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噠宰,你該走主劇情了
“為何不罵我,反而擁抱我?”
“因為這世上沒有比你更不開心的人了。”
——《罪與罰》
“中原干部出差了。”
坂口安吾手帶文件包,一邊走向正在喝酒的棕發男人,一邊開口說道,語氣里帶著說不出的幸災樂禍。
“太宰估計要忙死了,所有任務都要他一個人干了。”估計很長時間不能來lupin摸魚喝酒了。
織田作之助回憶了一下,似乎是這樣,太宰治確實很少來了。就算表面上依舊是乖張的模樣,也掩飾不了眉宇間的疲憊。
“首領很看重他。”
最后織田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可不是嘛,畢竟是組織的搖錢樹。”
安吾笑著回答,伸手接過老板遞來的酒,碰了一下杯。
織田作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外面,天已經黑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五個小崽子有沒有認真吃飯。
行人步履匆匆的不知趕往何處,商店的燈光亮起,花花綠綠照亮了路途。
注定又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晚上。
不過很快織田作之助就不這么想了,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本來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太宰治,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懶散的斜倚著燈桿。
從某些角度來說,織田作一直是把太宰治當小孩對待的。
一方面,按年齡來說,初識的時候太宰治的確不能算是個大人。另一方面,但凡心理稍微正常成熟一點的大人,都不會為了氣一只狗而去吃狗糧,還全吃完了。
也許別人很難相信,這個天生mafia,讓整個暗世界聞風喪膽的“雙黑”之一,其實也是個喜歡玩游戲機的少年罷了。
織田作之助只是港黑最普通的人員,沒有權限去了解太宰治日常的生活,他本人也并不是很想探究,對太宰治的了解大多來自這個酒吧。
太宰治是愛笑的,笑的時候唇畔勾起,桃花眼微微上揚,似乎連里面的鳶色都淡了不少。笑的這般好看,但卻少有真心,因為太宰治連殺人都是笑著的,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春日暖陽的人間煉獄。
這種笑與心情無關,和總被太宰治帶著的那把槍一樣,只是一種外殼。就好像刺猬,明明是那樣柔軟,卻包裹著傷人的刺。一不小心,就把靠近的人傷的體無完膚。
太宰治的孤獨無人能涉足,可他明明還不到二十歲,應該是上高中的年紀。常常在他轉身的時候,織田作之助看過去,會覺得太宰治似乎又長高了一些。
太宰治扒拉在吧臺上,訴說著對森鷗外壓榨下屬的不滿,自己那個很暴力討厭的搭檔是如何如何過分的,以及自己的任務目標是怎樣的愚蠢。太宰治也會說起芥川龍之介,那個被撿回來的,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孩子……
大多時候,織田作只是聽著,時不時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他的異能“天衣無縫”能夠預知未來一小段時間內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時常會預見太宰治從樓上躍下的場景,但奇怪的是,幾秒后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他看太宰治,而太宰治只是晃著酒杯看著他笑,一臉無辜的模樣,仿佛知道織田作之助為什么疑惑一樣。
——這個世界不存在可以超出你預料的事情——
因為太聰明,太清醒,所以這個世界對他來說變的乏陳可善,似乎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留住他。所以他的行為總是讓常人難以理解,他總是這樣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太宰治需要吃藥,很多很多藥。心臟病的,胃痛的,頭疼的,防止自殘傷口潰爛感染的抗生素……
大都是太宰治是自作自受。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怎么會有人喜歡冬日冰涼的河水?
怎么會有人執著于在自己身上制造傷口?
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渾身傷口的活到如今……
但織田作不會去問,不會去涉足他的孤獨。
他接受太宰治的虛無與無謂,也包容他的所有任性與尖銳。他看著太宰治走向血腥與泥濘,也給他像個孩子一樣抱怨吵鬧的權利。
畢竟織田作之助就是這樣一個人。
也許正是因為他不靠近也不遠離,他的神秘與掩藏的故事,這些復雜的東西匯聚在一起,讓太宰治產生好奇,從而來到他的面前。
但他也無法忘記,當太宰用手指點著額頭走進槍口的時候,臉上那種仿佛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孩童神情。
似乎太宰治每走一步,地面都會塌陷,然后將他吞入深淵。
織田作之助忽然覺得難過,因為就那一秒,他似乎理解了太宰治。但當他回頭揚起笑臉的時候,又好像織田作之助從未看清過他的心。
為什么要這樣?
你不要那么悲傷,也不要死去。
可你沒辦法不悲傷,你甚至無法流淚。
太宰治這時候也看見了走過來的織田,有些開心的沖他揮手:
“織田作——”
記憶中初識時的太宰治拉長聲音呼喚他的名字,與眼前太宰治的聲音重疊混合,轉眼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織田愣了一會兒,還是走上前去,溫和笑了笑:“哦?太宰,今天怎么有空,安吾說你最近快忙死了。”
“是啊~,快忙死了,都怪森醫生啦,把中也派出去,害得任務報告都要我自己寫。”說到這個,本來挺開心的太宰治立刻無精打采起來,像一只蔫了的貓。
也不知道貓薄荷對這家伙有沒有用……
等等,嘖,我想什么呢……
織田作之助晃了晃腦袋想把不合時宜的想法晃了出去,卻被太宰治敏銳的發覺到了。
“織田作,你在想什么?”
