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軒處理完后續事宜，趕到醫院時，程楓還在手術室內未出來。
  “延哥，調查清楚了，是橋櫻。”
  然而許久，謝延都沒有反應。
  就在齊軒想要再次說話時，男人聲音冰冷沙啞：“嗯。”而這時的謝延，在聽見齊軒的話后，是有想過里面摻雜著聞崇延的手筆。
  畢竟，橋櫻作為一個在校大學生，怎么會如此碰巧且有能力做這些...
  再度沉默之際，長廊盡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且越來越近。
  “謝延！程小楓他怎么樣？”吳伍盛擰著雙眉，眼里滿含擔憂。
  謝延抬頭，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又將目光挪向跟在吳伍盛身后的橋櫻。
  橋櫻眼神微閃，表情變了變，她不由地想往后退。
  男人目光森冷，似乎洞穿一切。
  她見謝延緩緩站起身，濃重的血腥味朝她逼近，而心中對男人的恐懼也愈發盤踞其間。
  就在橋櫻以為謝延會一拳朝她砸過來時，男人卻又移開目光，對吳伍盛道：“抱歉，是我沒保護好他。”
  “他被人捅了一刀...”
  吳伍盛不是沒覺察到謝延與橋櫻之間的暗流，但眼下程楓還在手術室搶救，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吳伍盛嘆氣，他知道程小楓喜歡謝延，也對男人說不出責備的話。
  畢竟，怨懟，并不能解決問題。
  吳伍盛看著謝延道：“你還是去處理一下傷口。”
  “要是感染嚴重就麻煩了。”
  “你再怎么扛得住，身體也不是鐵打的。”
  然而，如他料想的一樣，謝延轉瞬搖頭，繼而怔怔地望向手術室：“我等他。”
  程楓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對謝延來講，預示著如此劫難一過，對方會平平安安一輩子。
  更何況，有他在。
  只是，他從未想過，命運會再次殘忍地捉弄，再次奪走愛人的生命。
  令他一生都困在漫無邊際的大雨里，承受著永恒的疼痛。
  程楓醒來那日。
  謝延正趴在病床邊睡著，當他聽見熟悉干凈的聲音時，竟恍若在夢中。
  “謝延。”
  一聲，兩聲。
  男人猛地睜開眼：“程楓...”漂亮神明有了軟肋，有了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
  程楓綻開一個虛弱至極的笑，開口便道：“...幸好...你沒事...”
  驀地，謝延眼眶通紅，他落下淚來，低低道：“笨。”
  程楓在醫院實習的進程因受傷耽擱了下來。
  待傷徹底痊愈那日，他當晚去了謝延家。
  此時。
  他手捧著男人給他的熱牛奶坐在沙發上，視線隨著謝延移動。
  好一會兒，謝延抽了張紙巾，突然朝他靠近：“一圈奶胡子。”擦拭的動作輕柔小心，似對待珍寶。
  程楓心跳快得不正常，他想起自己的目的，便大著膽子道：“謝延，你坐我旁邊來。”一邊說著，一邊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男人手里還拿著沾染奶漬的紙巾，他依言坐下，目光溫柔：“怎么了？”
  下一秒。
  “謝延。”
  “那日在公園，我不是跟你說有個秘密要同你講嗎？”
  青年雙眸泛著水，柔潤純凈，那瀲滟里是滾燙的，毫不遮掩的愛意。
  謝延聽見程楓繼續道：“這個秘密就是——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程楓臉頰泛起羞意的嬌色。
  “我...我...我知道，世俗之下，這樣的愛會遭受貶低，非議。”
  “但我不想自己留下遺憾。”
  “其實那天我都覺得自己快死掉了，那一刻，我好遺憾。”
  “遺憾沒有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但想想，若是真的死了，你不知道這些也挺好。”
  “要真告訴你，那樣對你來說其實也算是一種困擾。”
  “謝延。”
  “現...現在我想問你...”
  “你會不會也是喜歡我的呢？”
  空氣中，甜淡的奶香與清冷的檀香相互纏繞，謝延的手輕撫上程楓的臉頰，指腹下軟燙的觸感令他顫栗。
  他沉沉緩緩道：“是。”
  而也就在這一刻，程楓忽然湊上來，明眸泛著星光，漂亮眉眼含著蘊蘊情意。
  他的臉在謝延眼前放大，青年主動吻上對方的唇。
  謝延的嘴唇發燙，這是一場溫暖而熱切的接吻。
  心臟在這場愛意交融里，泛開層層迭起的漣漪。
  漸漸地，男人溺了進去，并占據主導權。
  吻變得重，變得深，程楓杏眼涌上一層令人憐惜的水汽，皙白皮膚上緋紅一片。
  開著花。
  落著香氣。
  自此。
  他們度過了一段此生最幸福溫柔的時光。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棠沚的垂絲海棠在每年春時，繁盛明媚。
  他們在花下相擁，談笑，親吻。
  程楓愛哭，眼睛時常霧霧的，那時他站在海棠下，眸中倒映著搖曳的秀色以及謝延：“謝延，你怎么才來？”
  謝延將愛人攬入懷中，揉揉對方的頭頂：“阿霧，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程楓破涕為笑：“哼，我知道啦！”
  “謝延，也是大笨蛋！”
  次年，凜冬。
  謝延被聞崇延派去國外處理事務。
  他怎么也沒想到，當他回國推開家門的那一刻。
  會是這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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