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惠惠覺得你的訂閱率不行.jpg住院部的護士們都很喜歡繪理一家,對年紀小但聽話乖巧的惠贊不絕口,“小惠真的好乖啊,一點都不吵不鬧呢,完全不需要媽媽太過操心。”
“我倒是希望小惠任性一點。”
蒼白削瘦的繪理抱著在自己懷里睡著了的兒子,一面溫柔的拍著小家伙的背,一面輕聲的回答:
“小惠太聽話了,特別是在我住院之后,說來很奇怪吧,我總覺得惠什么都知道……雖然明面上是我在照顧小惠,但是實際的話,是小惠在照顧我哦!
“這是禪院夫人你的錯覺吧?再怎么懂事,小惠也才一歲多而已呀!”護士不相信。
“是真的哦,這是身為這孩子媽媽的我的直覺。”
繪理吻了吻懷里兒子的額頭,明明在遭受疾病的痛苦,卻依舊笑的燦爛又幸福。
“我可愛的小惠為了讓我開心起來,一直都很努力呢!
所以,我也要加油啊。
繪理輕輕蹭著小小的伏黑惠的臉頰,努力的將內心的難過和不舍壓下去。
……
只是不管再怎么積極的接受治療,繪理再怎么努力的撐下去,在十月份的秋季,繪理的病情還是無法制止的惡化了。
數次化療和服用的靶向藥物已經讓繪理削瘦到皮包骨,皮膚因為副作用的關系有些潰爛,癌細胞由于已經擴散到頭部,腫瘤壓迫到了視覺神經,一雙眼睛已經徹底的失明。
太痛了。
病痛發作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傳來了劇烈的痛楚,那種痛幾乎能讓人崩潰,讓人無比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然而痛到那種程度了,死亡也不再是恐懼,而是讓人奢望的解脫。當然,那僅限于發作的時候。
痛的時候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緩過來后卻又掙扎著想要活下來。
這就是絕癥。
惠被護士抱到病房外面,聽著繪理幾乎微弱到聽不見的哭腔,剛長出來的乳牙死死咬著下唇。
媽媽。
他掙扎著要從護士懷里下去,想要到繪理身邊陪伴她安慰她,但被死死的抱住了。
是繪理媽媽還有意識的時候拜托護士小姐的。
請她無論如何在自己全身作痛無法保持理智的時候,把惠帶出去。
雖然頭發已經掉光,身體也削瘦到可以稱得上丑陋,但是繪理依舊不希望自己發作時求死的可悲模樣被兒子看到。
伏黑惠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垂著腦袋,眼眶酸澀,終于不再掙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臉上就已經劃過了水痕。
繪理治療的錢一直沒有斷過,但甚爾漸漸的再也沒有來探過病了。
他每天只是按時來接送伏黑惠,然后沉默的在繪理的病房門口站著,半晌之后轉身離開。
“甚爾今天又沒有進來啊!
繪理聽著護士的話,微笑著,心情卻有些落寞
惠看著媽媽的表情,抿抿嘴,第二天在甚爾送自己到醫院的時候死死拽住對方的褲腿不放,咿咿啊啊的把人往病房里拉。
但是試了好幾次都失敗。
伏黑惠氣的狠狠踹了他爸一腳,只是這一點軟綿的力氣對那位天與暴君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直到繪理病危,甚爾才終于被兒子拉進了病房。
那個時候,繪理已經坐不起來了,只能躺在病床上。
她聽到了丈夫的聲音,愣了愣,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
依然在甚爾和惠眼里最美麗宛如太陽一樣的笑容。
“對不起,甚爾,小惠!
肺癌晚期死亡率太高了,繪理哪怕再樂觀,也必須正視這個現實。
她要死了。
繪理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的性格,所以不會逃避自己的結局。
父子兩人都知道繪理的意思,他們坐在病床邊上,齊齊的沉默著。
“小惠!
