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后一個節目的選定，還是你們副院長決定嗎？”

林奇問道。

“如果是他決定，我就不說希望不大，而是完全沒有任何希望了。”

郭沁說道：“這一次，是我們梁院長來挑選節目，明天下午進行。”

“梁院長搞不搞送禮收禮那一套？”

“她不搞，但她平時不愛管事，很多事情都交給了副院長，這才讓副院長養成了收禮的臭毛病！”

“其他事咱們不談，起碼這件事上，你還是有個公平競爭環境的，對吧？”

“對。”

“你唱的是什么歌？”

“這種慰問演出活動，當然要唱擁軍愛國的歌，我選的《在希望的田野上》。”

“這是好歌，可是唱的人太多了，大家也聽太多遍了，再聽也沒什么新鮮感。如果你能唱首讓人耳目一新的歌，那么成功的可能性肯定更大。”

“怎么耳目一新？你覺得我應該唱什么歌？”

“我想想……”

林奇思索一番，起身從廚房拿了根筷子，在郭沁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三下。

郭沁一愣，繼而抬起頭，齜起銀牙，惡狠狠地瞪向林奇：“林奇同學，你翅膀硬了哈，敢打老師了？”

林奇搖頭嘆息：“郭老師，《西游記》沒看過嗎？”

郭沁一臉茫然：“這和《西游記》有什么關系？”

“想當年，菩提祖師要傳授孫悟空長生不老之術，但他并沒有直說，而是在孫悟空的頭上敲了三下，然后倒背著手進了后門，但是把門留了一條縫，孫悟空心領神會，半夜三更進入后門，從菩提老祖那里學得了長生不老之術……”

“所以呢，這和你打我有什么關系？”

“你這悟性啊，怎么當老師的……唉，我的意思是，晚上我們營業結束后，你來這里，我傳授給你……”

“長生不老之術？”

“你覺得我會那玩意嗎？”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反正你到時候來就是了。”

“你不說清楚，我不來。”

“你愛來不來。”

林奇說罷，轉身往樓上走去。

郭沁皺著眉頭思索了幾秒鐘，看著林奇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輕哼一聲：“裝神弄鬼，我看你就是想敲我的頭……氣死我了，我不開心，你還欺負我！”

“沁姐，你晚上就過來吧。”

顧錦云走上前來，柔聲勸道：“小奇哥既然讓你來，他就肯定有辦法的。”

“他能有什么辦法？”

郭沁哼聲道：“幫我琢磨一下，要換首什么歌？那還不如我自己琢磨呢，最起碼我知道自己還有哪幾首歌比較拿手！”

“你就來嘛，到時候肯定就知道小奇哥什么意思了。”

“他裝神弄鬼的，也就是你吧，無條件地信任他，我才沒那么傻呢。”

“來嘛。”

“不來不來不來，就是不來，說什么也不來……”

一眨眼。

晚上九點半，面館里面只剩下了兩三位顧客，林輝、顧錦云、鄧玲玲正在刷筷子洗碗，收拾打掃衛生。

郭沁來到了店里。

顧錦云看到她，甜甜一笑：“沁姐，你來啦。”

郭沁的目光四處飄移，輕咳一聲，弱弱道：“我就是不開心，出來散散步，順道來你們這里瞅一眼……”

“嗯嗯，明白。”

顧錦云放下手里的活，往樓上走去：“沁姐，樓上來吧。”

“咳咳……那好吧，散步散累了，去樓上坐坐也好。”

郭沁跟著顧錦云來到樓上，進到林奇的臥室里。

“你們聊，我先下樓收拾東西。”

顧錦云說道，出門下樓去干活了。

郭沁瞥了一眼正笑瞇瞇看著他的林奇，輕哼一聲：“笑什么？”

“覺得你親切，看到你心里高興，忍不住笑。”

林奇笑道，指了指凳子：“坐。”

郭沁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坐下來。

林奇坐在靠近桌子的床邊，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遞給郭沁：“看看這個。”

“什么東西？”

郭沁接過去，只見這是一張稿紙，上面寫著一行行句式不長的文字。

“詩歌？”

郭沁先前表面雖然渾不在意，但心里是十分期待的，可此時只覺得失望透頂，嘆息道：“所以，你想的辦法就是，讓我不唱歌了，改成詩朗誦？那還不如唱歌呢……”

但林奇只是微微一笑，道：“聽好了哈，我只唱一遍。”

“啊？唱？”

郭沁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奇是什么意思，林奇便開口輕聲唱了起來。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想要媽媽……”

嗯？

郭沁的第一反應是，嘿，林奇這小子，唱歌還挺好聽，嗓音條件不錯。

緊接著，她意識到一件事，這首歌，自己好像從來沒聽到過。

但是，歌詞有點眼熟。

等等……為什么是眼熟而不是耳熟？

她低頭看向手里的稿紙，兩眼頓時瞪大，自己手里拿著的，不就是歌詞嗎？

“聲聲我日夜呼喚，多少句心里話，”

