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燦燦說完，目光如炬的眼眸就掠到了趙渝的身上，“你們二人選擇合作，是不是還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聽著外面很有催眠效果的車轱轆聲，沈燦燦已經覺得眼皮開始沉重，看來藥效已經起作用了。

        但，有些話她必須要在這個時候說明，“司馬濟作為嫡出的皇子，不管是身份還是戰功，都足夠他被封為皇太子；但因為北魏皇后從中作梗，他這些年來才會過的十分不如意。至于你，你總是覺得這大周的天下是你的，是趙儀從你的手中搶走了皇位，所以你們二人看彼此，都能從對方的身上多多少少瞅見自己的影子；故而感同身受，一拍即合，在私底下狼狽為奸，悄悄地成立了同盟關系。只是趙渝，我同司馬濟打過的交道可比你來的多，對他的認識也比你更熟稔，你以為你是同他平起平坐著進行合作，可實際上從一開始，你就掉進了他專門為你設計的陷阱。”

        “他想要皇太子的位置，需要一場戰功來為自己造勢，所以，他必須要擊潰沈家軍；如果可以，能拿下云州那就更好了。但是，你也不想想，若是云州落到了北魏人的手中，數十萬百姓將會置身戰火之中，到時候累累白骨，戰火濤濤，你要如何面對因為你的私心而失去家園的大周百姓？再有，若是云州陷落，你覺得以云州以北的大周城池還能保住嗎？到時候，就算你坐上了天子之位，你所要面臨的將會是一個風雨飄搖、戰火連天的疆土，看著因你而滿目瘡痍的大周江山，你又能安心的在那個位置上坐多久？”

        “司馬濟這個人從來不會讓自己做賠本的買賣，趙渝，你上當了。司馬濟的野心可遠遠不止北魏皇太子之位這么簡單，若是可以，他甚至想要吞并大周，讓自己成為前所未有的第一人；云州的口子若是被北魏的鐵騎撕開，你就別想再將其輕松地堵上。”

        趙渝沉默著聽沈燦燦將這席話說完，看著她強撐著意志，不知為何，喉嚨卻有些發干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一顆平穩的心也因為她的這番話而隱隱有些惴惴不安。

        “燦燦，你對趙儀還真是好啊，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盡辦法的為他爭取有利的條件；你覺得你同本王說了這些，本王就會輕信了你的話，放棄這場會對本王十分有利的交易嗎？告訴你，本王汲汲營營多年，是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而改變初衷的。”

        看著執迷不悟的趙渝，沈燦燦長出一口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冥頑不靈。趙渝，我從來不否認你的聰慧，我相信，我說的這些話你多少也聽進去了一些；左右這路上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思考我的這番話到底是不是危言聳聽。你別忘了，你是大周的皇子，是先帝的兒子，你從小錦衣玉食的一切都是大周的百姓為你供奉的，你不能糊涂到做出引狼入室的事，不然，趙氏皇族的列祖列宗是絕對不會承認你這個不肖子孫的。”

        “你閉嘴！”

        沈燦燦笑了一聲，“生氣了？看來，你還是有介意的地方嘛。放心，接下來你想讓我再同你說話，我也做不到了；你準備的藥還真是不錯，這么快就能讓入睡，制這藥的大夫醫術很好；我休息了，你慢慢想吧。”

        聽著沈燦燦越來越低弱的聲音，看著她緩緩合上眼睛，漸漸陷入沉睡；趙渝再也不用強撐著自己，扶著膝蓋，雙腿一軟，坐到了一邊的軟毯上。

        他看著熟睡的她，心里卻是久久無法平靜。

        他現在開始后悔，后悔為什么這么早就同她說起自己同司馬濟的合作，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聽她說起這些亂他心的話。

        其實，當初在找上司馬濟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也知道這場交易對他來講是不公平的；可是，他已經無路可走。

        想到這些，趙渝就伸出手，輕輕地觸碰著沈燦燦安詳的睡臉，用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娓娓道，“你不愧是本王的克星，清楚地知道說出什么話，就能讓本王最良心難安；燦燦，如果可以，本王也想做個好人，可是局勢如此，萬般不由人；所有人都在逼迫本王，就連那些跟隨在本王身邊的舊臣們也是在逼著本王，本王早已沒有后路可退，你可知曉？罷了，在你的心里，本王怕是早就十惡不赦，你又怎會讓自己體會本王的心情；在你看來，本王是亂臣賊子，是構陷忠良的奸佞，只怕他趙儀的一根手指頭，都比本王來的金貴吧。本王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服氣，憑什么一個卑賤秀女生出來的兒子能夠騎在本王的頭上，憑什么到最后，會是他趙儀江山美人同時擁有？”

        “你放心，本王就算是再喪心病狂也不會丟下祖宗留下來的基業不顧；司馬濟想要云州，那就讓他拿去好了，等本王坐上了天子之位，本王定會重整軍隊，御駕親征，重新收復被北魏鐵騎掠走的疆土，把司馬濟斬于劍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能有婦人之仁，有所犧牲才能有所得到，那些因本王的宏圖偉業而失去性命的無辜百姓們，本王會記住他們；待本王登上大寶，執掌天下，一定會讓自己成為一個比趙儀還要出色的天子，到時候海晏河清，定會給大周百姓帶來一場盛世太平。”

        說到這里，趙渝的眼睛里就閃爍著勃勃的野心與欲望，就連觸碰在沈燦燦臉側的手指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到那時，你會成為本王的皇后，本王會向你證明，本王是比趙儀更適合這個位置的天子；趙儀能夠給你的，本王也會給你，甚至比他給的更多。”

        說到最動情的最后一句話，趙渝牽起了沈燦燦的手，看著她微微帶著薄繭的掌心，溫柔的笑著，“你呀，就算是頂著謝芳菲的身子都是個不安分的，人家謝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名門閨女，平常時間連重物都不會提，如今卻被你練出了一手繭子。怎么？你這還是想著等將來有機會了，再去上戰場不成？真是個不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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