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盼清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正在給蘇林扎鬢腳小辮子。

        “昨天是媽媽不好。”她的語氣像平時一樣輕快，“這幾天天氣不好，媽媽的心情也不太好。”

        蘇林透過鏡子看到她眼角的皺紋，回頭抱住她的腰：“媽媽，我不會早戀的。”

        “嗯，媽媽相信你。”林盼清說著牽著蘇林的手讓她站起來轉(zhuǎn)了個圈，笑得很開心，“小公主真漂亮！”

        蘇林抓著那條歪歪斜斜的小辮子嘿嘿一笑。

        “記得把傘帶上。”林盼清從鞋架上拿起一雙黑色平底牛津鞋，“我覺得這雙鞋配你的這條裙子還挺好看的，就是下雨的話會有點冷。萬一下雨的話給爸爸打電話，讓他去接你們呀。”

        “好的媽媽，放心吧！”蘇林穿上鞋子，把雨傘放進雙肩包里，揮了揮手就出門了。

        在路口等出租車的時候看了看消息，陳芷瑄說她已經(jīng)出發(fā)了，會先到店里等他們。

        王傾很快回了一個“好噠”。

        蘇林前天剛加了李景攸的好友，看他頭像還暗著，就在群聊里發(fā)了個捂嘴偷笑的表情：“是不是有人還沒起？”

        “別吧？”陳芷瑄打字的速度飛快，“那我們?nèi)齻�做個大蛋糕好好吃一頓，不帶他了！”

        “你們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只是喜歡隱身而已！已經(jīng)準備騎車過去了！”

        “隱身？你是周濟相嗎？”陳芷瑄在這個時候還不忘損周濟相，“永遠都在對著灰色頭像打字……”還加了幾個白眼的表情。

        蘇林想起周濟相那個白底黑色倒三角形的頭像就有點想笑：“橙子，周濟相的頭像就是黑白的，他經(jīng)常在線，只是不及時回消息而已。而且我其實覺得短信更方便一點。”

        “說得也是，可惜短信群聊好麻煩，讓我當接線員一個一個單線聯(lián)絡(luò)的話，任務(wù)有點太繁重了！”

        “我打到車啦，大家晚點見！”

        蘇林打完字就把流量關(guān)了，打開出租車門坐進去，對司機甜甜地笑了：“麻煩您到中央廣場南路……”

        然后對著車窗玻璃把鬢角那個歪歪扭扭的小辮給拆了。

        蛋糕店和蘇林想的有點不一樣，她還以為會像零售蛋糕店那樣擺滿了蛋糕，結(jié)果那兩排木制操作臺讓這個店看起來其實更像裝修可愛的……化學實驗室。

        “寶貝！你好好看！”陳芷瑄坐在最靠窗戶的“實驗臺”前，把手舉得老高，不停地揮動，“快來快來！”

        “你也好看！”蘇林笑嘻嘻地跑過去坐在她旁邊，“是不是還化了妝？”

        陳芷瑄臉一紅：“沒有，就是用的唇膏帶了點顏色……”

        蘇林搖頭晃腦地笑道：“噢？那這個眉毛是天生這么纖細的嗎？”

        陳芷瑄張牙舞爪地伸手要去掐她的脖子，還好王傾這個時候進來了，見狀比出劍指直沖過來：“呔！大膽妖女，休得欺凌弱小！”

        店長看他們這個樣子不由得捂嘴笑起來：“年輕就是好啊！”

        陳芷瑄這才作罷，對店長甜甜地笑起來：“姐姐，我們還有一個朋友沒有來，不過應該快了，我們可以先點飲料嗎？”

        店長點了點頭，從柜臺上拿起一個小小的編織籃走過來：“飲料單在臺子上，果汁冰茶都是免費續(xù)杯的哦。這里面是蛋糕食譜和帽子圍裙手套這些東西，你們可以先商量著要做一個什么樣的蛋糕。”

