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炎冥笑笑，“本王從未怪過你，外面風大，還是趕緊回屋吧。”

三言兩語，輕而易舉的就將蕭洛熏心中的不快打消。或許在愛情面前，所有人都會變得再沒有原則，甚至是無盡的退讓。

練武場中，幽冥書院的學子只見赫赫威名的副都統羽凌風冷著臉而來，手持一把長槍，不言不語的兀自練了起來。

那一把長槍在羽凌風手中宛如蛟龍一般，帶著雷霆之怒，橫掃四方，四下更是不時的傳來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無一人膽敢上前。

就算隔了老遠，他們甚至還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于這位副都統的怒氣，自然是不敢招惹。

“你們說副都統這是怎么了，昨日明明還好好的？”

另一學子有些懵懂的搖了搖頭，“副都統平日里對我們一向和顏悅色，今日卻是冷冰冰的，可也沒聽說發生了什么啊。”

“昨日宮中家宴聽聞陛下還邀了副都統前去，本是莫大的榮耀，換做旁人說不定這種時候都該高興瘋了。”

“廢話，我們副都統是旁人么。”

一波接著一波的議論聲響起，可誰也拿不準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遠遠的圍觀著。

新一年的第一天，許碧落本是精神滿滿的去了羽凌風府邸之上，卻被告知他們主上早就出來了，無奈之下只得又跑來了這里，遠遠的就看到練武場圍了一堆的人。

“你們說什么呢？”

許碧落悄無聲息而來，讓一眾學子都被嚇得不輕，看到來人后才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胸脯，“許大小姐來了，我們還以為是許將軍。”

女子翻了個白眼，又踮起腳尖朝著不遠處看了看，如愿看到了那個熟悉身影，“怎么回事？”

眾人面面相覷，竟是無一例外的搖起頭來，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副都統一大早就沖過來了，也不知是什么情況，這半個多時辰都沒停下來過。”

半個多時辰…

許碧落皺了皺眉，朝著羽凌風所在的方向而去，靜靜停在了一邊。

男子動作順暢且利落，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弧線。如若不是其中殺意濃烈，許碧落都忍不住的想要鼓掌。

身后，還有不少愛湊熱鬧的站在一邊。

許碧落清了清嗓子，“都站在這干什么，仔細一會兒大將軍來了收拾你們。”

很快，就是一陣嘆息聲響起，“許小姐您這可是公報私仇啊。”

說雖是這么說，但許將軍在眾人心中重量還是不可小覷，再加上眼前羽凌風看上去氣勢攝人，他們還是盡快躲遠點比較好。

本著如此想法，還沒過多久圍觀的眾人就已經盡數退去，只剩下許碧落還一個人站在原地，帶著疑惑之色盯著羽凌風。

縱然是凜冽冬日，汗水也將羽凌風的衣衫盡數浸濕，額頭上還掛著晶瑩汗珠遲遲不肯落下。

這樣有些失控的羽凌風，許碧落好像還沒怎么見過，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家宴之后，陛下賞賜，甚至自己姑母都對他大加贊賞，已經是眾朝臣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殊榮。可昨日的羽凌風，許碧落細細回想了下，才發覺他臉上的笑意似乎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知又過了多久，羽凌風的動作才逐漸慢了下來，緊接著便看到了一邊默默坐著的女子，不由一怔，“你怎么在此處？”

許碧落此時正一手撐著下巴，見他終于肯停下這才輕出了一口氣，“之前去府中找了你沒找到這才過來，便不想打擾。”

羽凌風微微點頭，臉上不悅的神色微微有所收斂，卻依舊和平日里那個他大相徑庭。

就像，一直潛藏在心中的什么東西發芽開花，再也按捺不住。

“你是不是…”猶豫了許久過后，許碧落才輕輕開口，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觀察著羽凌風的神色。

羽凌風眸色一黯，似乎是輕輕笑了笑，只不過這笑容轉瞬即逝，甚至讓許碧落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什么幻覺。

他輕搖了搖頭，“無妨，只是發現了一些東西，一時無法接受罷了。”

說著，羽凌風跟著坐在了許碧落身邊，仰了仰頭，靜靜盯著蒼穹。

他不說話，許碧落就順著他的目光也看著碧藍色的蒼穹，只求安靜待在他身邊。

“怎么想到這個時候來找我？”

