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同樣震驚的看著沈燦燦，震顫的眼瞳不斷地在她與皇上的身上來回切換，好在他能瞧清楚眼下的情況，知道在這樣的狀況下，絕對不適合他開口詢問；所以，縱然心頭有無數(shù)疑惑，他也強壓著自己，像個旁觀者，靜看事態(tài)的發(fā)展。

        香梅也同樣在這個時候沉默了，小丫頭雪白著一張小臉，黑溜溜的大眼睛里似帶著迷惘，也含著悲傷，臉上亦有復(fù)雜的情緒；不斷地將或是好奇，或是不解，或是依戀的神情投向沈燦燦。

        至于沈燦燦，則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文雨霜的身上，看著她嘶聲力竭的樣子，柔聲道，“這世間光怪陸離的事本來就有很多，本宮曾看過一本奇物志，上面清楚地記載了許多發(fā)生在人類身上的古怪事件；比如說，有個鄉(xiāng)村婦人已經(jīng)年過半百，可沒想到在她睡了一覺醒來之后，忽然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時期，重新又走了一遍自己的人生。還有，說是有一個貨郎在走街串巷賣貨的時候，突然走進了一條很陌生的街道，他因好奇繼續(xù)走了下去，待他發(fā)現(xiàn)眼前的場景變的跟他過往所見所聞皆不一樣的時候，他才知道，他去了另一個平行時空，也就是眾人口中的異世；諸如此類的事那本奇物志上記載了不少，雖說那種奇事發(fā)生的機率并不高，可是并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文雨霜覺得自己像是在聽一個個奇怪的故事，那些故事，簡直比大人講來嚇唬孩子的鬼故事還要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她不斷地搖著頭，肯定著自己是被誆騙了，“這些都不過是你的一番自我說辭而已，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證明。死而復(fù)生？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怎么可能會發(fā)生？謝芳菲，原來你也是這世上最可笑的自欺欺人之輩。你知道皇上心愛沈燦燦，放不下那沈家嫡女，又知道自己的相貌同那沈家女生的一般無二，所以干脆就裝成了她的樣子，借此來誆騙皇上，得到圣寵，是不是？”

        沈燦燦用食指點著下巴，外頭看向趙儀，“她這思路雖然偏激，但也不得不是個接近你的好想法。趙儀，你說，要是我沒回來，有個女人仗著自己同我生的有幾分相似靠近你，然后甚至還臨摹我的說話方式，言談舉止，你會不會因此而被她誆騙？會不會上了她的當(dāng)，真的將她視為我的替身？”

        趙儀輕揉著沈燦燦的腦袋，道：“謝芳菲同你生的一模一樣，尚且不能迷惑朕，你覺得朕會被其他只有幾分相似的女人迷惑嗎？在朕的眼里，你就是你，他人就是他人，裝出來的東西始終都是假的，朕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不會被這種拙劣的手段而誆騙。”

        沈燦燦默默地對著趙儀伸出一個大拇指，“佩服你！聽見了？現(xiàn)在知道本宮沒有誆騙你了吧？文雨霜，你既然這樣喜歡皇上，那就該知道，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騙他，實在是一件很艱難的事，只怕就算是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到最后也會功虧于潰。”

        “你口口聲聲說著心悅與他，可實際上又懷疑他的眼光與判斷，文雨霜，你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眼前的皇帝？還是你心里幻想出來的無所不能的男人？還有，你既然喜歡他，那就該知道當(dāng)年從云州傳來我的噩耗時，他有多崩潰，三年歲月，就算他迎娶了皇后，可始終都對自己的皇后保持距離；直到這近幾個月來，他的態(tài)度才有所松動，緊跟著你們就聽到了帝后情深那樣的風(fēng)聲。文雨霜，你不妨冷靜下來問一問你自己，若本宮不是沈燦燦，又怎會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意？若本宮真的只是一個皮相與沈燦燦一樣的女人，又怎會有資格陪著他以正妻皇后的身份來到這北地與他一起祭祖？”

        “小丫頭，有的時候自我麻痹是可以讓我們逃避一時，可是人活著總不能逃避一世；該面對的時候，誰也躲不過去。”

        文雨霜看著表情從容的沈燦燦，一張嘴在無聲的喃喃了幾個字之后，就一臉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臉再度身體不支的跌坐在地上。

        當(dāng)初，在她拿到那枚沈家軍令牌的時候，她就開始懷疑那個坐在鳳位之上的人的身份，甚至也有聯(lián)想到沈燦燦這個身份；可是，這個想法實在是太異想天開，太難以讓人相信，所以，她在第一時間就否決了。

        可現(xiàn)在看來，一切的真相鋪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才終于相信了一句話；女人啊，有的時候的感覺就是這么可怕，明明是最不可能的猜想，最后偏偏卻成了唯一的答案。

        原來，她自以為是的嘲笑都是自欺欺人，原來，他并非是移情別戀；而是終于等回了他最愛的姑娘。

        徹底失敗的眼淚從她的眼眶中落下，她認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住?

        她不是輸給了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輸給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情意，輸給了他們超越生死之后，依然深愛對方的感情。

        什么以色侍君？她現(xiàn)在相信，就算眼前的女子沒有那張絕色的容顏，他依然也會愛她吧，因為在他的心里，正如他所言，她就是她，是他說不完愛意的她。

        看著這樣抱頭痛哭的文雨霜，沈燦燦走上來，放緩了聲音，“如果可以，本宮是不愿意再現(xiàn)殺意的，就算你在背后算計過本宮，就算你曾用惡語攻擊過本宮，本宮都不愿意輕易剝奪一條鮮活的生命。文雨霜，你并非罪大惡極之人，只要你不放棄自己，看，誰都愿意再多給你一次機會。”

        文雨霜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從手掌中抬起臉，道：“娘娘是已經(jīng)知道我姑姑的那件事，是我在背后安排的了？”

        沈燦燦輕點頭，道：“不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本宮有足夠的時間調(diào)查這件事，也有足夠的人脈去替本宮查探這件事；想要將真正在背后搗鬼的人找出來，不過是時間而已，你瞞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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