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夜深了,時漫穿得略顯單薄。
她沒有猶豫,拉開車門迅速鉆了進去,聲音還有些顫抖:“謝謝。”
“嗯。”許京言淡淡應了一聲。
不是巧合。
而是他在等她。
許京言望向時漫,低聲叮囑:“安全帶。”
“嗯?哦。”時漫轉身拉過安全帶插進鎖扣。
許京言升上車窗,隨手打開了暖空調。
時漫:“……”
九月份的天氣開暖空調……
倒也不至于這么冷。
汽車啟動,平穩地行駛入不息的車流中。
黑色的超跑如同隱入暗夜的一艘行船,在行將滾滾的波濤中緩慢前行。
載著彼此心緒不同的兩個人。
卻都表現得一致平靜。
原本寬敞的大路此刻變得擁擠,夜幕深沉地緩緩降落。
時漫靠在車門的一側,臉龐微側,望著窗外不斷向后奔去的景色,心中翻涌不停。
她低聲喃喃:“十年……”
“什么?”許京言直視前方,目光柔和。
時漫回神,隨口唱了起來:“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
隨后,低笑一聲。
跌入久遠的回憶。
十年前,她做出了人生中第一個任性的決定。
決定走上電影這條路。
十年后,她又一次站在十字路口。
許京言同樣陷入沉默,回想起十年前初次見她。
夏日斑斕,一束風光。
少女立于窗口,明媚勝似驕陽。
片刻后,許京言忽然開口:“恭喜。”
他想起來還沒有親口恭喜她。
“嗯?”
“恭喜你獲得最佳新人導演。”
“哦,這個啊,”時漫眉眼彎了彎,“謝謝。”
……
忽然陷入短暫的沉寂,氣氛微妙。
包里的電話響了,時漫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毫不猶豫按下掛斷。
“不接嗎?”許京言默默瞥了一眼時漫的手機屏幕。
“嗯,不認識的號碼,”時漫把手機放回去,懶洋洋地微瞇起雙眼,有些困了,“不知道為什么,最近一年好像總是接到各種陌生電話,有時候是推銷的,有時候是打錯的,覺得麻煩我干脆都不接了。”
身體漸漸緩過來,開始覺得有點熱,時漫傾身上前把暖空調關了。
身體回正,不經意間抬眼看見許京言的額角滲著汗珠。
“……”
路一側的燈光閃映過這妖孽般的臉龐,平添了一絲暖色調的溫暖。
看起來不再那么生冷。
像天神降落人間,染了一絲煙火氣。
和在紅毯上的時候恍若兩人。
察覺到自己盯著許京言看了太久的時候,許京言也已經察覺到了。
他轉過頭,對上她探究一般的目光。
隱隱皺了一下眉。
時漫匆匆收回目光,下意識心虛地看向窗外,心里“咯噔”了一下。
皺眉都這么好看……
到了路口,正遇上紅燈,這會兒路上的車流量已經明顯降了下來。
時漫打了個哈欠,滿是困倦:“你在前面找個地方停下吧,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家。”
“我送你回去,你自己不安全。”許京言停頓了一下,“或者你也可以住我那里。”
時漫:“……不用了,我回自己家就行,要是被狗仔拍到就不好了。”
語氣中有一絲惋惜。
是她故意表現出來的。
因為不好駁了許京言的面子,但也確實不想成為許京言欲蓋彌彰的擋箭牌。
“你不希望我們的關系被外界知道?”
時漫堅決地說:“嗯……這個確實,不太希望。”
她聽過不少圈內男明星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性向而刻意和女星炒緋聞。
許京言應該也是想這么做吧。
畢竟和女明星比起來,女導演相對安全,會省去很多麻煩。
時漫在心里暗自冷笑,感慨這年頭的明星真是工于心計,都算計到自己頭上了。
還好自己聰明。
許京言的眸子稍稍黯淡幾分。
深深夜色蓋住了他暗自涌動的失落。
“我家住在讕語苑,麻煩你了,謝謝。”時漫流利地報上自己的住址。
“嗯,”許京言平穩旋轉方向盤,淡定超車,語氣平淡毫無波瀾,“以我們的關系,你可以不用說謝謝。”
時漫:“……”
以我們的關系……
倒也沒有這么熟?
