝其華早入圈，但年紀倒是和謝其華差不多大，就比謝其華大了半年。

        “到了就沒事，出去吃飯？”謝其華是肉眼可見的開心，說話的語調都忍不住上揚，“正好錦繡兩姑娘在外面逛街，一起？”“好啊。”伍期欣然同意。“那稍等一下！”謝其華匆匆跑到洗手間里，順手從床頭柜上拿了個東西。

        大概一分鐘，謝其華從洗手間里出來，妝容十分完美，摘下了帽子的頭發扎了一個半馬尾，背著一個小包：“好了，我問了錦瑟，她說她們就在離酒店最近的商城。”伍期點了點頭，壓了一下頭上的帽子：“走吧。”

        十月底的g市溫度還是要比其他城市要高，才走了一小段路謝其華就覺得自己來到了八月份的夏天，后頸的頭發已經濕漉漉地黏在了脖子上，謝其華只好散開頭發，重新扎了一個不太牢固的丸子頭。

        “給。”伍期突然把手伸到謝其華眼前，謝其華嚇得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發現是一把一字夾。“謝了。”謝其華也不多客氣，抓起一字夾，輕車熟路夾住了頭發。

        “你怎么會隨身帶一字夾？這不太像你的風格啊。”謝其華揶揄了他一句，不想伍期摸了摸鼻子，臉上泛起了可疑的紅暈；“怕有人需要嘛……”“有人？有人是誰？你別說是我。”謝其華不依不撓，開玩笑似的問道。

        無人知道，他的手心已經出汗了。

        作為一個沖浪在前線的人，謝其華當然有小號潛伏在超話里，像所有同人里寫的那樣，他真的會每天在刷cp超話，會為cp粉扒出每一個他精心設計的糖點開心，會為同人太太的產出打call，還會在超話里仗著小號分享一些日常。

        因為，他暗戀著伍期。

        無人知道謝其華是個深柜，大學的時候他向家里坦白，因此還和家里鬧掰了。向來儒雅的父親頭一回發了大火，揚言要把他趕出去，溫婉的母親也如同不認識他一般，對他滿眼失望和痛心。謝其華覺得自己沒錯，他是真的喜歡男人，僅此而已。父母要和他斷絕關系沒關系，他就自己打工賺錢，他也是個成年人了，總有辦法養活自己的。

        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伍期。

        他和伍期是在線上認識的，在大二，謝其華當時加入了伍期在的工作室。畢竟還有學業，而出去兼職的錢根本不能支持他的生活費和學費，像這種線上的工作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而且他自己本來也有這種想法，雖然可能一開始賺不到什么錢，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踏進去了。

        本來是作為詞作招進去的，沒想到當時的一個曲作退了，工作室十分缺人，一時間也招不到合適的人，只好問有沒有人可以兼職一下，不會可以學，讓曲作的老人帶著新人，報酬發兩倍。

        謝其華當時缺錢，很缺，而且他自己也有一點小時候學民樂的底子，當仁不讓接下了這個任務。

        當時已經是工作室中流砥柱的伍期私信問他會不會編曲，他理直氣壯說不會，但可以學。伍期就說他可以教，不收學費的那種。

        一路磕磕絆絆到了今天，謝其華和伍期線下面基的時候，伍期還驚訝了好一會呢，不過并沒有如謝其華想象的那樣，沒有鄙夷和不屑，也沒有說什么難聽的話，最初的驚訝過后，伍期很認真地夸了他一句“很好看”。

        加入工作室快有八年了，他暗戀了四年。這四年里，他有意無意地制造同款，接同個活動，邀請一起合唱什么的，都是他的小私心。他知道伍期和他不一樣，是個直男，他也沒指望能像同人里一樣能掰彎人家，能做這些他就很滿足他的小私心了。

        可是……哪怕只有這樣，他也還是會有渴望……

        “這個……其華……你可別說出去。”伍期視死如歸，一咬牙全盤托出：“就是，我之前回家，我媽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我覺得我……”“懂了，可以啊伍期同志，居然瞞了這么久。”謝其華在伍期說開頭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結局是什么，他一點也不驚訝，一點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靜。