        “謝謝姐姐！”蘇林也學著陳芷瑄叫她姐姐。

        “不客氣，動手之前記得洗手哦，決定喝什么飲料了就按鈴叫我。”店長笑著回到柜臺前。

        王傾掏出手機準備給李景攸打電話，陳芷瑄忙制止了他：“你別，人家不是騎車過來的嗎，萬一接你電話摔著了怎么辦？”

        蘇林點點頭：“我覺得橙子愛卿的話頗有道理。”

        王傾撅起嘴，抬眼看了看窗外，笑著站起來：“不用打電話，帥哥來了！”

        兩個女生聞言抬頭望向窗外，午后的陽光下，騎著公路車的少年帶著明亮的笑容和被風鼓起的外套慢慢靠近、剎車、下車。

        “要死了，李景攸真好看啊！”陳芷瑄扯著蘇林的手不住地晃，“本來我以為班長周大神是我們年級唯二的花，可是李景攸真是越看越好看——我宣布我們年級有三朵金花！”

        蘇林被她這一波熱情澎湃的演講弄得有點懵，見王傾一臉嫌棄忙笑道：“誰說的，我們汪汪才是金花呢！”

        王傾翻著白眼：“我真榮幸啊。”

        聽見店長的一句“歡迎光臨”，大家都轉(zhuǎn)頭沖他招手：“在這里!”

        “唉，沒算準堵車時間，還是遲到了。”李景攸大步走過來，把手上的小紙袋遞給蘇林，“提前生日快樂啊！”

        “哇——！你這樣顯得準備明天再送禮物的汪汪和我多沒誠意啊！”陳芷瑄激動地慫恿蘇林打開看看是什么，“真好啊，我過生日的時候也喊你好了！”

        “這不是明天不一定能見到嗎？你過生日的時候我一定讓汪汪給我好好參謀該送什么！”李景攸笑著站到王傾旁邊，“誒誒，禮物還是回家拆吧，當著我的面拆我有點不好意思。”

        蘇林笑著點點頭把紙袋和背包放在一起：“我們正在決定做什么蛋糕呢，你有什么建議嗎？”

        李景攸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我都行，你們定吧。”

        王傾指著一個看起來很樸實的芝士蛋糕說：“我覺得芝士蛋糕又簡單又好吃，我決定投它一票！”

        陳芷瑄忙點頭：“汪汪你真是懂我！芝士蛋糕我最喜歡了！”轉(zhuǎn)頭看著蘇林，“不過我記得林林最喜歡草莓奶油蛋糕……”

        蘇林倒是不怎么客氣，捏著下巴假裝思考道：“我確實最喜歡草莓奶油蛋糕，而且這個圖片上的裱花好精致啊……不過我覺得我們四個的水平不可能做得出能吃的草莓奶油蛋糕，為了不毀了它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我們還是做橙子最愛吃的芝士蛋糕吧！”

        “這樣一毀就毀了她的最愛了是吧？”李景攸嗤嗤地笑著把編織籃里的帽子和圍裙分給其他人，“你們真是相親相愛相愛相殺啊。”

        陳芷瑄嘟了嘟嘴，張開手抱著蘇林：“沒關(guān)系，誰讓你是我這些年來最愛的唯一呢？”

        王傾不動聲色地把印著泰迪熊的一次性無紡布圍裙系好：“你前段時間說哪個執(zhí)事角色是你最愛的唯一來著……”

        “臭汪汪，不說話會啞巴嗎？”陳芷瑄瞪了他一眼，回頭舉手喊店長，“姐姐，我們決定做芝士蛋糕！”

        等原料上齊，大家都已經(jīng)全副武裝起來了。印著貓咪的無紡布帽在王傾的頭上顯得他更加嬌小可愛，而在高大的李景攸頭上居然也非常合適。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李景攸本來就是可愛系的……”陳芷瑄湊到蘇林耳邊輕聲說，“他這么一打扮我又不得不把他代入之前玩的一個游戲里了！年下金毛奶狗！我好愛！”

        蘇林正努力把帽子的綁帶系上，小聲嘟囔：“你這么瞎想不怕暗戀李景攸的女孩子把你片成片兒嗎？”