“沒有。”
“有吧~”
“那就有。”
“哈?織田作,不要承認的這么干脆嘛!”
織田作無奈搖著頭往前走,臭小孩不滿的在耳邊嚷嚷,兩人又再次回到了lupin。
還在酒吧沒來得及走的安吾看見去而復歸的織田以及本不該在此的太宰治挑了挑眉,太宰治則是回沖著他做了個鬼臉。
這樣的生活其實挺好的。織田作之助由衷的這么覺得。
曾經織田作之助也只是一個殺手,毫不留情的把任務目標變成印在案發現場墻壁上的痕跡。
后來無意看了一本小說,沒有結局的小說。
“那就由你來自己寫吧,寫人怎么死的,人怎么活的。”
記憶中那位作者的模樣記不清了,甚至名字也忘了,只有這句話一直回蕩在耳畔。
剝奪他人的生命,是無法書寫他人的人生的,于是織田作之助成為了一個“不殺人的mafia”。
“后悔我可不管哦。”那人最后這么說。
后悔?
不會的。
現在他擁有了太宰和安吾這樣的朋友,也有了想要保護的人和夢想。
他不后悔,他現在只想守護好現在擁有的一切。
不過讓織田作之助沒有想到的是,中原中也出差沒幾周,森鷗外居然給他派了一個任務,是關于mimic的。
這的確出乎意料,因為他現在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底層人員,何德何能讓首領看重?不過也沒有辦法了,他沒有理由拒絕。
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擁有與織田作之助類似的異能。是歐洲權勢巨大的犯罪集團,不知為何近日來到了橫濱。
但并不是一開始就是如此的。
曾經他們是軍人,是祖國的英雄。
出生入死無數次,而當他們千辛萬苦打入敵人據點后,總部卻接受了和平談判。于是他們成了罪人,戰犯,不得不偽裝成敵人殺死曾經的同伴逃走。
英雄,還是罪人?
他們成為了沒有歸處的幽靈。
軍人不會自殺,軍人應該死在與敵人的戰斗中。即使被國家當成傀儡拋棄,他們也不會放棄自己軍人的身份。
太宰治帶回來的那個名叫芥川龍之介的孩子著實是不要命,為了證明自己,一個人就敢剛mimic的一群人,如果不是織田作來的及時,估計已經沒了。
偏偏這臭小孩還一臉不服,僵著臉要和他一決高下,一口一個太宰先生,說要讓太宰先生認可他自己。太宰治自己才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哪里會帶小孩。
出于同情之心,織田作把人打暈了扛肩上準備帶走,結果卻被安德烈攔住。
安德烈在剛剛短暫的交手也似乎明白了織田的異能,知道他也是如同自己一樣的強大異能者。
“殺了我們,解救我們吧……”安德烈·紀德看著他說道,既像墳墓里的人發出的聲音,又像拼命想活下去的人發出的聲音。
他們渴望戰場,渴望能夠證明他們是軍人的地方,渴望能夠讓他們切實回憶起自己是什么人的地方,回憶起自己為何而戰,哪怕會死亡。
他們化作了在戰場上彷徨的幽靈。
化作了失去祖國,失去榮譽,只是不斷渴求敵人、不斷戰斗的,荒野死靈。
殺了我們,解救我們,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
但織田作之助最終還是沒有開槍。
他只是忽然想起太宰治,安德烈不會再找到生命的意義了,那太宰治呢?都是追求死亡的人,都想撲向火焰燃燒自己。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想太宰治死,即使是迷茫無措的活著。
“我所感興趣的只是活著。”
最終織田作之助這么回答。
安德烈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你會理解我的。”
理解?怎么理解?
他們并不是一類人。
從來不是。
回去把芥川送到港黑的醫院,織田作本來想去找太宰治,可惜那小孩人卻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會又去哪個地方入水了吧?
今天天氣可是很冷,會感冒的吧?
嘖,這小孩……
安吾也是許久不見了,太宰治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對此并不是很上心,亦或是他覺得無所謂。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沒過幾天,織田作之助和往常一樣帶著慰問品去看望西餐店的老板與孩子們,聽著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湛藍的海水印著平凡的一天。
他推開門,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心口忽然涌起不詳,他急忙下樓,發現了停在馬路對面的公交車,五個小孩都在車上,車窗簾被拉開一半,男孩女孩驚慌失措的容顏映入他的眼簾。
那一瞬間,巨大的恐懼讓織田作之助幾乎無法動彈。
不!!!不要!!!