        他的手背到了身后，攥在掌心的一字夾不知道為什么掉了塑料的外殼，露出了金屬的夾身，刺得謝其華的手生疼。

        “那不是革命尚未成功嘛。”伍期撓了撓頭，“她說要看我表現，她又是個像你一樣喜歡穿漢服的，出門盤的頭發有時候會散，我就帶上一字夾以防萬一。”“行啊，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的，那姑娘有福氣。”謝其華低下頭，裝作發信息的樣子。

        謝其華，忍住，忍住。

        心里的酸澀像是潮水一般往復循環，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眼眶也是酸澀的，卻一滴眼淚也擠不出。謝其華不敢說話，怕一說出口就暴露自己的不對勁。

        好在伍期也沒說什么，兩個人就這么一路無言地來到了商城。

        商城門口有一個小姑娘蹲在那里買花，花朵都是嬌艷欲滴的，小姑娘的笑容比花朵更好看，一口一個“哥哥”“姐姐”叫得可甜，伍期和謝其華經過的時候，小姑娘又喊住了他們：“哥哥，買一束花送給女朋友吧？”

        謝其華苦笑了一聲，指著自己：“小妹妹，我可不是他女朋友。”漂亮姐姐居然是個男孩子的聲音，小女孩愣了一下，窘迫得臉都紅了，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實在是您的女裝太好看了，我分不出來！”“沒事沒事，花很好看，我很喜歡。”謝其華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蹲下來挑了一束鳶尾花：“包起來吧。”

        “謝謝哥哥！”小女孩頓時笑得眼睛成了一道月牙。

        伍期就這么看著，看謝其華抱著一小束鳶尾，不由得問他：“你又沒有喜歡的人，買花干什么？”“誰規定買花就要送花？我留著自己欣賞啊。”謝其華的情緒實在是不高，說話也沒什么勁。

        但其實，這束花是送給兩個女孩子的。

        伍期就算是再大條也看出來了謝其華情緒不對，只好乖乖閉嘴，跟著謝其華去吃飯。

        “送給我們的嗎？謝謝桃桃姐！”錦瑟欣喜若狂，湊到阿繡耳邊嘀咕了兩句，就看見阿繡的臉紅起來，揪住了錦瑟臉上的軟肉。

        此情此景倒是讓謝其華的心情好了不少，只是他覺得自己可能送錯了花，不應該送鳶尾，應該是百合。

        “阿繡，江鈺要和黃子荃又要一起錄節目了。而且就在g市！”錦瑟絕對是當代嗑cp的典范，刷手機刷到這么一條消息都快跳起來了，阿繡一整個靚女無語，扯著錦瑟讓她坐好：“我們有表演，再說了，g市這么大，你還能碰得到？”“我就這么一感嘆嘛……”錦瑟嘟著嘴，委屈巴巴的。

        倒也不是不可以……

        謝其華托著腮，想著手機里江鈺的私人微信，就是不知道江鈺有沒有刪了他。

        經歷了暗戀失敗的謝其華精神疲累得很，也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一些就回了酒店。

        卸妝的時候，謝其華盯著鏡子里卸了一半的臉，愣愣的出神。

        丸子頭散得差不多了，甚至連夾子也出來了一點，再加上他卸了一半的臉，顯得無比的凌亂與狼狽。謝其華嘴唇嗡動了一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在臉上留下一道可笑的劃痕。

        但是，謝其華很快就笑了起來，他重新扎好了了丸子頭，沒有用夾子，飛快卸好了妝，洗完了澡。

        第二天早上并沒有他的事，所以謝其華一覺睡到十點鐘才慢慢爬起來梳妝打扮，吃了個早午餐，到場地時已經時十二點半了。

        主辦方安排了一個小助理，謝其華定睛一看，迷茫了。

        這個助理都快一米八了，哪里是個小助理了？而且，別以為帶著口罩改變了一下眼型我就認不出你了，江鈺。

        江鈺也挺迷茫的，他今天五點半就被薅起來做妝造，比了一上午不說，還要防止黃子荃一直往自己身邊蹭，吃了量不多的午飯來這里還以為要干什么，結果抽任務卡，就他一個人抽到了給表演嘉賓當一天的助理，其他人都是什么cos不被認出本尊，或者是當后臺的工作人員，再不濟也是個小攤老板，而且這個任務賺的錢就是晚飯錢。