        “什么？”正在稱面粉的李景攸好像聽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兩個女生，“要加什么片片？吉利丁？”

        “哦哦……”蘇林系著帶子忙低頭去看食譜，然后尬笑起來，“對，我說這個芝士蛋糕好像不是加吉利丁片片的那種…”

        “對的，看起來是那種芝士味的海綿蛋糕。”李景攸把裝了面粉的量杯遞給王傾，再從他手里接過糖罐子，“你們可以現(xiàn)在準備一下黃油嗎？”

        “沒問題！”陳芷瑄分著蛋黃蛋清比了個ok的手勢。

        大家貌似分工明確地進行著，直到陳芷瑄拿起打蛋器歪著頭問：“這上面說‘打發(fā)蛋白的時候要加適量檸檬汁以穩(wěn)定蛋白霜’——適量是多少啊？”

        王傾也歪著頭思索道：“我記得芝士蛋糕都是酸酸的，可能半個？”

        “那個酸味是不是酸奶油的味道啊？”蘇林看著食譜也犯愁道，“不過這不是我們之前一起吃的那種入口即化的芝士蛋糕，所以可能沒那么酸？”

        李景攸抬起頭四下張望想找店長，但是店長似乎在后廚忙著準備原材料，不好去打擾她。

        “不管了，我看這個檸檬還挺小的，要不全擠了加進去吧？”陳芷瑄把檸檬丟給王傾，“汪汪，擠檸檬汁的任務(wù)就交給你啦！”

        “得令！”

        聽到整個檸檬都加進去，李景攸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感覺好像也沒什么反駁的理由，只好笑起來，把烘焙紙放進模具里卡好。

        蘇林低頭繼續(xù)拌著蛋黃面糊，發(fā)現(xiàn)里面有些塊狀懸浮物：“室內(nèi)溫度好像有點低，剛化好的黃油又有點凝住了……”

        “哦？是不是拌快一點就會好啊？摩擦生熱、動能轉(zhuǎn)熱能什么的……”李景攸伸手想接過來，“我試試用點力拌面糊，拌久了說不定黃油塊會變得更細膩？”

        “我覺得你說的那兩個術(shù)語不太可能出現(xiàn)在做蛋糕的教程里，不過好的。”蘇林把小盆遞給他。

        “這不是沒有熱水浴嘛。”李景攸把袖套稍微往上撂了一點，露出一小截勻稱結(jié)實的小臂，拿起拌勺快速畫圈攪拌起來，“精神勝利就是真的勝利！”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富有感染力，這副穿著可愛圍裙賣力攪面的樣子“像極了通人性會做飯的大狗狗”——陳芷瑄小聲夸道。

        “我其實覺得這不算是什么夸人的話。”蘇林笑著把她推回去幫王傾打發(fā)蛋白。

        不過等沒多久蘇林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但是啊……我看這么繼續(xù)攪下去就要有種和面搟餃子皮的感覺了？”

        “是嗎？”

        “我覺得是的。”

        李景攸埋頭繼續(xù)攪了一會兒，停下來嚴肅地說：“嗯，面糊好像確實是有些上勁了……”

        兩個人怯怯地對視一眼，腦子里都起了一個念頭：這個蛋糕做出來肯定不得了。

        事實上經(jīng)過了烘焙冷卻脫模前后近兩個小時的等待，這個新鮮出爐的蛋糕看起來非常漂亮，通體金黃，且表面帶了淺淺的焦糖色——除了高度和圖片比起來有點矮之外，整體看上去和圖片上差不離了。

        “我好期待啊！”陳芷瑄雙眼放光，拿起蛋糕刀蠢蠢欲動，“其實我中午都沒怎么吃飯，就等著吃蛋糕呢！”

        蘇林笑著拍了拍她的頭：“你還真是捧我的場啊親愛的！”

        店長拍著手走過來笑盈盈地說：“呀，看起來真不錯，你們手還挺巧的！”

