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瞎子,大宗師,猜測
“哥哥他不在這里。”在得知嫂子是來找自家哥哥的,若若牽起她的小手,轉(zhuǎn)頭對棠平問道:“你知道哥哥在哪里修煉嗎?”
棠平此刻正在收拾放在一旁的披風(fēng),聽到自家媳婦的問話,抬手向不遠(yuǎn)處的緩坡一指,說道:“那邊有處十來丈的山崖,想來他應(yīng)該就在那里了。”
“哦。”若若順著棠平手指的反向望去,果然有處坡勢奇急的亂石陡崖,于是便拉著林婉兒向那里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那我?guī)┳舆^去,你自己先練著。”
“行,你們小心點(diǎn)。”棠平也無所謂,以若若現(xiàn)在的身手,護(hù)著林婉兒去找范閑那是綽綽有余。
瞇著眼睛看著自家妻子和林婉兒的背影,待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底,棠平這才幽幽開口說道:“出來吧!”
就在林婉兒出現(xiàn)時,棠平忽然感應(yīng)到林中有人窺探,不過當(dāng)時若若和林婉兒都在,他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所以便沒有叫破而已。
棠的平話音剛剛落下,五竹微微低著頭,任由晨間寒冷的山風(fēng)吹拂著眼上的黑布,那只穩(wěn)定而恐怖的右手,緩緩握住了那平凡至極的鐵釬把手,一步一步向著棠平所在的方向踏了過來。
這道身影一出現(xiàn),棠平就認(rèn)出他是五竹,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五竹,由于前世記憶的存在,他對這個‘機(jī)器人’很有好感,不過既然五竹和他初見,就擺出要打上一場的架勢,棠平暫時也就沒了開口的心思。他眨了眨眼,眼中并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是隱隱有些躍躍欲試,隨著五竹的踏步之聲,全力運(yùn)轉(zhuǎn)起體內(nèi)真氣。
五竹渾身透露著冷漠的氣息,臉上也是沒有半點(diǎn)情緒,他速度不緊不慢的靠近棠平,微低著頭說道:“我能感覺到,你的實(shí)力不錯,可是總是差點(diǎn)什么。”
冰天雪地里,五竹的腳是赤裸的,看著他怪模怪樣的打扮,棠平正小心翼翼的準(zhǔn)備動手時,卻是聽到五竹聲音。
微微一怔,不過他卻是立馬反應(yīng)過來,笑著開口道:“還請五大人指教。”
五竹可以說是親手‘調(diào)教’出兩個大宗師的存在,如果能得到他的指點(diǎn),似乎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沒練過武功,所以不懂怎么指點(diǎn)你。”微微抬首,五竹用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說道:“有人拜托我打你一頓,能不能有所收獲就看你自己。”
“范閑?”聽了五竹的話,棠平直接問道。
五竹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說道:“你先動手。”
和五竹這沒有多少感情的‘機(jī)器人’交流相當(dāng)費(fèi)勁,棠平也就不準(zhǔn)備在廢話了。
“得罪了。”話音未落,棠平動了起來,身上的白色披風(fēng)瞬息間布滿真氣,化作一道凌厲的白芒向五竹劈去。
幾乎在他動手的同時,五竹手中的鐵釬也動了起來,兩人的速度都是極快,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碰撞到一起。
二人的速度太快,如若不是雪地上紛亂濺起的雪花,根本就觀察不到二人是否有交手。
“刺啦”一聲,從兩道驟然相逢的流光中傳出,卻并不影響流光的繼續(xù)碰撞,接下來的戰(zhàn)斗,沒有鐵器相擊的火花,有的只是沉悶的碰撞聲。
“砰、砰、砰。”
“唰、唰、唰。”
不知道過了多久,毫無先兆,毫無道理,兩道流光突兀分開,只給雜亂的戰(zhàn)場留下死一般的寂靜。
棠平身上的披風(fēng),此刻已經(jīng)是化作絲絲縷縷的破布條,要不是這些破布條還干凈無比,那身披這些破布條的他,妥妥就是丐幫的新成員。
“再來。”渾身上下依舊如初的五竹,眉頭微微皺起,他背對著棠平說了一句,就率先動了起來。
這一次五竹的速度似乎更快了,手中平凡普通的鐵釬,竟然給棠平一種森然恐怖的感覺。
見此,棠平手捏劍指,直接以手作劍,他一揮手,竟然有劍芒吞吐,劍芒呼嘯著斜刺而出。
五竹對于棠平的手段,并沒有什么特殊反應(yīng),他的左腿膝蓋微微蹲了一下,便躲過了棠平的攻擊,而他在保持著這個半蹲的姿勢時,手中的鐵釬微微撩上,刺向棠平的腹部。
這一擊是致命的,棠平在五竹半蹲下去時,就有所預(yù)料,劍指一散化為天山六陽掌的起手式,左手凌空劈出,右掌跟著迅捷之極的拍在鐵釬上,左手掌力先發(fā)后至,右手掌力后發(fā)先至,借著右掌與鐵釬碰撞的力道,順勢調(diào)整身形跟五竹交錯而過,而左掌的掌力才將將拍向五竹的面門。
這一鐵釬被棠平躲過,五竹直接揮拳打向迎面而來的手掌,兩人拳掌之力在半途相逢,潑的一聲響,相互抵消,卻聽嗤嗤兩聲,棠平手臂的衣袖碎裂。
一招過后,二人分向左右飛出丈許,五竹收起鐵釬,淡淡開口道:“你的真氣很奇妙,與我所知的不一樣,可是你的心境不行,發(fā)揮不出全部的力量,如果你找不到自己的道路,這輩子大宗師無望。”
“九品之上一定是大宗師嗎?”見五竹試過自己的身手后,干脆利落的收手,棠平只能無奈的一邊整理身上的著裝,一邊問道。
“不知道。”五竹只是回以簡單的三個字。
這就很無語了,棠平整理衣服的手一頓,轉(zhuǎn)而看向五竹,沉默了好一會之后,他才繼續(xù)開口道:“那不知道五大人今天來見我,還有什么事?”