        不，也不是他一個人，黃子荃也是這個任務。

        江鈺抽到這個任務的那一刻就有不祥的預感，一看下午的簽售嘉賓，果然有謝其華。

        人生總是充滿著不期而遇。

        黑色圓領袍，竹水刺繡，蹀躞勾出腰身，黑色刺繡長靴，長發束了一根紅色的發帶。如果不是這人戴著耳機進來的，江鈺還以為是哪個古代的小公子穿越過來了。

        當真是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還看什么，簽售要開始了。”雖然認出來了是江鈺，謝其華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他很快就想通了是節目組的主意。而且沒有一會導演組就過來了，和他溝通一些之后拍攝的細節，如果不想入鏡的話可以后期處理一下，把出現的人像和聲音剪掉。

        謝其華倒沒什么介意的，了解了拍攝的細節后表示隨意。

        經過一個晚上和一個早上的緩沖，謝其華早就恢復好了情緒，甚至還能和伍期自如地打招呼。他確保不會讓任何人看出端倪。

        江鈺還以為這種助理會干一些什么端茶倒水的活，結果就是在謝其華身后整理粉絲送的禮物和遞筆盒，頂多就是幫著遞一瓶水。

        而且他還是坐著的，因為謝其華看他站了一會就開始換腳了，就讓別人多搬了幾個凳子過來。

        和謝其華一起簽售的就是伍期，助理自然是黃子荃，不過黃子荃就沒有江鈺這種待遇了，全程站著。這倒不是說伍期苛待他，只是伍期真的太忙了，找他簽售的人要比謝其華的人多。而且因為簽售是有時間限制的，都不想讓粉絲失望，只好都趕著簽，能回答粉絲的話都已經是不容易了。

        “桃桃姐，我，我今天生日，能祝我生日快樂嗎？”謝其華想也沒想，抬起頭把海報和明信片遞給女孩的同時笑著說了聲：“生日快樂”。

        女孩開心地走了，下一個粉絲把一個精致的紙袋捧過來：“桃桃姐，這是送給你的。”“是嗎，謝謝哦！”謝其華對她比了一個wink：“謝謝你喜歡我。”

        江鈺趕緊把這個禮物收下，裝作不經意掃了一眼，是謝其華最喜歡的熊玩偶的鑰匙扣，滿滿一袋子。

        他曾經送過謝其華一箱不同形態的這個牌子的熊。

        應該丟了吧。

        江鈺把紙袋收好，和之前粉絲送的禮物放在一起。因為手機被導演組沒收了，他只能盯著來簽售的粉絲，百無聊賴。耳機里跟拍導演讓他和黃子荃有點交流互動。

        哦，要營業了。

        江鈺面無表情摘下了耳機，任由跟拍導演喊破了喉嚨也沒用，去他的營業，做什么工作就好好做好嗎，不要想東想西的。既然想搞真人秀就搞真人秀，不要讓他去做別的事情，做別的事情就不要搞事了好嗎。

        跟著謝其華簽了一下午，他倒是佩服謝其華真的能簽，整整三個半小時，除了中間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外，幾乎是沒停過。

        雖然他簽海報簽什么其他的也是一次簽好幾百上千份，但是可以斷斷續續簽，哪像這樣，三個小時不間斷。

        “辛苦了。”

        謝其華甩了甩酸痛的手，活動了一下手腕，望著粉絲逐漸遠去的背影，松了口氣。一轉頭就看見江鈺坐在他旁邊可憐巴巴的，察覺到他的眼神又馬上坐好，目不斜視。

        “其華。”有人喊他，謝其華回頭：“怎么了？”伍期的神色頗為關切：“你還好吧？我看你昨天晚上不太對勁。”“我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沒有什么事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謝其華聳了聳肩，“你覺得我現在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謝其華撐著簽售桌子，笑得坦坦蕩蕩，伍期也不疑有他，招呼著一起去后臺了。

