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時候的故事
我和孔靈被關在一個黑屋子里,里面什么都沒有,屋頂有一個腦袋大的天窗,有月光鉆進來,我看到他平靜的面容,還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今晚只能在這將就了。”孔靈用腳清了清地板上的灰塵,把外套鋪上去,坐下,拍拍邊上的位置:“你可以盡情嫌棄。”
我坐他身旁,他的手自然而然把我圈起來,這個動作他很久沒做了,“嘖”了一聲,“這樣感覺你變小了。”
“上一次我們這個樣子,還是高中。”我感慨,時光飛逝,我們已不是少年。
孔靈靠著背后墻壁,在一片黑暗中道:“以前這里還有個老鬼給我消遣,現在老鬼都投胎去了,只有你陪我說說話了。”
我就說他怎么要拉上我呢,原來如此。
“清淺,我給你講故事吧。”孔靈把我抱緊,“我的故事。”
“那我要聽你小時候的故事。”他近十年的事情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唯獨他的童年,我一無所知。
“也沒什么好說的,唯獨有一件事挺有趣的,我十歲那年,家族之間達成共識,搞了個培訓營……”
孔靈十歲,是家中最小最受疼愛的孩子,為了讓他起碼有一技之長,家中長輩一商量,把他送過去歷練。
同一批的孩子還有四個,孔靈給他們起了外號:小道士狗耳朵,苗疆巫師黃豆芽,陰陽師兔子眼,神算子小啞巴。
他們都是被家里人送來的,五個孩子都是在昏睡中被關在了一間四面都是墻的石室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這里一定有機關!”黃豆芽是里面年紀最大的,馬上鎮靜下來摸墻壁。
狗耳朵的聽覺很靈敏,貼在墻上一聽就知道里面有沒有機關運作。
兔子眼食指一彈,一小撮明媚的火焰竄起,把石室照耀得猶如白晝。
小啞巴不說話卻也敲敲打打跟著找機關,唯獨孔靈,一動不動縮墻角。
他根本不想和這幾個拖后腿的小鬼一起“冒險”。
黃豆芽瘦瘦高高的,把孔靈叫起來找機關,孔靈軟趴趴的,裝慫裝孫子,鼻涕眼淚使勁往黃豆芽身上蹭,把他惡心到了,大力推開孔靈,讓他在墻上磕瓜子一下。
這一磕是孔靈設計好的,他看到石室上的壁畫,就知道了機關所在,借由黃豆芽的推力,他算準角度力度速度磕下去,額頭破了,機關開了。
石門敞開,其他幾個孩子面露欣喜,黃豆芽說著孔靈怎么怎么沒用,趁他暈了,把他拋下。
幾個孩子討論一番,然后將孔靈的傷包扎好,用衣服蓋著他,走進了石門。
孔靈聽他們的腳步聲走遠,才起來把石門關上,走到另一邊,開啟機關,層層疊疊的臺階通往一扇發光的門。
這扇門后,是一座鬼城。
空無一人的城鎮,僅有的居民是虛無縹緲的幽靈,孔靈從門板上的文字得出結論:要出鬼城,必須要找到城中的五樣法器。
找法器對孔靈來說沒有難度,因為他懶得去找,那幾個小鬼經歷一番曲折也會進入鬼城,到時候讓他們去找就行了。
孔靈在高塔上睡了個午覺,醒來后看到那幾個小鬼狼狽不堪地相互扶持在鬼城里晃蕩,他心里那叫一個開心啊,看他們倒霉仿佛是現在唯一的樂趣。
四個孩子傷痕累累,受傷最重的是兔子眼,他在那個地下迷宮承擔起保護伙伴的責任,遇到危險沖得比誰都猛。
孔靈見他們搖搖晃晃馬上要“團滅”了,立馬在鬼城里搜刮水和食物,還有急救的藥品,偷偷扔給他們。
我問孔靈:“為什么不直接送過去呢?”
孔靈回答:“他們都那個樣子了,我過去豈不是成了挑擔子的?一點都不好玩。”
那種時候,他還想著玩,我也是無語了。
從天而降的補給讓幾個孩子很驚訝,以為是大人們看不過去暗中相助,速度吃喝后處理傷口,等恢復了體力,他們開始尋找法器。
小啞巴發揮神算子的本領,鎖定了法器的方位,大家伙分組去找。
孔靈跟蹤狗耳朵,他聽力太好,不能靠太近,所以就看著他破陣,和看守法器的鬼怪斗智斗勇,等狗耳朵拿到了法器,孔靈松了口氣,去下一個地點。
這回是兔子眼,他已經受傷了,居然也不怕死地硬闖天雷陣,孔靈見他快被劈焦了,便出手相救,兔子眼只覺得電光一閃,他人在陣法外面,手里還握著法器,一臉不明所以。
孔靈撕下布條纏住手臂上的傷口,那道天雷在他手上“劃”了道口子,深可見骨,那些擺陣的老頭被他罵了個肝腦涂地。
小啞巴和黃豆芽一起平平安安拿到了法器,于是孔靈直接去把剩下的兩個法器都拿了,過程簡單粗暴有成效。
只是孔靈算不得全身而退,他被那些洪水猛獸追得滿街跑,渾身是血躲在樹洞里舔傷口。
外面下起了雷雨,孔靈被蟲子咬得受不了了,爬出樹洞,一片芭蕉葉幫他擋住了雨水。
“我就知道是你。”小啞巴看著他笑了。
孔靈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都說不叫的狗咬人疼,還真是。”
小啞巴當做沒聽到,舉著芭蕉葉說:“謝謝你。”
孔靈沒使性子,任由小啞巴攙扶著,和其他人匯合。
五個孩子在祭壇放入法器,陣法啟動,他們被一道金光送回了原本的世界,身上的傷痛都不見了。
“后來我被我爸一頓胖揍,說我不懂得團隊合作,還坑得一手好隊友,倒是我爺爺夸我干得好,說他不爽那幾個家族很久了,我給他出了口惡氣。”孔靈為他童年的壯舉做總結:“小時候不把他們整得死去活來,長大就沒機會了不是嗎?”