“我要去殺人,有人拜托我離開前,和你打上一架。”五竹說道。
又是這個回答,不過這會棠平卻是有些明白了,只聽他低聲問道:“陳萍萍?”
聞言,五竹的聲音似乎多了一絲生氣,“是,他說范閑有你的幫助,可以應(yīng)付接下來的局面。”
“開春我就要回澹州了。”棠平用很單薄的語氣說道:“我不可能像你一樣護(hù)著他。”
“開春影子就回來了。”五竹的聲音單調(diào)且缺乏節(jié)奏感。
直直注視著五竹,棠平的眼睛與神情都沒有表露出什么情緒,半晌后,他眉毛奇怪的動了動,說道:“我需要用他來殺秦業(yè)。”
“范閑和我說過,帶他見到秦業(yè),秦業(yè)就會死。”
與五竹對視,棠平似乎能感受到黑布之后的恐怖。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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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最近一直是風(fēng)雪交雜,
位于玉泉河畔的農(nóng)家小院內(nèi),一道還不太熟練的蕭聲突然打破這安靜的氛圍。
雪,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漸漸繽紛,屋檐下穿著花棉襖的姑娘,正‘笨拙’的練習(xí)著曲子。
斷斷續(xù)續(xù)的吹奏一遍后,姑娘收起手中玉簫,唇角含笑的回味著剛剛的不足。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有所收獲,姑娘清明無比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喜悅與滿足。
望著屋檐外紛紛落下的雪花,還有檐畔漸長的凝冰,姑娘淡淡一笑,繼續(xù)拿起玉簫,準(zhǔn)備再次練習(xí)。
“浩渺碧海,冰山融水,水若鏡平,這曲子不錯。”就在海棠將玉簫湊到唇邊時,一道淡然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
尋聲望去,一個雙足沒有穿鞋,面色堅定而誠懇的老人,戴著笠帽,正緩步踏雪而來。
“老師,您來了。”海棠看著來人,無比高興。
赤腳踏雪,沙沙聲響,不一時便到院子前方,伸出手,輕輕推開籬笆門,徑直走到檐下,再次伸出手掌在滿臉高興的海棠腦袋上輕輕一撫,說道:“來看看你。”
來人正是天下四大宗師之一,被北齊萬民視為神袛?shù)目嗪蓢鴰煛?br /> 海棠恭敬無比地向老師深深行了一禮,然后請這位人間最頂尖的人物入屋。
進(jìn)了小屋后,苦荷取下頭上的笠帽,露出那顆大光頭,此時他身上沒有了一絲超然世外的脫離感,就如同一個很平凡很常見的老人,笑吟吟地看著忙碌的海棠。
海棠此刻沒有了往日的懶散,乖巧地請老師坐下后,就滿臉天真爛漫地準(zhǔn)備奉茶。
苦荷面容清矍,雙唇極薄,雙眼陷得極深,目光卻是深邃至極,他帶著一絲憐愛之色,看著猶如小女孩般的關(guān)門弟子,微笑說道:“你先前練習(xí)的曲子不錯。”
正在沏茶的海棠面露異色,不過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快速將茶泡好,斟了一杯,雙手奉給苦荷,沒有隱瞞地說道:“是南慶的一個朋友所贈。”
“坐。”苦荷接過熱茶,眼中含著笑意,說道:“為師自西山而來,去了錦衣衛(wèi)的停尸房,去看看老朋友的遺骸。”
見老師不準(zhǔn)備再問‘碧海潮生曲’的事,海棠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在聽了老師的話后,她還是眉頭微皺地說道:“停尸房?”
