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和隔壁世子互穿日常 >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陸通堯手上并不收力,嘉禾生生受了他一巴掌,臉上后知后覺的鈍疼,有淚水涌出,她麻木的拭去。

        晚風漸起,欲漸昏黑的天色顯得廊庭和院落空寂無聲,主院的婢子也不知打哪消失了,竟未掌燈。嘉禾步履闌珊地離開堂廳,單薄的身子像紙一般,搖搖欲墜,仿佛隨時要落到地上。

        傷處是疼的,可心中好像更疼的難受。

        聽蘭勉力攙扶她,臉上俱是心疼之色,“姑娘也是侯爺的女兒啊,怎能將您許給那樣不堪的人,還這般不由分說地打了您……”

        嘉禾一時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知道,或許世間本就沒有那么多為什么,和父親方才的那番斗爭,仿佛用盡她畢生的勇氣和力量,卻依舊改變不了他對自己的安排,她無力地閉上了眼。

        回屋徑道沿廊而歸,亭下幽深的墨松和假山怪石似障物妖邪,曲觴泉水流過竹排滴落,便是聲如玉碎,也不過是讓人煩擾的喧嘩雜音。

        半道上忽現幾個人影,都是男子,為首的長身俊貌的月白袍公子是家中二房的長子陸元白,他學問極好,年紀輕輕便是探花郎,現在翰林當值,比陸通堯官職還高些。

        陸通堯不過一六品官員,宣平侯府落到他手中已算落敗,早失了上一輩的繁榮,難得出了個出息的子輩,卻又偏不是他名下子嗣。

        陸元白旁邊還站著個比他高些許的青年,一身錦衣繡服,長身玉立,背手而佇,分明相隔著有些距離,可他微偏著頭與陸元白言笑時,無端讓人覺得氣度溫潤玉質,朗目疏眉。

        “元白哥哥,你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嘉禾腳步微滯,往日多少狼狽都是來人帶來的,可此刻她出奇的,一點現在的模樣也不愿讓人看到,只避著貼至假山后,指頭摳著蒼青的假山,只想等那個嬌俏的身影過去。

        陸元芷不知是恰巧途徑,還是故意相等,杏眼中俱是驚喜,到了跟前,她似才瞧到另一人般,兩靨浮上女兒家的嬌態,聲音清甜道:“譽行哥哥也在!可是隨哥哥回來的?”

        嘉禾便也知另一名男子是誰了,宣平侯府門第雖不高,近鄰卻是衛國公府,京城的名門勛貴。衛國公裴顯是當朝一品的重臣,有自幼與皇帝長大的情誼,他的夫人樂康郡主是先大長公主的女兒,深受先帝寵愛,未笈年便封封號,賜下湯沐邑,二人育有一子,取名裴譽行,便是陸元白旁邊之人。

        若說這位裴世子是個中庸俗人也便罷,生在這樣的權貴世家,又與皇家有幾分親密,在京城已是獨一份的天機良緣,偏偏裴譽行才學名滿京城,又生得極好,積石如玉,有君子之風,一度是世家貴女心慕的郎君。

        國公府同宣平侯府多年來素無交情,唯一的一點突破在陸元白身上,裴世子與他相識多年,二人關系熟識,他偶爾會登宣平侯府尋陸元白。

        陸通堯眼紅二房際遇也不是一時半刻了,有個出息的子嗣,又與國公府世子交好,好處都讓他們占了,他雖與這個侄兒關系并不親絡,但又不免對裴譽行動心思,若女兒元芷能在對方登門時生了往來,得了青眼,或許能得國公府這門親也說不定。

        陸元芷前些年不過多看了裴世子兩眼,便不禁下了癡心,又明里暗里地察出父親的一點態度,更加心向之,一見裴譽行便兩靨緋紅的神態。

        裴譽行略微點頭,面色似乎有些冷淡,只恪守禮節,聲音清淡地道了句“陸二姑娘”。

        得應了聲,陸元芷似乎更高興,眼前的郎君眉如墨畫,她眉眼染上了幾分羞澀:“南禮哥哥不必如此客氣,你與元白哥哥相熟,也喚我一聲阿芷就好!我前些時日便聽說南禮哥哥又得了圣上褒獎,那時心中便高興,只想著能當面同你說一聲恭喜才好……”

