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雞鳴打破了暮色下的寧靜，在天際未破曉時分便有幾戶人家亮起燈，不一會積雪的黑屋檐開始炊煙繚繞。今天是農歷新年的第一天，h村里的人早早起來將一切準備妥當，過不了一會就有客人上門拜年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喚醒在床上的沅昭，她揉揉還未完全睜開的雙眼，在被窩里磨蹭了幾下，也恢復了些精神，將手伸進枕頭下摸了一下，正好摸到一張紅色的毛爺爺頓時精神百倍。

        昨晚郭舒靜哄沅昭睡覺時跟她說晚上會有仙女來給她壓歲錢，早點睡覺仙女就會把錢壓在枕頭下，明天早上就能拿到了。果然沅昭起床往枕頭底下一摸就發現了一百元錢。她起床快速地穿起放置在床邊的衣服，將腳塞進軟和的棉鞋里，跑進廚房里對著正在燒火的郭舒靜說：“媽媽，仙女真的給我壓歲錢了！”

        見到沅昭激動的小臉，拿起旁邊早就燒好的水，一邊倒進洗臉盆里一邊說：“是嗎，那今年也要乖乖的，明年仙女會繼續給你壓歲錢的。”

        沅昭將洗臉巾放在盆里，讓水沒過自己的雙手，拿起熱毛巾擦了擦臉后滿口應是。

        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過木門而入。

        “小靜，昭昭醒了沒？”

        緊接著楊瑩推門而入，沅昭趕緊從從凳子上站起迎上去做出作揖的手勢說：“楊阿姨新年好！”

        “新年好啊！”楊瑩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遞給她說：“給你，祝你今年學習進步啊！”

        沅昭看了眼郭舒靜，見她點頭后便接下紅包說：“謝謝阿姨！”

        郭舒靜掀開灶臺的鍋蓋，拿出剛熱好的菜擱在桌上，“你吃了嗎？要不吃點吧？”

        “行，我也吃點。”說完，楊瑩不客氣地坐下。

        此次楊瑩來的目的就是想帶郭舒靜和沅昭去參加村里的迎新年活動，之前交通不便利且老人都在城里住，沅昭也沒幾次回到鄉下過年，今年算是她有清晰記憶第一次回鄉過年，所以她對這附近的人也不熟悉。楊瑩也是打算通過這次活動讓沅昭認認臉，三人吃完早飯后就一塊出發。

        不一會就到了，房檐下有不少人圍著說話，老少皆有。房屋前是一片空地，幾個暗紅色架子上放著四面鼓和圓柱狀的兩面鼓，每一面鼓前各站有一人用短粗的鼓棒敲擊，另有人敲擊著節奏。

        三人進入人群后，不少人認出了郭舒靜，許久未見她，都熱切地寒暄詢問近狀。郭舒靜有耐心地一一回答，也不斷地介紹身邊的沅昭，沅昭就跟店里擺著的招財貓一樣微笑地向長輩們打招呼，嘴角都快被冷風凍住了。

        眼見此時郭舒靜被七大姑八大姨纏著，沅昭拉著楊瑩的衣擺向下扯了扯，楊瑩蹲下問她：“怎么了？”

        “楊沐哥哥去哪了？”

        楊瑩聽后指著對面的山坡說：“他跟他外公上山了，可能也快回來了，等一下就讓他帶你去玩啊！”

        沅昭乖巧的點了點頭說：“嗯嗯。”

        此時一個頭發有些花白但梳得精神，身材壯實的老年女人走到了郭舒靜面前跟她攀談，看起來頗為熟悉。楊瑩此時也上前搭話：“張姨，你真是一場熱鬧都不拉啊！”

        這人正是之前把楊沐外公送進醫院的人，是這村里有名的熱心腸的張梅。因為家中子女都過得不錯用不著她操心，所以她什么事都愛管一下，什么熱鬧都湊。

        這時她們正好聊到了沅昭父親出車禍去世了這件事，張梅看著郭舒靜一人帶著沅昭心生憐憫，嘴上也開始了常有的絮叨。而這種話沅昭不知道從多少不同人嘴里聽過，總是一套可憐啊、怎么辦、再婚以及讓小孩聽話的話術。

        張梅這時說到了再婚的話題，不過被郭舒靜一口拒絕了，沅昭知道這時該輪到自己了。如她所想，張梅將視線移到了她身上，語重心長的說：“昭昭以后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啊”

        面對長輩的殷殷教誨，沅昭不能拒絕也沒有辦法反抗，但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張梅的囑咐，像是雪融后流過山澗，也澆滅了沅昭內心的煩躁，一下耳間清明。

        “張奶奶，您暫停一下，我著急帶她去玩，您以后再說吧！”

        不等張梅反應，楊沐拉著沅昭就走了，等張梅反應過來后，兩人都跑遠了。被打斷的張梅有些不郁：“小沐太貪玩了，小瑩你有空得管管。”

        楊瑩要不是覺得張梅沒有惡意早就想打斷了，楊沐做的正合她意，但還是出于對長輩的尊重敷衍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管。”

        聽到楊瑩的回答后，張梅才吐出剛才的郁氣，滿意的點點頭。

        另一邊的沅昭和楊沐此時已經跟楊毅匯合了，楊沐轉身擋住了楊毅的身體，神神秘秘地對沅昭說：“你現在先閉眼，我給你你看一樣東西。”

        其實從遠處過來的時候，沅昭早就看見楊毅把白色的東西放在了背后，看起來不太像雪，應該不會是打雪球這種惡作劇，也就放心地閉上眼了。

        楊沐一邊說著不要睜眼一邊讓楊毅把東西遞給自己，只見一個白色管狀的物體，上面繞了幾個圈，遠看整體像個蘑菇。他伸手把東西遞在沅昭面前說：“行了，睜開吧！”

        沅昭睜開眼先是有些刺眼的光亮，習慣了光亮后就看清眼前的東西就是米棍，原料是大米，由機器壓縮成白色的空心棒，剛出爐時是軟的可以讓賣家制作一些花樣，是小孩偶爾吃到的零食，因為賣家沒有固定地點。

        沅昭從楊沐手中把米棒拿起，方才的壞情緒此刻真正煙消云散了，她看著楊沐沒有平時的逗樂，非常正經的說：“謝謝你，哥哥。也謝謝楊毅哥哥。”

        “用不著，我是你哥啊！”

        看著楊沐此刻在沅昭面前云淡風清的樣子，楊毅無法將他與之前在做米棍那死乞白賴地要老大爺把最后一個蘑菇狀的米棍賣給他的身影重合，于是楊毅得出了一個荒謬又自認為科學的結論：他表哥有多重人格。

        這些沅昭全都不知道，正美滋滋的吃著手中的米棒，才剛吃完就聽見自己旁邊嘣的一聲，嚇她差點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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