        “那是當然，姐姐你要不要拍張照片貼門口的墻上做宣傳呀？”陳芷瑄揚了揚手里的蛋糕刀，“不然等蠟燭都戳上去了蛋糕就不好看了！”

        “嘿嘿，正有此意！”店長拿起相機對著蛋糕一頓猛拍，然后看了看四個人，笑起來，“那要不要給你們四個也拍一張貼門口呀？都長得這么好看！”

        王傾忙擺手：“別了，姐姐，我們?nèi)齻�倒還好，把陳芷瑄貼上去就煞氣太重了。”

        陳芷瑄狠狠地瞪著他：“就要拍就要拍！沒聽姐姐夸我好看嗎！”

        店長嘿嘿一笑：“那就請小壽星捧著蛋糕站在中間吧——我去拿拍立得，拍出來特別有質(zhì)感。”

        于是陳芷瑄和王傾七手八腳地開始把早就備好的生日帽和緞帶給蘇林戴上，然后每人發(fā)了一個紙哨和小小的尖角帽，等店長回來的時候被大家全副武裝的樣子嚇了一跳：“你們該不會還準備了拉花吧？”

        陳芷瑄笑道：“那沒有那沒有，萬一掉到蛋糕上還要挑出來，太麻煩了太麻煩了！”

        “今天好像沒有買蠟燭？”李景攸四下看了一遍，問店長，“請問您店里有蠟燭嗎？”

        “不用啦不用啦，等一下大家直接分蛋糕就好了！”

        說完蘇林捧著蛋糕站在桌前，陳芷瑄和王傾一左一右吹起了紙哨，李景攸個子高正好站在蘇林身后，左手拿著紙哨，右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溫暖的手像一個小小的暖手爐，隔著衣服烘著她的肩膀。

        “真好看！”店長開心地連著拍了好多張，“等照片完全顯出來了，每個人都拿一張留做紀念吧？”

        陳芷瑄嘿嘿一笑：“謝謝姐姐！”

        等店長把那一小盒相紙拍完，蘇林便笑著把蛋糕放下，回頭道：“橙子，開始吧！”

        陳芷瑄“嗷”了一聲，拿起刀在空中沖著蛋糕比劃，看得王傾肝兒顫：“姐，你要切就趕緊的，雖然是切蛋糕的刀，這么明晃晃的也嚇人啊！”

        店長也連連點頭表示同意，于是陳芷瑄慢慢把刀抵在蛋糕上，做出仿佛正經(jīng)歷生離死別的痛苦表情：“蛋糕，是媽媽對不起你……”然后緩緩切下——刀整個沒進去的時候，她愣了一下。

        “怎么，忘詞了？”蘇林打趣道。

        “倒不是，是這個蛋糕……”陳芷瑄疑惑地把蛋糕分成兩份，抬頭問店長，“為什么這種觸感這么實在？好像不在切蛋糕，像在切……發(fā)糕？饅頭？法棍？”

        李景攸和蘇林不約而同地看向?qū)Ψ剑�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店長也有些懵：“你要不要切下一小塊嘗嘗？”

        陳芷瑄照辦了，用餐叉戳下一小塊，遞給王傾：“汪汪你嘗嘗。”

        王傾一臉問號：“為什么是我？店長姐姐說的是你！”

        “因為是你提議做的芝士蛋糕嘛！誰點的誰吃！”

        “那不是因為你喜歡吃我才說的嗎！”王傾見反駁無效，順從地接過叉子，湊過去聞了聞，“淡淡的檸檬和奶香，聞起來挺好的啊？”

        “你嘗嘗？”蘇林不忍心看他，別過臉去小聲建議，“不好吃就吐出來。”

        王傾儼然一個視死如歸的烈士，閉上眼睛一口咬了下去，然后整張臉都縮了起來。

        “怎么了？”李景攸忙給他遞餐巾紙和水，“有毒就吐出來！”

        王傾似乎嚼都沒嚼就把那塊蛋糕整個吞下去了，接過水杯咕嘟咕嘟地灌了半杯水下去才緩過來，幽怨地看著陳芷瑄：“吃起來像饅頭……可要真是普通饅頭也就算了，一整個檸檬放進去這玩意兒比醋還酸……你是真要殺了我啊陳芷瑄。”

