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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春雪消融,昨夜里小雨窸窣下了半宿,一早支窗而望,海棠樹上禿敗的枯槎已然冒了新綠,芽針鮮翠。

        丫鬟聽蘭方拾了膳后的廳桌,穿過一道連門的博古架,便見朝南的榻上一個身形纖弱的少女,背對著身,撐手倚看窗外。她身著一件淺色繡纏枝蓮紋的襦襖,百褶的長裙下因姿勢,露出一點足尖的羅襪,清寒的氣一吹,她探出去的腦袋往回縮了縮,隱約露出半分素白的下巴尖。

        聽蘭忙向前,想將窗合起:“姑娘,現兒正回寒呢,您前些日子才去了風寒的病氣,怎好這般吹風!”

        “方才早膳那碗羊肉羹沒仔細,多食了些,眼下悶得有些難受。”陸嘉禾由著她將窗牗合起,笑著作解。

        去歲入冬之時,陸嘉禾一夜里起來身子便染了冬寒,倒也算不得嚴重,只是多時不見好,久而久之人也消瘦許多。她回過身,略微蒼白的面色便露了出來,縱然如此,她一雙烏眸如秋水剪瞳,像揉了星光般動人。

        陸嘉禾容貌隨了生她的周姨娘,額庭光潔如玉,瓊鼻粉唇,從小的美人胚子,往來宣陽侯府的下人們私下論及幾個姑娘相貌,總繞不開三姑娘嘉禾,便是她的父親宣陽侯陸通堯,目光落及她身上,好似也是贊賞的。

        “生得太好看,不好。”周姨娘生前,這樣的話說過很多遍,時光隨著這句不變的話流逝,唯獨周姨娘目光里憂愁和唇間輕輕嘆的氣,便是在病榻上最后那些光景,也未變過。

        這其實讓陸嘉禾很惶恐,因為周姨娘死后幾年,她的容貌并沒有如同她所盼望的那樣消止庸然,長到如今近十七歲,反而愈引人注目。

        她害怕那樣的注目。

        聽蘭還小她兩歲,兩道細細的眉蹙起,頗為自責:“怪奴婢沒醒神,忘了姑娘多食羊肉便脾胃難受,奴婢去找些消食丸來與姑娘吃!”

        嘉禾唇角露出個淺淺的梨渦,聲音淺淺柔柔地安撫:“這與你何干,我便要多食,你能攔得住我?”

        小丫頭想法淺,當真愁眉思索起來,神思卻在下一刻被個聲音打斷——“當然攔不得!”

        門腳處話音甫落,一道隔絕視線的珠簾隙間多了個邁進門檻的鵝黃身影。

        對方娉娉裊裊地走來,身后兩個侍女斂眉相跟,“三妹妹多吃些,過段時日,恐怕便吃不上家中的羊肉羹了。”

        屋中玩笑的氣氛散了大半,嘉禾臉色一白,支著身子下了榻,手緊張地捏作一團,“二姐姐好。”

        珠簾掀起時,來人腕上金鐲的小鈴鐺也被牽動,兩種聲音齊齊作響,一個略悶,一個清脆。陸元芷的臉和身形一齊露了出來,她肌容嬌俏,向來一副舉手投足眼高于頂的模樣,便是方才一句話,嘲諷之意也絲毫不掩。

        她是陸通堯和主母謝氏生的長女,宣陽侯府的嫡女,自幼受盡寵愛,嘉禾只比她小些,可周姨娘是個被冷落的妾,她也只是個被一方檻木如同幽拘的庶女,萬分不受主母待見。周姨娘在時,再難也是兩個人,如今只剩她一個,日子便越發艱難。

        嘉禾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只是家中沒身份不受寵的庶女,究竟何處犯了這位身份貴重的姐姐的心眼官司,惹得她見己如見敵,處處刁難,處處針對。

        陸元芷是千嬌百寵長大的女兒,她無論犯了什么過錯,總有人護著,可若是嘉禾,那便要挨罰了,因此嘉禾長到十七,做過最多的事便是隱忍,無人相護,人若想欺她和姨娘,當真是動動手指的功夫。

        她今日的這話,雖沒頭沒尾,卻成功讓嘉禾心中慌亂起來,她顫聲道:“二姐姐方才說的話是何意……”

        “想知道?”陸元芷見自己的話攝住了她,惡劣道,“今日去給父親母親請安,我走之前,可都從父親那聽到了……父親他啊,已經為你找好了一門親事!”