在苦荷吩咐海棠阻止肖恩歸京時,就說過有老朋友找上門,在肖恩死后,海棠本想回去向老師稟報,可是師兄卻告訴她,老師受傷了,正在閉關(guān)療傷。
沒想到苦荷傷好了之后,出關(guān)的第一件事,便是踏住錦衣衛(wèi)停尸房,去仔細(xì)查問肖恩回國后的動向,并親自查驗肖恩的遺骸。
要知道苦荷對皇宮里那對‘母子’的斗氣有些隱隱恚怒,所以極少踏足上京,更別說干涉政事了。從這就不難看出,肖恩的死活,對這位外物難縈懷的大宗師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兩道如雪般的眉毛微微一飄,苦荷溫和說道:“老朋友故去,總是要去看看的,只不過沒想到肖先生燒焦的遺骸,還真的讓人失望呢。”
剛剛在老師身旁坐下的海棠,聽聞老師這樣說,先是一怔,旋即平靜笑道:“錦衣衛(wèi)已經(jīng)驗過許多遍了,難不成那遺骸不是肖恩的?”
苦荷緩緩放下手中茶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平常地轉(zhuǎn)了話題:“說說之前與你合作的年輕人吧,我很好奇他為什么這么做。”
海棠心里咯噔一聲,面色卻沒有一絲變化,微笑將棠平在上京的所做所為都講了一遍,知道老師如此看重肖恩的死活,她也不敢替棠平遮掩什么,輕聲說道:“上杉虎手下截獄那天,棠平和他手下的九品高手一起出動,他們分別阻攔了師兄和何道人,而南慶使團(tuán)里的另一個九品高手乃是正使范閑,他那天卻是一直待在使團(tuán)內(nèi),按理來說,沒有九品高手出動的話,應(yīng)該沒人能在錦衣衛(wèi)的眼皮底下做手腳吧?”
這個世界上的人,曾經(jīng)接觸過神廟的,只有肖恩與苦荷,出于某些原因,就算北齊皇帝千辛萬苦地救回肖恩,苦荷卻是一力要?dú)⑺R宰约依蠋煂ι駨R之秘如此小心的態(tài)度,海棠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會給棠平帶去什么麻煩。
苦荷本就是一個智珠在握的大智者,他又怎么會看不出自己弟子的異樣呢。
意味深長地望著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苦荷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繼續(xù)飲了一口杯中清茶,出乎海棠的意料地開口說道:“能給為師看看你先前練習(xí)的曲譜嗎?”
海棠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從懷中把曲譜取出,雙手奉給苦荷。
……
……
“灌以深厚的真氣吹奏這曲子,于無聲處隱伏兇險,真氣定力稍弱者,聽得此曲,不免心旌搖動,為其所牽,輕者受傷,重則喪命。”看著手中薄薄的曲譜,苦荷很輕柔地說道。
沒想到老師對這曲子的評價如此之高,這讓海棠有些錯愕,她怔怔地望著自家老師。
沒去理會海棠的神情變化,苦荷緩緩站起身來,面上浮出一絲很醇和的笑容:“這種奇妙的功法,與世間現(xiàn)有武學(xué)迥然不同,我想,我似乎知道點(diǎn)什么了。”
雖然不知道老師明白了什么,但海棠還是附和道:“棠平一身武功都十分高明,似乎…似乎比我們天一道的功法,更貼合自然之道。”
對于自家弟子‘貶低’本門功法,苦荷沒有半點(diǎn)情緒變化,轉(zhuǎn)身望著徒兒園外的風(fēng)雪,悠悠說道:“本來瞎子找我打架,最后還警告我不能傷害范閑,我還納悶范閑是誰,他有什么值得瞎子看重的,現(xiàn)在我終于有了答案。”
聽到師傅是和瞎子打架才受傷的,海棠很是吃驚,要知道師傅本就是大宗師,天下能傷他的人屈指可數(shù)。
稍稍平穩(wěn)心神,海棠這才開口問道:“瞎子讓您不準(zhǔn)傷害范閑,這事和棠平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苦荷繼續(xù)悠然說道:“我曾經(jīng)和這個實(shí)力恐怖的瞎子見過……那時他跟在葉家小姐的身邊,如今葉家小姐已經(jīng)不在,他卻是在保護(hù)范閑,從這就能看出范閑和葉家小姐的關(guān)系,而棠平是范閑身邊的人,那他有這種奇妙的功法就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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