又過了片刻，羽凌風的心情似乎微微有所恢復，偏頭沖著許碧落看去，眸光幽黑且閃著光亮，準確無誤的擊中了女子。

許碧落眨了眨眼，一些潛藏已久的話呼之欲出，待羽凌風反應過來想要阻止時卻為時已晚，“你應該再清楚不過。”

羽凌風身子一僵，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瞧著面前的女子，瞧著她眼中閃動的光亮，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心懷仇恨，可對于這樣一個女子卻如何都遷怒不起來，才產生了一瞬的猶豫。

而，就是這短暫的停頓，已經讓許碧落知道了他心中的答案和想法，跟著低下了頭自嘲般的一笑，“我應該早就想到了，不然以你的性子又怎會這么長時間沒有回復。”

她只是一直心存希望，一直希望有朝一日羽凌風可以看到她的好。

一個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愿意放下所有的身段，只求對方能夠多看一眼，能夠給她一個機會。

造化弄人，即使她努力了這么久，卻依舊沒能讓羽凌風抬頭認真瞧她一眼。

“碧落。”羽凌風伸手拍了拍其肩膀，“長安城男子千千萬萬，你…”

還不等他說完，許碧落就已經搖起了頭，面色有些慘淡，“是啊，長安城的男子千千萬萬，可我許碧落偏偏就看上了你一人。”

她一向敢愛敢恨，但到了羽凌風這里一切就都發生了變化。她開始猶豫，開始害怕，只想用盡所有努力留住眼前之人的心。

“羽凌風，你對我可曾有一瞬的心動。”

許碧落緩緩抬頭，無比認真的看向羽凌風，“自你入長安城的第一日，我便追著你跑，這么長時間，你有沒有半分心動？”

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榮光，都像是押在了這場豪賭之上。如若輸了，那就是一敗涂地。

羽凌風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未說出什么，只是閉上了眼。

下一刻，許碧落徹底將腦袋埋在了自己的臂彎之中，只覺藏在心底深處的什么東西突然之間破碎，那碎片一寸寸的切入她肌膚，痛徹心扉。

“碧落，我本不愿傷你。”

羽凌風定定坐在原地，就這么輕輕開口，像是風一吹就會吹散般。

本不愿…

可在感情之中，哪兒來的愿不愿。僅僅是一個眼神，許碧落就已經被傷的體無完膚，下意識想到了之前蕭語陌對她的勸誡。

飛蛾撲火，說的大抵就是她這樣的人。

冷靜了許久，直到許碧落臉上的淚痕徹底干掉，她才終于抬起了頭，鼓起勇氣看著羽凌風，一字一頓，“為什么？”

她是輸了，但她想知道理由。

身為將軍之女，她從小勝負欲就極強，無論什么定要爭個輸贏，就算在感情之中也是如此。

羽凌風一默，面容微變，但許碧落卻是死死的盯著他。

最后，羽凌風輕笑了笑，臉上帶著悲涼，“我和你又何嘗不是一樣，求而不得。”

聞言，許碧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心中是萬般震驚。

她從未想到，在羽凌風的心中早就有了人，且還是求而不得。如此男子，明明應該是廣袖一揮便無數女子趨之若鶩，又怎會求而不得。

“世上的事，本就無常。”羽凌風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感慨道，“造化弄人，怕是老天也要懲罰于我。”

就這樣，二人各懷心思，在練武場中坐了整整一個晌午，直到許將軍親自前來喊人，許碧落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府中。

用過午膳之后，許碧落就沖著一旁暗衛道，“你去給我盯著副都統，看他每日和什么人相見，尤其是女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羽凌風竟從未動過心。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夠讓羽凌風求而不得，以至于魂不守舍。

就算是再豁達，人也總有嫉妒之心，一如許碧落現在。

那暗衛一愣，反應過來之后才道，“小姐，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小姐讓你辦你就去辦，啰嗦什么。”

丫鬟很快開口，一邊還安撫著許碧落，滿臉心疼之色。

今日這一插曲，除了二人之外也無人知曉。

午睡起來，丫鬟就敲了敲許碧落房門，“小姐，寧王妃來了。”

聽到寧王妃三字許碧落才逐漸清醒過來，揉了揉哭的有些酸澀的眼睛，撐著身子推門而出。

看到她這幅模樣蕭語陌挑了挑眉，“怎地睡成如此模樣。”

“昨夜鬧騰的太晚了，許是沒睡好，眼睛還有些腫。”許碧落笑了笑，一邊按了按自己眸子。

“哎別瞎按，去取兩塊冰過來。”她攔住了許碧落，又沖著一旁婢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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