        “親事”二字落聲,嘉禾腦袋嗡的一聲,她喉嚨發不出半絲聲音來,手帕絞得死緊,內心的惶恐也被放大至極致。

        她不知是怎樣的親事,只是能由陸元芷特意繞來落井下石的,想來不是什么好姻緣。

        陸元芷見她如此,想來目的得逞,心情大好,內心被一種愉悅的情緒填滿,她略略瞥了眼榻上,掉了漆的矮幾上頭置著一個方籮,里頭的針線剪子和羅帕荷包擺得齊整。

        陸嘉禾的女紅手藝極佳,比府內請來的繡娘還好些,往日陸元芷最愛做的,便是讓她為自己繡各類帕子荷包,不過陸元芷才不會用這樣出自她手的東西,送至她手上,她只會用剪子剪成碎布,再丟到炭盆。

        陸元芷帕隨意取來了那方繡了一半的手絹,施舍般輕笑:“往后三妹妹不用為我繡花了,留著些時間,給自己裁身嫁衣吧。”

        嘉禾渾身泛冷,連陸元芷什么時候走了都不知。

        直至父親晚間派人叫她去堂廳,嘉禾才恍然回魂,被聽蘭扶著,惴惴不安地去了堂廳。

        中堂掛畫古樸肅穆,兩側對聯是前朝一個翰林大家的名謹絕句,額頂匾額是揮墨工整的“仁雅孝德”四字,看得人壓抑屏息。

        黃梨木桌臺案上擱著兩盞茶,宜陽侯、主母謝氏皆在,謝氏生了一兒一女,女兒便是這陸元芷,小兒子如今才滿十四,被謝氏帶得也是一副頑劣的性子,四書五經沒背得幾句,動起手來卻毫不含糊,去歲嘉禾還在病中的時候,便有一次被他推到了石桌,額角裂了道口子,血流不止,只萬幸沒留疤。

        嘉禾向主座二人行了禮,謝氏容顏豐美,往那一坐,便露出了幾分淡然的威嚴,只看她面色,似乎心情不錯,但謝氏主母的身份當得久了,張口就拿捏人的功夫已成了本能,至此仍要數落她一句:“怎的來得這般晚!”

        嘉禾垂眸,默不敢言,聽蘭跟在她身后行禮,聞言有些敢怒不敢言,她們分明聽了差話便過來,也就走路的時間,并未耽擱。

        “好了,還要為這點小事罵孩子不成?”陸通堯破天荒為了嘉禾斥了謝氏一聲。

        再回過頭看嘉禾,一副慈父的面容,好似很高興的模樣,陸通堯伸手將她招來跟前,仔細端詳嘉禾眉眼,繼而是溫和笑道:“阿芽長成大姑娘了,你姨娘命苦,早早便離你去了,她若泉下有知,心中定會寬慰……”

        他喊的是嘉禾的小名,還提到了嘉禾的親生母親,很是親切熟稔的語氣,嘉禾卻沒有半分喜悅的情緒,因為陸通堯終于不再懷念已故的周姨娘,進入正題,便是陸元芷白日提到了那樁親事。

        嘉禾這才知,她的這位父親,為她找到的是什么好姻緣。

        陸通堯竟是想將她許給京中素有惡名、已經連去了兩位妻子的平遠侯陳康德當續弦,這個陳康德色中惡鬼的名聲,連甚少出府的她都知道!

        陸通堯眉宇舒展,言語還在夸贊這位陳大人如何如何能耐,嘉禾卻有如受到晴天霹靂,一張臉已經白了個徹底,她艱難道:“父親說的陳大人,已然知天命的年歲,比父親還年長,何況死過兩位妻,聲名狼藉,叫女兒如何能嫁……”

        她向來逆來順受,不敢忤逆長輩半句,如今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半個同意的字。

        “你……”陸通堯似乎訝于她的話,平日里溫順的女兒也開始敢駁他安排,他升起幾分不滿,“胡說八道什么,你是宣平侯府養大的女兒,家中往日是這般教導你的嗎?”

        “侯爺莫氣!”謝氏上前,捏帕子的手輕輕拍著陸通堯的襟口,給他順氣,又她皺著眉道,“三娘子,你看看自己說的什么話,竟還學起違逆親爹爹的做派,那陳大人是什么身份?三品的官職,你能嫁去算是是高攀,更是你的福分,你父親他一片好心,竟叫你這般質怪!”

        嘉禾聽她將旁人惶恐避之不及的火坑說得好過神仙窩,雞毛也當鳳翎使,前言后語皆指責她不識好歹,不禁手腳發寒,含淚道:“是了,父親便是在這位陳大人手底下做事,想來用女兒求一段聯姻合滿,便可換官道上的亨通福運!”

        她總算明白了親阿娘纏綿病榻時仍放不下的憂慮,更明白了往日父親每每看她的眼神中,為何總多一絲晦不清明的意味。

        原來她的父親,早早就有了這個打算,只待有了時機,便可將她作供人玩樂的玩意兒,隨時都能獻出去。

        陸通堯這些時日周旋不少名堂,是打這主意不假,可男人都好面子,遑論將自己所思直白挑破是親生女兒,一時對她怒目圓瞪,還一股惱羞上涌,抖著手便照著嘉禾臉龐落下一耳光:“簡直是刁蠻無理!我今日便把話撂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陳大人你非嫁不可,沒有別的選擇!六禮已經在走,出嫁前的這些時日,你給我閉門思過,好好學學謙順女德、人倫教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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