        陸元白幾次欲言又止,復又看了裴譽行一眼,神色尷尬,愣是沒能叫這個堂妹妹停下。

        嘉禾一聲未吭,就那樣安分地貼在假山上,也不顧衣裳會不會弄臟,靜靜地聽著外面陸元芷眉飛色舞的說話聲。

        她受了傷的臉龐微微發腫,咸濕的淚水沾了臉頰,狼狽不已。她的肌膚本就細白,陸通堯那一掌在她臉上留了紅印,被風一吹,火辣辣的疼,她一無所察。

        她突然羨慕起了陸元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由自在,雖然荒唐,卻也能無所顧忌地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歡歡喜喜地話聊尋常。

        她何嘗不想想嫁給那樣意氣風發知禮守節的郎君,在嫁娶吉日,被他溫柔鄭重地牽在手中,從此恩愛不離,甘苦共濟。但于自己而言,就像她現在決不能邁出這方假山出現在眾人前一般,這是她幾乎已定的命數里難以窺望的項背,不可觸及,更不可逾越。

        陸元芷說了許多話,終于意識到裴譽行神思不耐,而且似乎目光不在她身上,她順著他的回頭望:“譽行哥哥,你在看什么?”

        裴譽行略一失神,那方假山后的素色衣襟轉瞬消失,叫陸元芷撲了個空,她疑惑:“假山有什么好看的?”

        “……”裴譽行抽回目光,朝陸元白遞了個不甚清明的眼色。

        “對了,你來元白哥哥這兒可是有事,”她作勢要和他一同去陸元白的院子,“我新研究了一味玫瑰白茶,想讓譽行哥哥評評味道……”

        “……二妹妹!”陸元白終于將她打斷下來,“裴世子此方而來為的是公中要事,恐怕不能由你這般拖延!

        “哦……那便不打擾譽行哥哥了,”陸元芷冷不丁被兇了下,終于舍得離開,離了兩步又對二人道,“待會我差人送些點心去元白哥哥院中,二位哥哥辦公差不至餓了肚子!”

        “不必!边@次回答的卻是裴譽行,“我稍坐便走。”

        連番的拒絕,陸元芷只得失落而歸。

        待她一走,裴、陸二人只在原地停留幾息的時間,陸元白浮出苦惱的神情,嘆了聲氣:“我這二妹妹實在被養得寵溺過了些,大伯又是那般糊涂性子!

        “是糊涂!迸嶙u行早已有所體會,卻沒多說。

        他略抬眸,不動聲色看了假山一眼,清楚后面有人,但并不聲張,只是與陸元白一同離開。

        ……

        嘉禾從那里出來時,雙腿已經僵麻了,深紅的廊柱在暮色下發黑,像潑上去的一層半干濃稠的血跡,她素凈的指節曲撐在上面,聲音發啞:“回去吧!

        主仆二人回到了小小的閨閣中,聽蘭點了照明的燭燈,又急急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再回來,手上多了冰塊和一個白瓶,應該是藥。

        “奴婢去央劉姨娘要了冰塊,她沒推辭,還遞了藥!彼酶蓛舻慕伵翆⒈鶋K包起,疼惜地敷在嘉禾臉龐紅印上,“侯爺當真狠心……”

        巴掌大地方的院里還有另一個劉姨娘,住在東屋,只是多年來嘉禾和周姨娘被謝氏不喜,東屋那位向來避而遠之,和西屋鮮少往來。想來今日的事,被對方猜出了個七八。

        嘉禾微愣,起先還有不解,再一想也就明了。

        她露出個苦笑,劉姨娘也是有女兒的人,在府中排第七,如今不過十歲的年紀,可同是宣陽侯府的庶女,有一個賣女求榮的父親,誰又能保她未來不會和嘉禾一樣的遭遇呢?劉姨娘怕了,又怕真有這么一天,自己的女兒像自己一樣,只影無助。

        對于嘉禾而言,劉姨娘不能說是什么好人,只能說是審度時勢以求自保的聰明人罷了,可思及此,嘉禾雙腿屈起,縮作了一團,忍不住酸了鼻子:“如今這世上,最疼愛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嘉禾其實很少哭,大抵從小受的苦難多,雖是一副不爭的性子,心中卻還藏了幾分堅韌的,可再堅韌也是個未經人事小姑娘,當家的主母和宣陽侯非要將人往死路逼,聽蘭也心疼至極,為她抹淚,“姑娘別哭,姨娘在天之靈見了也會傷心的,或許……或許還有轉機呢?我們去找大公子,他能耐大,說不準他勸了侯爺,這婚事便作廢了!