        店長聞言撲哧一笑：“天吶，一整個？”

        陳芷瑄一臉委屈：“食譜上寫的適量也沒說多少嘛……”

        “那一整個好像也不能算適量？”店長笑著回到柜臺，從架子上拿了一瓶楓糖漿，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瓶里顯得無比通透，“就著這個吃吧，應該還能拯救你們的蛋糕——說起來蛋糕像饅頭是因為攪拌太用力又太久，面粉上勁了，你們攪面粉糊的時候該不會用了打蛋器吧？”

        “那倒沒有……”蘇林看了李景攸一眼，突然笑起來，“可能是因為他力氣比較大吧？”

        “你可真是個好隊友！”李景攸也笑，“行，這鍋就我一個人背了。”

        陳芷瑄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切了一塊蛋糕放在自己盤子里，再滿滿地淋上了楓糖漿，嘗了一小塊立刻雙眼放光：“真的變得超好吃了！”

        王傾好像仍然驚魂未定，一個勁地喝水：“這種時候就身先士卒了，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痛并快樂的蛋糕時光就這么到點了，大家每人捧著一小塊淋滿了楓糖漿的蛋糕笑瞇瞇地合了一張影，店長很開心地說要和這個蛋糕一起貼出來：“今天還發(fā)明了新食譜——楓糖芝士蛋糕！”

        “可能是楓糖芝士饃比較貼切吧……”王傾吐槽道。

        “記得來挑照片帶回家喲！”店長站在柜臺前晃了晃手里一小疊照片。

        陳芷瑄和王傾正在打包蛋糕，蘇林在旁邊收拾著桌上的刀叉和盤子，于是李景攸提議說：“我去把照片拿過來吧？”

        “謝謝你呀！”蘇林抬頭沖他笑。

        李景攸看到照片的時候有些晃神，店長便露出了姨母笑，悄聲說：“是喲，我特地拉近了距離幫你們拍了一張！”

        他回去的時候耳朵紅紅的，把那疊照片輕輕放在桌上擺開：“大家一起來挑一挑吧？”

        陳芷瑄看到那些照片嘴巴張成了o型：“姐姐你也太會拍了吧？你是不是開店之余還是個攝影師呀？”

        店長有些得意：“我大學的時候可會拍照了，好多學姐都找我拍畢業(yè)照！”

        王傾數(shù)了數(shù)一共有九張照片，于是抬頭好奇道：“一盒相紙不是十張嗎？是不是少了一張呀？”

        店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哎呀，好久沒拍了，拍第一張的時候手抖了一下，出來的畫面太糊就棄了。”

        “那我們一人一張？剩下的還給姐姐，一盒相紙還挺貴的，而且咱們也沒付姐姐攝像師的費用嘛！”陳芷瑄笑著拿了一張自己做鬼臉的照片，口中振振有詞，“可不能讓汪汪拿了這張，不然不知道要被嘲笑多久！”

        “怎么敢嘲笑？”王傾嫌棄地哼了一聲，“您那鬼臉可比我的玉佩更能辟邪，給我的話我肯定供起來天天上香祭拜。”

        “□□他老人家說了，封建迷信要不得！”陳芷瑄叉腰道，伸手又去揉王傾的臉。

        李景攸笑著給王傾遞過去一個同情的眼神，轉(zhuǎn)頭問蘇林：“你選一張？不夠的話我那張給你。”

        “對對對，林林想要三張的話我的也給你！”王傾口齒不清地說。

        “謝謝！不過我拿一張就好啦，大家都留個紀念吧？”

        蘇林看著照片里那些鮮活燦爛的笑臉，拿了一張大家都對著鏡頭喊“茄子”的照片。

        在等車的時候四個人又討論了一會兒這次的考試，然后陳芷瑄和王傾分別坐上車出發(fā)回家了。

        蘇林在等爸爸開車過來，而李景攸已經(jīng)拿好了車，推到她身邊長出了一口氣：“可算結(jié)束了，吃了那么酸的東西，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胃酸過多……”

