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往事
韓毓秀道:“那時候我還小, 具體內容我不清楚,但聽我爹和我娘的交談,信里的事有關安王!
岑言聽到安王這個名字, 一向渾濁的眼神里,突然閃過一抹銳利的光。
安王是當今圣上的弟弟,也是先帝的第五子, 當年安陽反叛, 但凡和他有一丁點關系的, 全都被誅殺了。
若那封信是偽造的他與安王的通信, 即便他在文壇有著重要的地位,以后也會朝不保夕。而且此舉還能一舉將他從文壇大儒的地位上拉下,可謂是一舉兩得。
安王那次的事件觸怒了圣上, 牽連甚廣。如果那時候他中了計, 那后果不堪設想。
“那你娘怎么不將事實告知于我來尋求我的庇護呢?”
“因為當時我爹已經投靠了安王。如果那個時候我娘不帶著我走,我爹的事情一定會波及到您的。”
岑言目光悲痛, 原來女兒是為了不連累她。
“那后來呢?你娘帶著你離開之后發生了什么?”
“她帶著我離開了家里,在外面租了一處院子獨自生活?墒沁@世道,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難免受欺負。您的學生遍布天下, 可她卻從來沒有向別人求助過。她就這么帶著我在外面生活了一陣子,后來就被我爹找到帶走了。又過了沒多久,她便去世了。她死的時候身上有很多傷, 差點連口棺材都買不起!
“你爹這個混賬東西!”岑言一邊生氣一邊心疼自己的女兒。
“后來安王出事, 他也被牽連了。我一個罪人之女,獨木難支,便嫁給了一個同鄉的秀才。”
韓毓秀不忍回憶這幾年的生活, 話題就又轉了回來, “我之前其實是怨恨您的, 我覺得您沒lijia有做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后來甚至因為怕連累您,我娘便帶著我離開了。”
“您知道嗎,那次被我爹找到帶回去之后,就因為她不肯將東西放到您的書房里,被我爹打的有多慘。就是因為那一次打的太厲害,后面沒過多久,她就去世了。”
“總是聽別人說,名震天下的明淵先生學識淵博,桃李滿天下,我之前對您是十分介懷的。不過這次……謝謝您了。”
岑言抬手提起衣袖沾了沾臉上的淚,聽完這些話忍不住老淚縱橫。
“傻孩子,跟外祖父還到什么謝,是我沒有教好你母親,也沒能在他她困難的時候幫他一把。”
這些年他也有后悔過,當時沒能攔住女兒。
“你呢,這幾年過的好嗎?”
眼前這個外孫女算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岑言有意問及他為什么一個人懷著孕來到這里,可又怕引起她的反感,便問了句她的生活。
“不太好。我本以為秀才對我是真心,傻乎乎的相信了他,后來才知道他已有妻室,我只是他養在外面的外室。我氣不過,就一個人收拾東西走了。”
岑言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遇人不淑就算了,就連外孫女也遇上了個人渣,他忍不住心疼道:“秀兒別怕,以后外祖父照顧你們!
說到這里韓毓秀態度軟和了不少,聽到岑言這么說,并沒有拒絕,她現在確實也無家可歸了。
只是她說這么多,卻是沒有提到她是如何找到這里來的。
岑言從得知女兒的悲慘往事中緩了緩,道:“我搬來這里也有些年頭了,秀兒這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韓毓秀聞言默了默,而后抬起頭道:“是有人之前故意告訴我的!
“那秀兒可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是……是懷玉公子!
儲懷玉,原來是他!
前幾日派了個說客過來勸他,見他拒絕的干脆,此番是要以人情要挾他嗎?
“他還對你說什么了?”
“也沒說什么了,只是說希望您能早點回去!
“嗯,外祖父知道了,以后秀兒對他不要理會!
“……我知道了!
對于這位名滿天下的懷玉公子韓毓秀也有所耳聞,早就聽說這是一位風光霽月,溫文爾雅的公子,但看她提起他名字的時候外祖父那不悅的臉色,不知為何外祖父對她不喜。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她要跟外祖父一起生活了。
姜子延從家里那邊直接去了造紙坊,一路疾走,很快便到了地方。
一路上張虬將事情跟他說了個大概,有一些購買過他們紙的顧客上門來鬧事了。
姜子延到的時候就看到造紙坊的門口圍了許多人,他們還拿著些紙張在手里揮舞,嘴里不斷喊道:“騙子!賠錢!”
門口被堵的死死的,他根本進不去。張虬是帶著他和林昭走了一處偏僻的小門進來的。
造紙坊里死氣沉沉的,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面色凝重的在一旁或坐或站著。
見姜子延過來,大家紛紛眼前一亮亮,全都圍了上來,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
“郎君,您可算來了,他們從早上到現在都堵了半天了,一直不肯走!
姜子延想著當務之急,是要先了解一下情況。
只是在解決事情之前,還要先穩定軍心。
他道:“大家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說完他把何消單獨叫了出來,何消是在這里管賬的,新造的紙出了多少,賣出去多少,賣給誰,他這里記錄的都很清楚。
姜子延道:“這次發生的事情,你詳細跟我說一說!
“是,郎君!
“這段時間咱們的紙訂單一下子翻了幾倍,有很多商人慕名前來購紙。兄弟們都在加班加點的干活,可還是趕不出來。憑著這段時間的研究,我們商量試驗了一下,縮短了其中某些流程的時間,將這些空余的時間嚴格把控,希望能夠按時交貨!
“可今天早上突然有幾個人上門,手里拿著一些發霉的紙張過來,說我們的紙有問題,用完之后不但一抹洇墨洇的厲害,材質也很糟。我跟老翟他們就想著會不會是因為我們改了其中的工序時間所以出了問題?晌覀兪欠磸蛯嶒灹撕枚啾,證明了沒有問題才這么做的。”
“郎君,對不起,此次的事情都是因為我們自作主張,您原諒我們吧!”
姜子延聽完后將一個比較清楚流程工序的老兵過來,道:“你仔細跟我說說是改了哪道工序?在哪里做了改動?”
老兵十分謹慎,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了一遍。
姜子延眉頭皺了皺,這幾套工序他們預留的時間卡的挺好的,所以問題可能不是出在他們所造的紙上。
“咱們這里出的紙質量你們每次驗收產品的時候都仔細檢查過了嗎?”
“回郎君,都細細檢查了,沒什么問題!焙蜗溃岸腋钊似婀值氖,這紙張有的在我們這堆了很久都沒有發霉過,可是那些人拿來的紙張都是已經發霉的。”
這話一出,任誰都能夠聽明白了,那些來鬧事的人手里拿的紙可能不是他們造紙坊里做出來的,說不定就是同行競爭,故意做的下作手段。
姜子延手指拂過下巴,暗道:原來古代也有碰瓷,還真不巧,碰的正是他白手起家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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