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要不可。”羽凌風聲音沉了沉，那對墨黑色的丹鳳眼中帶著堅定之色。

皇帝輕嘆一口氣，看這模樣也知道羽凌風是下定了決心，“一個舞女要就要了，只是她絕不能是正妻。你現在是大周朝的副都統，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至于正妻之位，朕會給你指婚。”

關于羽凌風的一切，皇帝幾乎都已經安排妥帖，自顧自的說著，卻沒注意到羽凌風逐漸有些沉下來的臉色。

“陛下，臣的正妻之位會空下來。”羽凌風道，皇帝面色一喜，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羽凌風繼續開口，“只是，這個位子沒有人可以坐。”

“你說什么？”皇帝挑眉，帶了幾分詫異。

羽凌風面色不變，只是再次將他方才的話給重復了一遍，“臣的正妻之位會空出，這一生也不會有正妻。”

一句話，就點燃了皇帝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不可能！”

羽凌風站的筆直，眸中沒有分毫波瀾，“陛下，臣早已決定。”

“你…”

九五之尊，硬生生被羽凌風兩句話給氣的臉色通紅，“混賬！此事不是兒戲，你以為正妻的位子是那么好空的？以為在朝堂上站穩是這么容易的？”

一臉兩句質問，連大殿之外守著的高公公都聽的膽戰心驚，生怕這位副都統又說出什么驚世駭俗之話來惹得陛下再次發怒。

所幸，羽凌風雖是任性，可基本的分寸還是有的。

沉默半晌之后，羽凌風沖著皇帝又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這才頭也不回的出了大殿，步伐匆匆。

“副都統慢走。”

高公公一見人出來立馬行禮，只感到身邊一陣風倏然而過，之后就沒了羽凌風的身影。

“陛下…”

大殿中，除了高公公小心翼翼的聲音之外就只剩下了皇帝因為生氣而大口喘氣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拍著桌子，“他好大的膽子！”

隨著這么一下，高公公和其他小太監的身子都是同時一抖，也有些想不明白皇帝為何會如此生氣。

“陛下，副都統畢竟年輕氣盛，一時想不開也實屬正常。待再過幾年，大抵就能夠體會的到陛下的良苦用心。”高公公一向了解皇帝的脾氣，如今笑著安撫兩句，皇帝的反應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大，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不久后，許淑妃那里就收到了關于羽凌風入宮的消息，眉頭一挑，“什么時候入的宮？”

丫鬟連忙道，“半個時辰之前，只不過我們的人好像看見副都統和陛下起了爭執。”

“那他人呢？又去哪兒了？”許淑妃開始有些沒了耐心，按照往日的習慣羽凌風不管有什么事多少會來她這報備一下，可是如今…卻連個招呼都不打。

“出…出宮了。”丫鬟低了低頭，有些不敢去看許淑妃臉上的神情。

果不其然，下一刻，許淑妃的拳頭就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好啊，現在翅膀都硬了，連本宮的面子都不給了！就是為了一個舞女，竟不惜和本宮鬧到這般田地！”

“娘娘息怒，副都統他畢竟年輕，陷入這些情愛在所難免，待冷靜下來應該就會想清楚娘娘才是他的靠山。”丫鬟端過來一杯熱茶放在許淑妃面前，猶豫片刻，“這件事…不如娘娘先和副都統服個軟？先和副都統恢復了聯系再說旁的，萬一讓人趁著這個時候鉆了空子可如何是好。”

在丫鬟的諄諄善誘之下，一直處于急火攻心狀態的許淑妃還是服了軟，親自寫了一封信派去給了羽凌風。

羽凌風看過之后只是輕哼一聲，并未說話，這倒是讓一邊的暗衛給犯了難，“主上，淑妃那邊應該還在等著，主上是不是…”

“你什么時候成了她的人？”羽凌風眉頭一皺，冰冷的聲音從嘴中發出。

暗衛身子一抖，立馬沒了聲音，默默站在一邊。

羽凌風倒是也不急，將信放在一邊之后開始慢條斯理的處理起公務來，連關于許淑妃的半點話都沒提，好像根本沒發生之前的事一般。

天色漸晚，許淑妃那邊沉著性子等了幾個時辰都沒有看到來人，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可那心也慢慢的開始不安。

不安羽凌風會不會真的脫離了控制，或者說真的生了什么異心，若真的如此，那她之前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