繪理呼喚著兒子的名字,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她只能抬起手,朝床邊探索著。
伏黑惠立即走過去,用自己一雙小小的手抓住了母親消瘦的只剩下骨頭的手掌。
“小惠。”
惠。
繪理念著兒子的名字,手稍稍用力掙脫,然后撫摸上了小家伙的臉。
已經看不見了,她只能用手去感覺兒子的長相。
柔軟的,可愛的,會像小貓一樣蹭她手心的孩子。
禪院惠。
天賜給我們的恩惠。
那是我的孩子,乖巧可愛、只有一歲的孩子。
繪理在心里喃喃著。
他還那么小,我還沒有看他長大。
想要和丈夫一起看著孩子長大的愿望有多么強烈,無法實現帶來的痛苦就有多么的絕望。
“小惠,對不起啊,不得不拋下你們獨自離開,真的對不起……但是媽媽愛著你,也非常想要陪你長大,但是抱歉哦,媽媽太弱了,和病魔戰斗的時候輸掉了。”
繪理媽媽一面撫摸著伏黑惠的臉,聲音帶著虛弱和歉意,似乎是因為先前已經哭泣了太多,在最后關頭她反而能夠保持微笑,仿佛想要將離別的痛苦驅散些許似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后要和爸爸一起好好生活啊!
“還有甚爾,甚爾他是個不會愛自己、還總是想要自暴自棄的老小孩,如果沒有人拉著他的話,就一定會走到錯誤的道路上,他總是說自己是一無所有的男人,但不是這樣的,他還有我們,只是現在媽媽要離開了,甚爾以后就只剩下你了。”
“小惠,快點長大吧,爸爸就拜托你了。”
繪理接連不斷的說著,似乎要在這剩余不多的時間里把她所有放不下的事情都說出來。
“如果以后他做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無論如何,只有你一定不要去恨他……你要相信爸爸,他其實是愛著你的,只是太笨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而已!
小小的伏黑惠忍著酸澀的眼眶,喉嚨里發出了軟軟的嗚咽聲。
繪理媽媽收回撫摸著兒子臉蛋的手,然后朝惠的身旁探了出去。
但是沒被抓住。
“甚爾”
她呼喚著丈夫的名字,但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可是繪理知道那個男人就在這里,就在她身邊。
禪院甚爾默不作聲,深深的低著頭,額發遮擋了他的眼眸,看不清任何神情。
繪理固執的等了很久。
“papa!”惠左右看著,著急的喊了出來。
甚爾定定的看著兒子寫滿控訴的綠眼睛,又看了看妻子虛弱的臉,半晌之后,他才終于顫抖著、小心翼翼的捧住了繪理伸過來的掌心。
像捧著易碎的玻璃制品。
“甚爾!
繪理抓住了丈夫的手指,力氣弱的連一歲多的惠都不如,她輕聲喃喃著愛人的名字,拉著甚爾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她蹭了蹭,像是安心了一般,露出了溫柔卻信賴的笑容。
然后,繪理給予了丈夫自己最后的祝福。
禪院甚爾單方面認為那是詛咒。
“惠就拜托你了。”
請為了惠,努力的活下去吧。
禪院繪理一直慶幸著自己為甚爾生下了這孩子。
哪怕自己走了,甚爾也不是一無所有。
太好了。
忍著所有的不舍,繪理強迫自己在心里說:
真的太好了。
繪理的手緩緩垂下的時候,伏黑惠腦子陷入一片空白,超出肉體承載的咒力都開始絮亂了起來。
不要。
他屏息祈求著,但是卻什么都沒能阻止。
……
禪院繪理入院治療六個月,在蕭瑟的秋天去世了。
她沒能活到伏黑惠兩歲生日。
現實和電影不一樣,人的死不會給你半點緩沖時間,而是在某一天就突然的停止了呼吸,讓留下來的人彷徨不安的面對再也無法和對方相見的殘酷事實。
甚爾帶著年幼的兒子去殯儀館撿了妻子的骨灰,然后將其埋葬在城市位置最好的公墓里。
繪理的雙親早逝,也沒什么親戚,她職場上的朋友甚爾不認識,他也就干脆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只在繪理下葬后當天抱著兒子盤腿坐在妻子的墓前,沉默的呆了數小時后就離開了。
沒有了繪理的家仿佛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
禪院甚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什么都不想管,每天就顧著抽煙喝酒,只是因為天與咒縛賦予的強悍身體的關系,他無論怎么都喝不醉,最后氣的把酒瓶砸碎在地上,再也沒有碰過了。
除了每天三餐勉強還記得給快兩歲大的兒子喂食之外,甚爾什么事都不干。
家里的東西亂七八糟,衛生也沒有再打掃,衣服也是東一件西一件的到處都是,墻上甜蜜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照片刺眼的很,統統被摘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禪院甚爾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數量可觀的煙頭散落在他周邊。