我深刻懷疑孔家的教養,十歲的孩子哪長的那么多心眼吶?!
孔靈說得口干舌燥,沒有聒噪下去,周圍寂靜下來,我困了,靠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在這屋子里我們沒有時間概念,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孔靈的手背貼在我額頭上:“你發燒了。”他的聲音很沙啞,估計也著涼了。
眼皮似是有千斤重,我吐字艱難,說不出話,倒他懷里昏睡。
我和孔靈依偎在一起,迎來了除夕。
除夕夜,吃年夜飯前,孔修過來開門:“孔靈,等會兒吃飯別耍脾氣,大哥還氣著呢……你干什么?!”
孔靈抱著我沖了出去,把門口的孔修撞倒,我后來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冷得快沒人氣了。
他一路飛奔,撞到不少人,攔下他的是孔蒼,他橫穿孔宅已經驚動了不少人。
孔靈身上落了雪,體溫低嚇人的低,明明說話都很費力了,他還是惡狠狠對云薇道:“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我被他抱到后山溫泉,那個“男士禁入”的牌子被他一腳踩碎了。
孔靈搖了搖我:“清淺,我脫了啊?你要是醒著,不愿意就說,老子不趁人之危。”
我覺得好像靈魂出竅似的眩暈,“嗯”了一聲,他開始脫的我衣服。
孔靈可能怕我秋后算賬,給我留了襯衣,再將我輕輕放進水里。
這個時候,孔靈的媽媽趕過來,沒來得及罵孔靈一句,他就脫力一頭栽進了溫泉,水花濺得老大。
我和孔靈大病一場,他的情況比我好一點,醒了就能下床,守我床邊,把我硬生生“看”醒的。
“我怎么了?”我的手臂棉花一樣使不上力氣。
孔靈的臉上沒有血色,雙唇大白,可見身體也沒好,卻松了口氣:“我們險些魂飛魄散。”
我沒力氣,就讓他湊近一點,我想好好看看他,如果孔靈晚一步,我們就天人永隔了,不對,他會招鬼,我們可以來一段人鬼情未了。
孔靈捧著我的臉,用指腹摩梭我的臉頰,一遍一遍,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
他后怕道:“差一點,我就失去你了。”
“不會的,我還要和你耗一輩子呢。”我望著他悶悶不樂的臉,靈機一動,說:“看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給你親親。”
若是往常,孔靈早就眉飛色舞撲過來啃了,此刻,他只是俯身在我唇上貼了一下,冰涼的觸感寒玉一樣冷。
“孔靈,出什么事了?”我問他。
他疲憊地在我身邊躺下,“我家人要來看你,我讓他們滾,然后在門上下了結界,他們進不來,我們在里面很安全。”
我突然發現孔靈的精神失常很嚴重,可能是他太久沒睡了神經錯亂了,于是勸他:“你睡吧,我不吵你。”
孔靈閉上眼就著了,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睡顏,沒來由地心疼。
孔家人要破孔靈的結界很容易,可他們沒有,只是在門外等,等孔靈氣消。
我的力氣恢復了不少,把被子拉到孔靈身上,爬下床,躡手躡腳走到門口,看到門板上的符,已經很脆弱了,風一吹就會掉下來一般,我扯下符紙,打開門,門外是同樣好久合眼的孔靈媽媽,還有其他孔家兄弟。
“清淺,你可擔心死我了。”她抱得我喘不過氣。
為了不吵孔靈睡覺,我走出去,關上門,回廊上吹進一縷清風,“孔靈需要休息,有什么話,等他醒了再說。”
孔修湊上來手舞足蹈地說:“弟妹,你別生氣啊,我們真沒虐待孔靈,他以前也經常去小黑屋,挺喜歡在里面待著的,這次真的是意外!”
我腦袋還沉甸甸的,頭疼道:“這些事和我沒關系,我只想讓他好起來,他這樣,我很難過。”
孔修撓撓頭說:“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爺爺說你們吸了散魂香,我們哥幾個快把地板都掀起來了,連香灰都沒找到一粒。”
孔悠已經回來好些天了,他給我兩顆藥丸:“你和孔靈一人一顆,補元氣的。”
我道謝,孔蒼卻說:“這是我孔家欠你的,我會讓這件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不過,請你讓孔靈相信我,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會害他。”
“他一直相信著。”我告訴他:“以孔靈的性子,如果不相信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現在肯乖乖睡覺,就是最好的證明,否則早去掀房了。
孔蒼點頭,然后轉身離去。
孔靈媽媽說要給我做好吃的補補,風風火火趕去廚房,我讓孔悠進屋給孔靈看看情況,他只說了一句話:“好好睡覺,別想太多。”說完就走了。
孔修和孔疏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看到孔靈,同時露出驚嚇的表情,可能他們也沒見過如此虛弱不堪的孔靈。
“看來今年走得忙活了。”孔修挽起袖子,擺出要大干一場的樣子。
孔疏給孔靈掖了掖被子,“麻煩你好好照顧他。”
我當然是點了下頭,把這對雙胞胎送走。
(https://www.dzxsw.cc/book/42708585/3127806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