“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

“軍營是咱溫暖的家……”

“衷心的祝福媽媽，”

“愿媽媽健康長壽……”

林奇的聲音，深沉且溫柔，令人陶醉。

郭沁欣賞品味著林奇的歌聲，大腦同時也在飛速運轉。

這絕對不是一首廣為流傳的歌曲。

第一，自己沒聽過。

第二，如果廣為流傳，林奇直接告訴自己歌名，推薦她演唱就是了，沒必要整這么一出。

可問題是。

這么一首優美動聽、真摯感人的歌曲，為什么會沒有流傳開呢？

不正常啊！

還有，林奇是怎么知道這首歌的呢？

難道是……

郭沁緩緩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真想不到，林奇竟然還認識一位這么優秀的音樂創作人！

這小子，人脈不淺啊！

她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

林奇真夠意思。

下午知道自己有了麻煩，就趕緊去找人幫忙，弄到了這首歌送給自己演唱。

為了幫助自己，真是辛苦了。

說不定，還欠了人情。

想得到這么好的一首歌，肯定得付出不小的代價吧！

說到這首歌，不知道它是那位創作人原先早就創作好的，只是沒有公之于眾，還是臨時創作的。

如果是臨時創作，也太厲害了！

就在郭沁的種種心理活動中，林奇唱完了這首《軍中綠花》，問道：“聽清楚了嗎？”

“嗯嗯！”

郭沁連連點頭：“聽清楚了！”

“會唱了嗎？”

“啊？”

郭沁搖搖頭：“不會。”

“真笨吶……”

林奇搖頭嘆息：“你是搞音樂的，還是個老師，難道沒有絕對音感嗎？”

“啊？”

郭沁一愣，接著很是慚愧地弱弱道：“那玩意，即便是音樂專業的，也不是誰都有吧……”

“好吧，那我再唱一遍，你聽仔細了。”

林奇清了清嗓子，準備再唱一遍。

“等等！”

郭沁叫停了他，很是納悶道：“林奇同學，創作這首歌的老師，為什么只給了你歌詞，沒給你曲譜啊？如果有曲譜，也就不用你一遍遍唱了，我自己看著完整的歌譜練習就可以了。”

“呃……他忘了，我也忘了。”

“那咱們能不能現在就去找他？”

郭沁說道：“我帶上禮物，咱們打車過去，請他把完整的歌譜給咱們。”

說著，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這……恐怕不行。”

“為什么？”

“因為這首歌是我以前在老家聽到的，我聽到并且學會了，但是我不懂音律，不會寫曲譜，只會寫歌詞，所以我只能把歌詞寫給你看，同時一遍遍唱給你聽，好讓你學會之后去參加節目競選……”

林奇語速飛快地說完了這段話，喘了口氣：“Understand？”

“Understand！”

郭沁點點頭，重新坐了下來，好奇地問道：“寫這首歌的，是個什么人啊？”

“一個白胡子老爺爺。”

“啊？”

“嗯，可能是以前當過兵吧。”

“哦哦，那得是個老兵了。”

“應該是吧……郭老師，時間不早了，咱們能不能不聊這些？我趕緊再唱兩遍，你趕緊記清楚，早睡早起明天上午去練習，下午去參加節目選拔，不好嗎？”

“沒必要啊。”

郭沁再次站起身來：“你再唱兩遍，我也不一定能記清楚完整旋律啊。即便記住，睡一覺說不定就又忘了。咱們為什么不用錄音機，把你的歌聲錄下來？我今天聽了，明天上午還可以再聽，多方便啊！”

“對不起。”

林奇也站起來，向她鞠了一躬，一本正經道：“我是農村孩子，家里窮，不知道有錄音機這種東西，讓您見笑了！”

“啊，不會不會……”

郭沁連連擺手：“農村條件比較落后，我知道的，不知道錄音機很正常……”

說著，她快步向外走去：“你等著，我去把我家的錄音機拿來，讓你認識認識！”

話音未落，她就已經走出臥室，噔噔噔快步下了樓。

“這孩子……”

林奇搖頭輕嘆：“也不知道怎么是當上老師的……嗯，說不定是郭主任給那個副院長送禮了……”

不到十分鐘。

郭沁回來了。

面色紅潤、氣喘吁吁的。

手里拎著一個大塊頭的錄音機。

“瞧，這就是錄音機！”

郭沁將錄音機放到桌子上，指著各個部位認真介紹道：“這里是喇叭，這里是麥克風，這里是彩燈……”

“好了好了，郭老師……”

林奇打斷他，真誠建議道：“馬上十點了，咱們還是先干正事吧，趕緊把歌錄了，你也好多練幾遍。”

“好的好的。”

郭沁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磁帶：“這是一盤空白磁帶，我把它放進去，再按下錄音按鈕，咱們就能錄歌啦！”

“謝謝郭老師傳授知識。”

“不客氣。”

郭沁把磁帶放進去，按下錄音按鈕：“可以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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