就在無數種想法都盤旋在許淑妃腦海中時，那個讓她一連等了好幾個時辰的羽凌風才終于姍姍來遲，含笑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淑妃娘娘。”

羽凌風踱步而來，墨發隨著他的動作而在半空中輕輕擺動，一襲玄色衣裳，一貫的冷然氣質。

許是因為人出現的太過突然，讓許淑妃都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拍了拍自己胸膛。

“娘娘在想什么？看上去是在害怕？”羽凌風不緊不慢停了下來，偏頭看向許淑妃，聲音中還帶著玩味感覺。

“本宮…”許淑妃擰了擰眉。

羽凌風悠然一笑，“淑妃娘娘不必當真，凌風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一下子來了個大喘氣，讓許淑妃的心也跟著一上一下，勉強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好，快坐。”

以前態度一向堅決的許淑妃，今日終于在羽凌風面前展現出了一絲漏洞，讓羽凌風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丫鬟上茶之后，羽凌風才輕輕抿了一口熱茶，看了看窗外天色，“今日時辰也不早了，不知淑妃娘娘這么著急找我來是有何貴干？”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是許淑妃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一時間還有些許的不適應，下意識的想要發火，又被一旁丫鬟的眼神給制止。

羽凌風將一切都看在眼里，輕輕一笑，手中捏著茶杯慢慢晃悠，像是在欣賞著上面的花紋，對面前之人絲毫都不曾上心。

許淑妃看到丫鬟的眼色，將自己隨時有可能爆發出來的火氣壓了壓，知曉自己日后還有用到羽凌風的地方，不可撕破臉皮。

“凌風啊，你應該知道本宮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好，都是為了大局考慮。就算是你有哪里不滿意，也不必這么和本宮冷戰，畢竟你我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許淑妃冷靜了片刻開口，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疾言厲色，終于微微有所收斂。

羽凌風頷首，“淑妃能夠想通這一層自然是再好不過，前些日子關于紫蘇的事我不和淑妃娘娘計較，不過還請淑妃娘娘記著，這件事若是有第二次，我也不是吃素的。”

說這些話時，羽凌風唇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容，音色溫潤，可聽來卻無端的讓人生出敬畏感覺。

廣袖之下，許淑妃的拳頭再度握了起來。

她本以為羽凌風就是鬧鬧脾氣，可誰想到這次居然動了真格的，連她的面子都不再給。

“凌風，你…”許淑妃皺了皺眉，“你可還記得當初來長安城時到底是為了什么，現在竟為了一個兩個女子便和本宮…”

這，已經不是許淑妃第一次說起這個話題，羽凌風本就不好的心情越發的煩躁起來，聲音一沉，“淑妃娘娘，這些用不著你來提醒我。我看是淑妃娘娘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反而開始指手畫腳起來。”

嘭的一聲，羽凌風將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也讓許淑妃的心跟著一顫，似乎第一日認識眼前的男子。

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控制在手中的棋子。

想到這里，許淑妃的面色就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一時有些接受不了被這樣忤逆。

羽凌風則顧不上許淑妃動蕩的情緒，冰冷的開口，“之前的事情就算過去了，淑妃娘娘莫要放在心上，我自然也不會追究。至于寧王妃那邊你不用擔心，她…”

男子苦笑一聲，“怕是也沒兩日可以活。”

陡然提到蕭語陌，讓許淑妃都顧不上憤怒，猛然抬頭，“你說什么？你是說蕭語陌那個賤人？”

賤人兩個字，再次讓羽凌風黑了臉，一字一頓，“日后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兩個字。”

羽凌風的臉在此刻陰沉的可怕，就連許淑妃身子都不由自主的一抖，立馬停下了聲音，還在消化著羽凌風剛剛帶給她的消息，兀自喃喃道，“若你說的是真，那寧王就不足為懼，現在只剩下一個冥王，我們接下來只要關心對付冥王就好。”

這對于許淑妃來說顯然是一個大好的消息，她連連點頭，臉上不可抑制的出現了興奮激動之色。

羽凌風勾了勾唇，偏頭盯著許淑妃，緩緩朝著她伸出手去，“那既然如此，便祝我們合作愉快。”

眼前一雙指節分明的手讓許淑妃忍不住一愣，抬眸看去，就徹底跌入了那無邊黑暗之中，背脊生出幾分涼意，知道自己以前怕是小看這個人了。

她思索片刻，還是伸手握住了羽凌風，“好，合作愉快。”

話音落下，二人對視一眼，算是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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