車里安靜地流淌著音樂,車外偶爾有鳴笛。
城市的喧鬧逐漸被夜晚的寧靜所代替。
婆娑滴答,像一支沒有盡頭的安眠曲。
時漫逐漸困倦,靠著車窗,整個人沉了下去,意識漸漸朦朧。
許京言的車技很好,一路上開得十分平穩。
在現實與夢境的邊緣,時漫感到臉頰處仿佛落有一陣溫熱。
輕柔,絲滑,極其短暫,緩緩陷入溫柔。
但她已經分不清何為真實虛幻。
情愿一直沉睡。
醒過來的時候,車安靜地停在路邊。
許京言不在車里。
時漫緩慢睜開眼睛,從前玻璃看見許京言站在車頭打電話。
長身玉立,像一尊清冷的雕塑,透著冰涼的美感。
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語氣冷淡冷靜,但嗓音低沉動聽。
身上還披著他的西裝外套,淡淡的冷松香氣在車廂內緩緩流動,仿佛靜謐了時光。
時漫望著許京言,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一年前。
和自己結婚的那個陌生人,也是個不可方物的帥哥。
只可惜,那是個連正兒八經的學分都不夠,要靠結婚證來湊的,笨蛋美人。
同樣是帥哥,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回到家已經是深夜,時漫換下衣服,簡單卸妝洗澡,洗去一身的疲憊,整個人癱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困意上涌,合了眼簾,再次睜開便是隔天下午。
房間里昏暗不明,窗簾擋住了窗外的大好陽光。
懵懵懂懂摸到手機,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關機了。
她爬下床,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桌前,拿起充電器插進去,放下手機拉開窗簾。
陽光刺眼,熱烈灼目。
開機顯示有很多未接來電。
時漫眉心微蹙,心沉了沉。
感覺像是出什么事情了。
但又想不到會是什么事情。
微信上有幾個好友發信息慰問,她點開了一條最離譜的。
是一個副導演。
一條撐死的魚:
【漫姐】
【還活著嗎】
時漫:“……”
這是最近流行的問候語?
時漫無語,回了一句:
【托福,已入天堂。】
剛點發送電話就打了過來。
“漫姐,你還好吧?”
時漫剛醒,腦子還有點兒疼,覺得特別莫名其妙,“不太好,你等一下,我讓善財童子替我接電話。”
“……”
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時漫掛了這個,接起另外一個。
“時導,你……”
“還活著。”時漫淡定地說。
那邊怔了怔:“哦,那就好。”
補了一句:“還以為你想不開……”
“……”
什么。
亂七八糟的。
“我活得好好的,干嘛想不開?”時漫把手機放到桌上打開免提,口干舌燥的,灌了一杯蜂蜜水下去,喉嚨舒服了一些,“你們今天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聽時漫的聲音還挺有活力,那邊安心了,安慰道:“時導,我就知道你一向堅強,是個打不死的小強。”
“你才是小強。”
“……”
“話糙理不糙,我就那么個意思,其實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而且我們這個圈子不一直那樣嘛,你也知道的,別理他們。”
“他們?”時漫徹底聽不懂了,“誰啊?”
那邊也愣了一下:“啊,你沒上網?”
“?”
“那你要不看看微博……”說完就后悔了,“算了,你還是別看了吧,眼不見為凈,不知道挺好的。”
可時漫已經點開了自己萬年不用的微博。
緊接著頁面就蹦出了無數條新消息提示。
叮叮咚咚,熱鬧得像是過年。
她隨手點開了99+的評論,瞬間皺眉。
和小言私奔到月球:你算是個什么東西,還想蹭許京言的熱度,給他提鞋我都嫌臟!
往下滑動,罵聲一片。
每個都不重樣。
時漫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多“色彩斑斕”的臟話,郁悶之余竟然還覺得有些新奇。
“……”
這是,許京言請來的水軍?
隨即點開熱搜。
果不其然,熱搜上有她的名字。
和許京言的名字。
時漫拒絕評價許京言
還在熱搜榜上高高掛著。
幾乎不用點進詞條,她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
可點進去之后她才知道,原來許京言在頒獎典禮開始前采訪的時候提到過自己。
營銷號利用這點大作文章,大肆渲染許京言倒貼時漫,時漫“不知好歹”,故意黑臉蹭熱度。
繪聲繪色,栩栩如生,說得跟真的一樣,時漫自己都差點兒信了。
更別說是許京言的粉絲。
時漫沉沉地吐了一口氣,胸口憋悶,莫名有些煩躁。
“時導?”電話還沒掛斷,“你都看見了?”
“嗯。”
“那……”
時漫退出微博,淡然地說:“就那樣吧,管他呢,反正我又不是明星,這種事情過兩天熱度降下去就沒事了。”
時漫放下手機躺回床上,把頭埋在枕頭里,心情很差。
她終究還是不能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那些評論她沒法真的當作沒看見。
無端的謾罵任憑誰也不能完全置之度外,更何況是空穴來風的憑空捏造陷害。
還,挺憋屈的。
手機屏幕閃爍了一下,來了條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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