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并未與他們同去。

        在他們離開長安時，她便主動與他們辭行。

        謝行雖是遺憾，卻也沒留下曦禾的理由。

        只在分別時，給了曦禾一些銀兩做盤纏。

        辭行的還有顧驚羨。

        他并未說自己去哪，提著劍，轉(zhuǎn)身便一人踏入這風(fēng)雪之中，重重雪跡掩埋了他的蹤跡，好像人間重逢也不過場水月鏡花。

        與他們一行分別的第二日，曦禾便也離開了長安，南下往江南去。

        江南素有水鄉(xiāng)之稱。

        亭臺樓閣，屋檐畫舫似都臨水而建，白墻黛瓦邊上映著光禿荒蕪的枝條。

        曦禾暫時落腳的客棧便落于河邊。

        推開窗扇，便可見小舟劃水而過，遠處枝條攀過白墻。

        底下是湖水漣漪蕩漾。

        江南也落了雪。

        不過雪不大，只在屋檐處多了幾分白，像是鹽粒落在其間，抹開一副畫卷。

        曦禾便臨著窗而坐。

        從長安過來的這些日子，她倒也沒做別的事，也沒去找顧驚羨，只是想起原先有人曾說過，人間美景盡在春日江南，這便慕名來了。

        誠然，江南之美不足道也。

        小幾上茶煙裊裊盤桓而上，似穿云破霧想尋得一方自在天地。

        曦禾倚在那，鵝黃的裙裾逶迤及地，小二推門送來吃食時，瞧見的便是這副美人畫作。

        “姑娘。”小二紅了臉，聲音更是細弱如蚊，“您要的點心好了。”

        “放這便是。”曦禾開口。

        小二不敢在看她，趕緊低著頭將點心送上。

        屋內(nèi)刺骨的冷風(fēng)一茬接著一茬，小二被吹得渾身一激靈，可客人的事，他也不好置喙什么。

        他送完點心后，便想著趕緊出去，只是在臨走前，還是沒忍住回看了眼。

        少女臨窗，屋外是碧波蕩漾的河面，遠處是白墻黛瓦枯枝殘條。

        明明破敗衰落之像，卻因少女干凈秀美的側(cè)臉而變得極其生動。

        于是他要跨出屋的腳步一頓，他沒忍住轉(zhuǎn)了身，又道：“江南冬日風(fēng)寒霜重，姑娘還是仔細些自己身子。”

        “多謝。”

        見狀，小二便也不再多嘴，掩門而去。

        不多時，安靜地客棧倏地就傳來喧鬧嘈雜之聲。

        曦禾對熱鬧向來沒多大興致，可團子不是。

        在它聽見動靜后，便立即從它修養(yǎng)的空間中出來，跳到曦禾腿上。

        “主人。”團子舔舐著她的手背，“要不要去看看？”

        “你若好奇，便去了。”

        團子等得便是這一句話，于是它立即就從她的腿上翻身而下，直接從窗扇口躍了出去。

        樓下的喧鬧依舊沒少半點。

        曦禾隨手就布了結(jié)界，將所有的聲音都擋在結(jié)界之外。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團子這才戀戀不舍的從外面回來。

        它站在窗扇邊，將自己身上帶著的風(fēng)霜寒氣抖落之后，這才敢往曦禾的懷中鉆。

        細長的手指按在團子的脖子上，隨后一點點的用手替它梳理著皮毛。

        “主人，你猜下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曦禾是興致缺缺，不過介于自己的靈寵感興趣，她還是抽空敷衍的問了句：“什么事？”

        團子自然是看得出曦禾的敷衍，它哼哼唧唧的在曦禾懷中滾了一圈后，才道：“就是來了一位嬌客，不滿客棧掌柜的怠慢，所以在下面吵著了。”

        平心而論，曦禾覺得這家掌柜的態(tài)度還挺好。

        團子說完后，又抬頭看了眼依舊閉著眼，似打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曦禾，緊接著又說道：“小主人就跟在這位嬌客的身側(cè)。”

        話音剛一落地，團子便見它家主人睜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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