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沈燦燦故意露出落寞的神情，道：“香梅，你跟隨在我身邊多年，自然很清楚在謝府的時光是我最無憂無慮的日子；只是，那段歲月雖然備受寵愛，但因為這張臉的緣故，我卻像一只被折斷了翅膀的飛鳥，被父母精心的養在小小的后院里，雖衣食無憂，但卻失去自由。”

        香梅似是回憶起了謝芳菲未出閣的那段歲月，一張小臉上表情帶著沉靜，看不出是對過去的日子有多歡喜，但似乎也談不上有多不愛。

        沈燦燦繼續道，“后來，我們主仆一起入宮，入主進鳳棲宮中；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我榮華富貴的開始，但卻不知咱們主仆的經歷；你看我現在這幅將過去一切都忘記的慘樣，就知道當初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有多殘酷。從小被當成一個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精心養大，忽然被丟進到一個豺狼環伺、危險重重的地方，那時的你我可謂是步步維艱、處處危機，一旦行差踏錯，就會葬送性命；在那樣的環境下，你可知我的心境是如何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甚至連最親近的親人我都不敢說一句實話，只怕自己的遭遇會將他們一同拖累。”

        “所以，在我中毒醒來之后，在我什么都忘記之后，唯獨有一件事，卻在我的心里記得牢牢地；那便是，那種無力的孤獨感我再也不要切身體會。過去父母沒有教會我的，我要自己去學；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那我就要在這最危險的地方不僅保下我的性命，連同你的，我也要一起護住。”

        話音說到這里，沈燦燦就拉上了香梅的手，對上她震顫的眼瞳，“你伴我一起長大，哪怕是在我最潦倒落魄的時候，都沒有拋下我，所以你的這條命我一定會負責；故，在我醒來之后，我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忘記一切的設定，或許對我來說，過去的一切都太不切實際了，將那些東西全部都忘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在聽了沈馨的話后，我對自己的這張臉有了濃厚的興趣，當今圣上是個癡情的人，他待沈燦燦不同，看在這張臉的份上，也會待我不同；什么替身，什么影子，那不過是得不到的人自我安慰的一種說辭而已。我與沈燦燦有緣，這是不可爭的事實，如今再得到一個同她一模一樣的小名字，這又有什么不妥？糾結于那些細枝末節，也不過是庸人的自我困擾而已；我只知道，如今的我，是真正的后宮之主，是當今天子的心上人，是鳳梧宮真正的女主人。這，就足夠了。”

        香梅眼眶里的眼淚打著顫，抓緊了沈燦燦的手，“娘娘，原來在娘娘的心里，居然壓著這么多事，奴婢卻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連了解，都不曾過。”

        沈燦燦寵溺的笑著，“天天看著你沒心沒肺的生活在我的身邊，我又怎忍心讓那些俗事去打擾到你？香梅，只要你與我的父母都平安健康的生活在我的身邊，我所有的心愿便是足矣的。”

        香梅抽著鼻子，“難道娘娘不覺得委屈嗎？皇上他的心里，可是住著一個人吶。”

        沈燦燦忍著心底小小的得意，端出成熟的模樣，道：“這有何委屈？我只知道，現在陪伴在趙儀身邊的人是我，就夠了。你也看見了，皇上有多喜歡我，對我有多寵愛，這些總不會是假的吧？”

        香梅低著頭，小聲道：“這倒是也沒錯，只是娘娘，聽見喊你燦燦，奴婢心里就替你難受；雖說沈家嫡女是個英雄人物，可若是被他人知道皇上在私下是這樣喊你的，只怕會笑話你。”

        沈燦燦歪著頭看向香梅，“笑話我？笑我什么？笑我是趙儀后宮之中唯一的女人嗎？還是笑我，受盡萬千寵愛，執掌生殺大權，心里若是不高興了，隨時都能要了他們這些長舌之人的狗命？”

        “娘娘……”小丫頭被她的話驚住，晶瑩剔透的眼淚一晃，從她的眼眶里滾落下來。

        沈燦燦耐著性子，再次為這丫頭擦拭掉眼淚，道：“香梅，你明明還這般小，怎么也跟朝堂上的那些迂腐古板的老臣們有一樣的調調？你要記住，我們是為自己而活的，從來不是為他人口中的樣子活著的，只要自己開心了、愉快了，便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好事之人，你若空閑，不妨停下來看一看他們的生活，你就會發現，這些每天苛求他人的人，他們自己的日子都是一地雞毛，惹人生厭。”

        “趙儀并非是一個糊涂的君王，反而他十分的聰明，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將我看成了那個他心頭的朱砂痣了吧。毋庸置疑，沈燦燦的確是給他留下過最深刻的印象，但他也很清楚，故人已逝，強求不來；如今他接受我，更多的是因為他欣賞心悅著現在這樣的我。香梅，你不是常說，我變了許多嗎？我的改變你能看見，難道他趙儀看不見？”

        香梅突然眼睛一亮，驚喜道：“難道，難道皇上是真的也喜歡娘娘的嗎？”

        沈燦燦驕傲的揚起下巴，肯定回答道，“若不喜歡，他又怎會夜夜留宿在我的寢宮之中？若不喜歡，他又怎會連番拒絕大臣的進言，不愿意選妃？趙儀他不傻，或許從一開始，他喜歡的只是我的這張臉，但后來在接觸之中，他已然知道我跟過去的謝芳菲既然不同，他欣賞這份不同，喜歡重生的這個我，所以才會慢慢的接受我；直到與我一起走到現在，恩愛不移、攜手并進。”

        香梅聽到這番話，一雙小手捂著臉哭出聲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若一切真如娘娘所言，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看著這個又哭了的丫頭，沈燦燦將她抱入懷中安慰，“所以，你就不要在這里隨意亂猜，自己嚇唬自己；你看你家娘娘我，自從醒來之后，不僅能治的住沈馨那個蛇蝎女人，就連太后這座最大的山也被送走了，面對如此厲害的我，你還有何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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