屋子里的燈都沒開,只有一點點月光透過陽臺玻璃窗照進來。
被關在房間的伏黑惠奶聲奶氣的喊了好幾聲爸爸都沒有得到回應,最后他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爬下嬰兒床,摸著黑走到房間門,然后踮起腳尖,努力的用手抓住門把,用體重把門把吊開。
“……”外面也是黑漆漆的,酒的味道和煙草的味道夾雜在一起,非常難聞。
走廊到處都是散落的垃圾,甚至還有玻璃碎片渣子,和伏黑惠印象中那個溫馨的家完全不一樣。
如果是只有兩歲不到的自己,現在大概已經惶惶不安又不知所措了吧。
以前那個溫馨的家突然就消失不見,父親忽然就頹廢了下來,對他不管不問了。
正常的一歲多的孩子應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伏黑惠沒辦法指責甚爾。
因為繪理媽媽逝世后的痛苦他也能夠理解,但和隱隱有著心理準備的自己不一樣,這個男人是突然遭到了噩耗,他們之間的痛苦并不同等。
甚爾要比我痛苦絕望的多。
習慣性忽略自己的痛苦,將自己放在次等的位置上的惠這么想著,一面摸著墻邁開步子,小心翼翼借著窗外的光繞過地上的玻璃碎片,緩慢的走到客廳。
他歪著頭看著地上側躺著的黑影。
伏黑惠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在男人結實的后背上推了推。
“爸爸!
快兩歲的他已經能夠用稚嫩的嗓音很清晰的喊出這兩個音調簡單的字了。
但是甚爾一動不動,沒理他。
“……”
伏黑惠很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看著遍地的煙頭和酒瓶,他最后還是抿著嘴沉默了下來,收回了手。
又大又圓的綠眼睛低落的垂著。
甚爾他是個不會愛自己、還總是想要自暴自棄的老小孩,如果沒有人拉著他的話,就一定會走到錯誤的道路上。
小惠,快點長大吧,爸爸就拜托你了。
母親去世前的遺言在腦海里回蕩在耳邊。
從未來重生到現在的伏黑惠證明了繪理說的話的準確。
實在是太準了,他的繪理媽媽的確十分了解禪院甚爾這家伙的性格。
伏黑惠曾經很討厭他的父親。
因為在他過去的記憶中,那個家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沒有半點盡到父親的責任。
直到重生之后,他才發覺并不是這樣,至少不全是。
過去真正年幼的伏黑惠是不會理解自己看到的東西并不是全部真相這件事。
只有在重生之后擁有更加年長的靈魂的伏黑惠才知道,甚爾曾經真的很努力的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僅此一次的努力過。
伏黑惠揪著自己的衣服,回憶著母親最后的遺言,眉頭緊皺,小小的臉都揪成一團、
要看住甚爾,不要讓他變成記憶里的模樣……伏黑惠感覺自己實在是任重道遠。
這家伙墮落的太快了。
似乎他本身就是為了繪理才改變,在失去對方之后幾乎沒有半點掙扎就重新墮落了回去。
年幼的惠在甚爾身邊坐下,抱著腿縮成一團,他靠著父親厚實溫暖的背,軟軟的下巴搭在膝蓋上,認真的整理思緒。
現在自己是一歲零十個月出頭,而甚爾在未來人間蒸發的時間是……自己小學一年級,不,他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甚爾已經很久沒回來了,所以時間應該是更早一些。
他記得那個時候還在咒術高專上學的五條老師找到了自己,對方告訴了當時年僅六歲的他有關自己被甚爾賣給禪院家的事。
他相信了,畢竟這的確是他印象中的父親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為了錢賣掉有咒術師天分的兒子什么的……雖然現在看來或許并非那么簡單,但自己被賣掉這件事應該不會作假。
五條老師沒有欺騙他的必要,而他在覺醒術式之后也曾經被五條老師帶回過禪院家炫耀過,他還記得當時禪院家的人在看到自己的術式之后的表情。
所以他可以肯定這件事是真的。
自從五條老師成為他監護人之后,甚爾也的確沒有再出現過。
如果只是拿著賣掉自己的錢去逍遙就算了。
伏黑惠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上一世涉谷一戰時見到的那個亡靈,神情沉重了幾分。
……但如果是因為死亡所以才再也沒出現自己面前的話,那他無論如何都要做些什么。
離甚爾人間蒸發的時間還有幾年,那個時候稍稍長大的自己……總不會和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繪理媽媽痛苦,卻什么都做不到了吧?