        嘉禾咬著唇搖頭,家中到底還是父親做主,堂長兄陸元白最是溫和,平日也常照拂她,可若拿此事去麻煩他,不說父親那邊不會同意,對長兄也未免太過為難。

        嘉禾抬手背抹凈了淚,嗓音發干:“你回去歇著吧,我要睡了。”

        “可是姑娘還沒上藥,這冰也得敷久些才好……”

        嘉禾聲音透著一股執拗:“一會兒我自己來!

        嘉禾這么說了,聽蘭也只能聽令,可她眼中仍有憂慮:“姑娘可千萬別做傻事,姨娘走前便說了,她希望您好好的,奴婢也希望您好好的!

        嘉禾實在沒了力氣,滿面倦容,閉目不語。

        待聽蘭走后,她將燈火熄了,寂夜溶溶,她把阿娘生前給她留下的素鐲握在了手中,一動不動,又在黑暗中靜靜地發著呆。

        她想阿娘了,格外地想。她想起阿娘還在的時光,她教她剪各種模樣的窗紙,手把手教她繡小兔子荷包,一遍兩遍三遍,她仍繡不好,急得要哭,阿娘就會在邊上溫柔地哄她,說慢慢來。

        她沉浸在這些回憶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自己給自己織了一場美夢,夢里回到了小時候,阿娘還在的日子里。

        活著就要遭受苦難。

        有那么一個瞬間,她內心生出一種迫切來,迫切地想見到她的阿娘。

        黑暗會放大人內心的勇氣,去做白日不敢為的事情。

        夜幕深垂,春寒料峭,晚間的風有種刺骨的涼意,再恍然一下,嘉禾便已經只身走上了青磚小徑,沉寂無波的眼底出現一道矮橋時,像是找到了歸宿。

        湖面揉雜了一池的月光,泛著粼粼的微波。

        裴譽行今日來尋陸元白,本為的不是什么要緊事,陸元白對他那個妹妹一句公務的解釋也不過急言下的借口,不料在他書房那架搖椅上院子多躺了會兒,到從中悟出了樁陳年舊案的線索了,一番推究,耽誤了些時間。

        陸元白還笑他,“你這人,官沒好好做過,應卯也沒個準時的時候,閑了就用功得很。”

        裴譽行一副任君置詞的模樣,交疊著手放在腦后。

        陸元白搖頭,他也不知這人外頭這么多君子之名哪來的,至少和他處久了,陸元白心中清得很,這人離經叛道得很。

        “晚了些,不如從那條路走?”陸元白問他。

        裴譽行沒應,在外人面前挺拔的身體現下倦懶得很,卻也讓人察不出違和來,“不好,我今日來你這不知被多少人看見,若從那處走恐生猜疑,從什么道來打什么道歸,走了。”

        裴譽行沿著路而歸,小廝扶鐘走在前頭引燈。

        他背手而走,錦袍上的暗紋在暖調的光下頗有質地,燈籠光只打到了鬢角的烏發,他漆色的眸隱藏在暗中,往下鼻梁挺拔,半明半暗清晰見得側臉延及微滾的喉結,可窺見他骨相的俊美。

        裴譽行習武,走來一路步調皆穩,下一腳抬落時卻微微一滯。

        他扭頭看去。

        湖那面的石橋上,一道影子裙角翻揚,旋即下一刻,在他微愕的目光中急促劃落。

        巨大的水花翻涌起來時,扶鐘也被嚇了一跳,幾乎是同時,他看到自家的世子爺幾個箭步而去,瞬間跳入湖中的身影,壓著聲呼出來:“爺!”


  (https://www.dzxsw.cc/book/42644225/3069152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