“砰”
濃厚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織田作被眼前的景象瞬間麻痹了大腦,雙腿發軟的跪倒在地,一切都時為已晚……
那輛載著五個孩子的公交車,被攔腰折彎,燃起熊熊烈火。
喉嚨深處有血腥味,劇烈的耳鳴讓他腦子一片空白。遙遠的地方似乎傳來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是誰?
直到嗓子疼到幾乎讓他流淚,織田作之助才忽然發現,原來叫聲是自己發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助的靈魂被撕扯,那是地獄與深淵。過去曾追求的一切,現在都廉價得堪比被丟棄的碎紙屑。
——我已經失去寫人的資格了。
“我說過,你會理解我的。”
火焰,死亡。
英雄,罪人。
不知道是誰在這一片狼藉中嘲笑。
收拾好狼狽不堪的自己,織田作帶著槍,痛苦的看著攔住自己的少年。
“太宰,你想說什么?”
“織田作,不要去。”
太宰治想要攔住他。
他伸手想要觸碰織田作,就像當初織田作阻止他走向敵人的槍口。
但結局顯而易見,他們都沒能攔住對方。
還能怎么辦?太宰治罕見的有些無措,也許正因為無措,關心則亂,沒能猜透這幕后的關鍵。他才會本能的,才會愚蠢到居然會向森鷗外求助。
他回到了mafia。
“太宰君,為什么想要救他。”
“因為那家伙是我的朋友。”
太宰治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首領,眼里帶著罕見的認真。
森鷗外沒有回答,只是雙手交疊撐著下巴,平靜的看著太宰治,這個由自己養大的,由自己培養出來的威脅。
“太宰君也會有朋友的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只是執拗的說:“請救他。”
“我說過了,太宰,你哪里都不可以去。”
話音落下的同時,幾支槍對準了太宰治。
即使再混亂,太宰治也不會傻到看不出現在的這一情況了,一系列的串聯,誰是幕后推手,簡直再清晰不過了。
養育之恩,太宰治這幾年對組織的貢獻早就足夠還清了,那還能剩下什么呢?
為什么偏偏這個節骨眼派中原中也出差?
為什么安德烈會在這時候來到橫濱?
為什么偏偏是織田作之助?
“我要去救他。”
太宰治也沒有希望得到回應,只是往外走:“那么,告辭。”
而那些朝向他后背的槍,直到最后也沒有響起。
兩個亡靈之間的戰斗。
——人在臨死的時候才會明白,人類是為了救贖自己而活著的吧——
即使迷茫,即使絕望。
織田作之助倒在地上的時候,忽然想起當年那個人的名字——夏目漱石。
“只有自己寫下故事的結尾,才是完美的。”
只可惜一直到最后,他還是沒能在海邊的屋子里安靜的完成自己的愿望,寫完那部小說的結局。
“織田作!!!”
太宰治在最后一刻趕來,但還是晚了,織田作之助躺在血泊中,筋疲力盡的微笑著看向他。
森鷗外贈送的外套在慌亂中落在了黑暗里,太宰治跑向織田作之助,他躺著的地方正對著窗戶,灑滿溫暖的陽光。
織田作之助覺得既悲傷又釋然。
在這一刻,即將死亡的瞬間,他終于真正的理解了太宰治。
——可他就要死了。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存在能夠填補你孤獨的東西,你會永遠在黑暗中彷徨。”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贖你,怎樣都無所謂的。”
“所以,站在救人的那一方吧。”
為什么你會知道呢?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友人慢慢閉上了眼睛,生命自此逝去。
“織……”
太宰治張開嘴,卻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那些曾經被舍棄的一部分,被掩埋的情感在一瞬間上涌,將他淹沒,幾乎要窒息。
疼……
太宰治捂住自己的心臟,好疼啊……好疼……
“我不會殺了你,你要活著,要像個人類一樣痛不欲生。”
記憶中不知道誰的聲音響起,熟悉而坦然。
心臟似乎失去了跳動的能力,手指哆嗦到甚至沒辦法做到拿出口袋里的藥片。太宰治張開口好像想要求救,可是很快又緊緊閉上。
心口劇痛席卷,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能力。
朦朧中,有人靠近了他。
“太宰先生……”
模糊的視線中,他看見鍛刀者憑空出現,皺著眉頭看他,不,也許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的皮囊在注視著另一個靈魂:“這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吧。
什么……算計……
太宰治不明白,他怎么可能讓織田作去死。
但是鍛刀者顯然不準備解釋,只是說道:“放心吧,他不會死,您的計劃很完備,把您自己都騙過去了呢。”
他的聲音很低,與其是說給太宰治聽,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
緊接著,他輕輕觸碰太宰治幾乎睜不開的眼睛。
“不過最后輸的不一定是我呢。”
心臟驟停,異能生效。
太宰治覺得自己應該是墜入一片海洋,無人可以來將他打撈起。
“杰,你看……我……”
有人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但太宰治已經不想分辨了。
還活著嗎?
還是幻覺?
織田作,這是假的吧
太宰治閉上眼,任憑自己下落進未知的深淵。
(https://www.dzxsw.cc/book/42697795/3311729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