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父說，風水師的預知本領，是為了讓人規避災難，而不是讓人們提前發現災難，過早地惶惶而之無能接受。祛邪渡厄，才是風水師存在的意義。”
蘇晚棠一臉云淡風輕，笑道：“雖然姜朝來勢洶洶，但我在禮朝的人里發現了生機。我相信這一戰，姜朝不會得逞的。”
老巫師打量著小女孩，眸光里多了幾分詫異。
她的話確實有些道理。戰爭之事，向來變換多端。人都尚且可以改命，超脫命盤之外，區區天象又能算得了什么？
沒有修得天眼，看前世知未來，誰又敢篤定將來的事情會如何？
伊帕爾汗看了一眼巫師，扭頭對蕭無恙說道：“我們可以不與姜朝聯兵，但也不會借兵給你們。不過還是希望你們真能逆天改命，這樣于禮、于綏都是好事！”
蕭無恙雙眸輕輕一動，難得一笑。
“既然綏不想參與戰爭，那我也不必向您借兵了。不過，舅舅若能在我回去時送上一些草原的美酒，外甥定當感激！”
“酒？”伊帕爾汗哈哈笑了笑，用力一拍蕭無恙的肩膀。
“兵沒有，但好酒，我們草原上多得是！你能帶走多少，盡管拿！”
借酒？
蘇晚棠睫毛輕輕顫了顫，也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邊北之地到了冬季便嚴寒無比，姜朝總喜歡在冬季發兵，也是揪住了禮朝人畏寒的弱點，烈酒大大增加了士兵們的耐寒性。
或許，周已的釀酒院也該為國家做一點兒貢獻了。
小女孩兒轉了轉眸，計劃便如同蜘蛛結成的網慢慢在腦海中鋪開。
談妥了正事，蕭無恙立刻密見影衛，將最新的消息帶回皇城，而影衛也順便將蘇晚棠對釀酒院的打算送去周已手上。
蘇晚棠與蕭無恙計劃啟程回皇城，烏蘭舍不得外孫，拉著二人又住了幾日，但緣分總是有聚有散，該分別的日子依然會分別。
啟程的日子是巫師定的，他詢問長生天，得到了適合啟程的吉祥的日子。
回去的前一天，阿依莎早早便來到鐵帳里找蘇晚棠。
“無恙表哥，今日借你的公主一用，晚上還給你，不用想念我們！”
阿依莎神秘兮兮地拉著蘇晚棠離開了。
蕭無恙眉上的傷疤輕輕提了提，倒也沒有阻攔。
這幾日，阿依莎對蘇晚棠極度熱情，每天都與她玩在一起。
或許是因為蘇晚棠是蕭無恙的妻子，或許是因為她來到綏都的毅力讓人由衷折服，或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總之，阿依莎看這個小女孩兒，怎么看怎么喜歡。
“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今日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蘇晚棠擰眉問道。
“去天蒼嶺上摘格桑花！”
“摘格桑花？”
“嗯！格桑花是最美麗的花，代表幸福和吉祥。”
阿依莎隨意應著，拉著小女孩兒來到自己的鐵帳，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一套紅色的衣裳。
“天蒼嶺是我們綏朝的圣山，你要爬山，得穿我們綏朝的衣裳。這是我前幾年穿過的，應該適合你。”
她說著將衣裳在蘇晚棠的身上比劃了幾下，淡道：“你今年幾歲？這件剛好合適呢！”
“十四歲。”
“十四歲？”阿依莎有些詫異。
“早就聽說禮朝的女子嫁人很快，十四歲便可以嫁人了，在我們草原，女子得過了十六才能出嫁！”
“我們是十五歲及笄，只是我特殊一些，未及笄便出閣了。”
蘇晚棠換上衣裳，又戴上綏朝女子特有的帽子。阿諾又替她編了一頭烏黑的辮子。不過雖然裝扮到位，但她依舊不像草原人。
草原人的皮膚偏黑，瞳色很淡，而蘇晚棠的皮膚白得仿佛沒有絲毫瑕疵，琥珀色的眸子很亮，仿佛染著光，一看便是外來物種。
“我們快走吧，山上夜里有狼群，我們得早點兒回來！”
阿依莎拉著蘇晚棠出門，又吹口哨叫來了兩匹快馬！
兩個女孩兒騎上快馬，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下奔向了遠方。
“小公主，你去哪兒！”巴特爾朝著阿依莎的背影大喊。
“不關你的事，不許跟著我！”
“你讓我不跟，我便不跟了？”
巴特爾努了努嘴，立刻叫來自己的寶馬，騎上馬悄悄追在二人身后。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天出奇的藍，云也出奇的白，清風吹拂著芨芨草輕輕劃過馬蹄，女孩兒的頭紗迎風飄揚，一切干凈得似乎沒有一絲雜質，好像闖進了宮崎駿的漫畫世界里。
“前面那座便是天蒼嶺！”阿依莎指了指前方出現的雪山。
雪山在陽光下被分成了好幾個顏色。綠色，青色、藍色，白色漸染著一路而上，直到山頂與白云融為一體。
山腳下便盛開著五顏六色的格桑花，但阿依莎的目標是盡可能采最高的花，便下了馬，與蘇晚棠登山而上。
“天蒼嶺受長生天庇佑，格桑花長得越高，得到長生天的福澤也越多，你摘了格桑花放在袋里，就可以將吉祥和幸福一并帶回去。”
阿依莎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銀牙。
“那還等什么，咱們一起將吉祥與幸福都帶回去！”蘇晚棠眉心輕跳。
綏朝的人都很信奉長生天，長生天便是他們最最至高無上的神。這在普通人眼里或許叫做迷信，但是在風水師眼里，這卻是信仰。
二人剛爬到半山腰，便各摘到了一大捧花，還有一些無名的好看的草。
耍了半天，二人都有些累了，便直接躺在花草上，盯著那似乎被定格在天幕上的白云發呆。
“聽巫師說，你是會占卜算命的小巫師？”阿依莎突然問道。
“我們不叫巫師，稱作做風水師，但本質都一樣，都是替人渡厄的。”
“在我們草原上，巫師可是最受尊敬的，因為他是唯一能夠與長生天交流的人，在你們那里，應該也是一樣吧！”
蘇晚棠眼皮擰了擰，干笑了一聲。
“風水師在禮朝是最不被人待見的職業，許多人都稱呼我們騙錢的神棍。不過真正是風水師，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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