        “那么問題來了，治療胃酸過多的胃藥里有效成分是什么？”蘇林想起高一一次月考的化學題，笑著問道。

        “你說的是去年月考的題？我記得那題里有三種胃藥吧，碳酸鈉、氫氧化鋁和碳酸鎂鋁。”李景攸也笑起來，“我記得我那題錯得可離譜了。”

        “我也是……好像那道題得分率極低，也就我同桌那種大神能完全正確。”蘇林提到周濟相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抿起嘴，“人和人差別真大啊。”

        “你同桌是周濟相嗎？”李景攸冷不防地這么問道。

        “嗯，你知道他？”蘇林覺得詫異。

        “我們高一都是數(shù)學奧賽班的，就那個數(shù)學奧賽代表隊都得上的訓練班。估計下個學期的奧賽班我們又要一起上了。”李景攸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總拿他當勁敵來看，不過這個人似乎挺冷淡，也不怎么在意結(jié)果。”

        “要是橙子還在聽到這話肯定又腦補出了一出相愛相殺的虐戀大戲。”蘇林笑起來，“不過他確實比較高冷，情商高起來很高但低起來簡直是奇葩。”

        “當他同桌挺辛苦吧？”

        蘇林仔細想了想，除了偶爾毒舌之外，周濟相其實還挺好相處的。好像也就最近這兩次，不，應該說這一次冷戰(zhàn)比較奇怪，其他時候他給她答疑都任勞任怨。

        他好像并沒有義務(wù)浪費自己的時間來做這些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答疑的對象不是她也會是別人，比如簡語晴——而她之前可能只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罷了。

        蘇林咬了咬唇，試圖稍稍維護他的形象：“沒有啦，其實和他相處一會兒之后會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高冷只是表象了……哈哈，表象，表里不一周濟相。”

        “表里不一……”李景攸用試探的眼神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后笑起來，“也是，難怪他最近和你們班那個簡語晴走得挺近。”

        蘇林覺得這話有些刺耳，皺起眉正準備問他，卻看見熟悉的車出現(xiàn)在路口了，于是立刻換上溫和的笑容向李景攸揮了揮手里的紙袋：“我爸爸來了，咱們得說拜拜了！謝謝你的禮物！還有謝謝你今天陪我們出來！”

        李景攸的笑容也變回平日的陽光燦爛：“那就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回家就可以拆禮物啦！我先走了！”

        蘇林目送他騎上自行車道，逆著夕陽消失在車水馬龍中。

        她上車后系好安全帶，盯著那個綴了粉色蝴蝶結(jié)的淺藍色紙袋，拿起來掂了掂重量，好像還不輕的樣子。

        “陳芷瑄送的？”蘇頡之瞥了一眼，笑起來，“包裝很好看啊。”

        “是好看。”蘇林沒有說實話，只是點點頭，“摸起來像是本書……”

        她咕噥著揭下了封口的紙膠帶，伸手把里面的東西掏出來，發(fā)現(xiàn)真的是本書，還是本英文書。

        “rebea？”蘇林念著封面上的書名，想起來這是御姐李讓李景攸帶給自己的書單上的第一本英文書，她之前稍微查了一下，翻譯的書名好像是《蝴蝶夢》。

        蘇林突然有些感動，把書放回紙袋，小心翼翼地重新封好那條柔軟的紙膠帶。

        “那是本好書，你媽媽大學的時候喜歡看，不過不是英文原版。”蘇頡之笑道，“原版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吃力了？”

        “不會。”蘇林臉色有些蒼白，雙手緊緊抱著那個紙袋，“我就當每周的閱讀練習，不會耽誤學習的。”

        蘇頡之一愣：“爸爸不是那個意思。”

        蘇林側(cè)過臉去看向窗外，像是在和他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這是李老師推薦給我的書，不是琴譜……這次不能再……”

        蘇頡之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把右手伸過去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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