伏黑惠是很容易被一點小恩小惠、一點點善意就說服的孩子。
只要是他認定的人和事,就幾乎不會更改想法。
上一世那個不負責任的伏黑甚爾的形象漸漸淡去,禪院甚爾輕柔的抱著只有幾個月大的自己,用低啞的聲音耐心哄他睡覺的記憶反而越發鮮明。
父親……
伏黑惠抿了抿嘴,搖了搖腦袋,把那一點溫馨的碎片甩出腦海。
不,是為了繪理媽媽的遺言。
無法拯救媽媽,那就一定要守護媽媽的遺言,把甚爾這家伙看好。
“阿嚏”
一陣風忽然從窗外吹過,一歲多的伏黑惠縮了縮身體,忽然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現在已經十月份了,晚上的氣溫有點涼,特別是躺在冰涼冷硬的地板上,寒意就更重了。
因為自己開始感覺到冷,伏黑惠后知后覺的看向身后的男人。
就這么躺在地上很可能會感冒。
對疾病有些反射性不安的伏黑惠下意識遺忘了他父親能夠手撕特級的超規格體質,他站起身,拉了拉甚爾比他腿還粗的胳膊,他憋足了勁往房間拽,沒拽動,自己反倒是腳滑摔了一個屁股墩。
腮幫子本能的鼓起,他皺著眉歪著頭思考了一會,最后慢吞吞的爬起來,把甚爾周邊的煙頭全部撥開,然后又把走廊的玻璃碎片一點點掃到一邊,最后邁著不太穩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從床上用力把被子拽下來。
伏黑惠兩只手勉強抱起棉被的一角,用盡全身力氣使勁把它拖到了客廳。
然后認認真真的拽著被子,把它蓋在了甚爾身上,忙忙碌碌的一個角一個角的拉平。
側躺著的甚爾微微睜開眼睛,他沉默的聽著身后那個小家伙忙活的動靜,視線沒有聚焦,放空的盯著眼前的空氣。
柔軟的被子蓋在了身上,沒多久之后,屬于孩子小巧柔軟的身體也鉆了進來。
靠的緊緊的,無聲的蜷縮在了他身后。
一歲多近兩歲的小孩子體溫往往要比成年人高一些,擠在同一張被子下面,暖意很快就驅散了深秋夜晚的冷寒,棉被包裹著父子倆,兩人的體溫交雜在一起,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酒味和煙味沾染在禪院甚爾的衣服上,一點也不好聞,伏黑惠挨著父親的身體,皺著眉發出軟乎乎的嘟囔聲,卻沒有拉開距離,反而迷迷糊糊的往父親的后背蹭了蹭,在煙酒味當中,很快就因為精力不支的關系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1福瑞控:對毛茸茸動物形象動物擬人形象非常喜歡的人上文解釋來自百度
好噠,宣布的番外梗全部寫完啦。
到此為止,全文結束了!
非常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尤其感謝追到結尾的小天使!愛你們づ ̄3 ̄づ╭心!
咕咕會繼續努力
下本目測會開綜死之眼的咒靈,無cp文,一只特級咒靈先生養崽日常,詳情可點預收文案。目測全文字數不多,適合讓咕咕邊休息邊碼字。
禪院惠會在明年上半年開,咕咕不立刻開是因為需要休息期,同一個主角的故事要好好思考才能不重復同樣的梗,現在太過腦袋空空的狀態不太適合接著寫惠惠啦。鞠躬.jpg
專欄有咕咕的預收,有興趣的小天使可以戳一下看看,沒興趣也沒關系,我們以后有緣再見!揮手.jpg
感謝在2021101823:35:012021102022:42: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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