        江鈺拿上送給謝其華的禮物，總覺得謝其華有哪里不太對，明明神態語言和肢體都控制得很好，但是江鈺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

        謝其華好像是不會做“聳肩”這種動作的，據他的室友說，是因為謝其華的父母覺得“聳肩”不太雅觀。當然，如果謝其華這么多年變了當他沒說。

        “江鈺。”黃子荃在身后喊住了他，江鈺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還在拍節目，不能吼人。然后接著朝后臺走了過去，不過他停下的這一會，黃子荃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他。

        “你累嗎？”

        “不累。”

        “你餓嗎？”

        “不餓。”

        “我們什么時候能吃上晚飯啊？”

        “不知道。”

        “你說他們會給我們多少工資？”

        “不知道。”

        江鈺極其冷漠，黃子荃卻不依不撓，就這么走到后臺短短的幾十米，黃子荃問了四五個問題，每個問題得到的回答不超過三個字。

        江鈺真的不懂，明明他都明確拒絕了黃子荃，為什么這人還能死纏爛打，甚至昨天晚上還來敲他房門，嚇得他一晚上沒敢邁出酒店房門一步。

        終于，到了后臺的門口，江鈺停下了腳步，事先調度好一個親和又不失冷意的笑容：“黃子荃，我很累，可不可以安靜一點。”黃子荃一愣，隨即一臉無辜：“我也很累，可我想和別人說話啊。”

        黃子荃的長相是偏娃娃相的，臉上還有尚未消失的膠原蛋白，大眼睛顯得人神采奕奕，無辜地看著人時，真的讓人覺得心都化了。

        可惜了，江鈺不吃這一套，江鈺吃美女那一套。

        江鈺強行壓住內心的火氣，隨意一指后臺的工作人員：“這都是可以陪你嘮的，我嘮不動了。”說著，江鈺快步走開了。

        謝其華看見步伐匆匆的江鈺進來，渾身都帶著火氣，仿佛有人欠了他五百萬似的，有點好奇。“其華，你最近有空嗎？”伍期的話落在他耳邊，謝其華的注意力一下就跳到伍期身上來了，“啊？什么事？”“也沒什么事，有首歌覺得挺適合我們倆，想邀請你合唱。”伍期的邀請十分真摯，但是現在謝其華沒有這個心思，他覺得自己應該適當和伍期拉開點距離，至少得減少合唱的次數。

        其實早該這么做的，只是他的私心阻止了他罷了。

        “好像沒有，之后有很多活動，沒時間錄其他歌了。”謝其華這話可不是騙人的，他上半年在家癱得有點久，然后很多活動和邀請就堆到了下半年，再加上他自己的計劃，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做計劃之外的事了，最直接的就是他現在已經不接任何活動和商單了。

        “好吧，忙歸忙，別病了。”伍期雖然很遺憾，但這種事也不能強求。

        說完這些，伍期和他都沉默了，謝其華發現他現在找不到任何話題和伍期聊起來，明明以往什么小事都能聊好久。謝其華為了避免尷尬，只好坐到了一邊，等工作人員送盒飯。

        眼角余光一瞟，瞟到江鈺還在這里，還是渾身帶著火氣，坐在一邊，也不知在看哪里。

        “你們沒有其他的任務嗎？”謝其華是真的好奇，感覺這綜藝的錄制怎么這么清奇，江鈺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時候結工資，我什么時候結束。”

        “那我現在結給你，你就完成了？”謝其華拿出手機，示意微信支付。江鈺的眼神幽怨了：“手機被收了，暫時不受理微信，只接受現金。”謝其華拿著手機的手有點僵硬，隨即把手機收了回去，一臉無語：“現在誰還用現金啊，你們導演這不是坑人嗎？”

        江鈺也很無奈，他是真餓了，本來午飯就有一個游戲，他吃的也沒有多少，現在他真快前胸貼后背了。

        “你們等下吃我們的盒飯吧，這總不會虧待你們吧？”謝其華說著，又往外面看了看，“不是還有一個和你一起的嗎？”“他？外面嘮嗑吧。”江鈺不想提起黃子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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