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早知道”和劉淑紅的曖昧關系保持了好幾年了。這在老鴰村已是公開的秘密。他時常在“二白話”和“山芋尾巴”面前吹噓，說自己能把劉淑紅身上的汗毛數清了。他自認為對劉淑紅有了完全徹底的了解。但是，當劉淑紅在李金蓮家的大門上掛上破鞋的那一瞬兒間，他才真正看清了劉淑紅比他更狡詐、更惡毒、更可怕的嘴臉。同時，他又想起了“二白話”警告他的“寧吃二斤鹽，不和娘們兒纏。”的忠告。“早知道”偶然產生了疏遠劉淑紅的想法。

        幾天前，“早知道”早年在干副業時結識的一個遠在北京當工人的熟人，到老鴰村的鄰村（他的老家）來探親，順便給他捎過信兒來，說他北京的親戚邀請他前去住些日子。

        “早知道”突然想起了這個茬口，覺得這是個頂好的機會。于是，他決定次日啟程。

        西伯利亞的寒流再次襲來，冷風嗖嗖地漫過老鴰村。

        大霧終于消失了。天空像被水沖洗過一樣清澈。

        月亮露了露臉兒又迅速回到家里躲藏起來。

        遙遠的星星俯視著灰蒙蒙的大地。

        “早知道”摸著夜路，甩開大腳丫子，于次日黎明趕到了鳳凰鎮。乘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一輛黃包車拉著“早知道”走街串巷，七扭八拐的來到了一處四合院的大門口。

        “早知道”站在門前望了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把一張紙幣塞進黃包車主的手里。

        黃包車轉眼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早知道”用力拍打著四合院大門上的獅子頭門環。

        一個干部模樣的中年婦女把門打開一道縫，探出頭來瞧了瞧，一見“早知道”立刻把門打開，滿臉堆笑，熱情的把“早知道”讓進了客廳。

        “早知道”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但仍像劉姥姥走進大觀園。他看著客廳里的擺設，怯生生的在那里站了半天，在對方的寒暄和客套中坐到了沙發上。突然，他又馬上把屁股抬了起來，用手在上面摁了摁，“嗨呀娘哎，這一坐一個坑兒，一摁一個窩兒的還真夠嚇人的！”

        “坐下吧，這沙發臟不了你的衣裳！”

        “那是，那是！俺可不是嫌它臟，俺是怕俺的衣裳臟了沙發！”

        “坐吧沒事，一會等你舅爺爺來了讓他給你找身兒衣裳換上。那可是一套軍制服，穿上它，保證讓你能讓老鴰村的老鴰羨慕的從樹上掉下來！”

        “那是，那是！俺穿上它一定能把那幫窮小子給震歪了。”

        “哈哈哈……”

        “嘿嘿嘿……”

        ……

        老鴰村的逸聞趣事隨之通過“早知道”的大嘴，急速地在客廳里傳播，隨即變成了那對夫婦歡愉的笑聲。

        接著，發生在北京的各類新聞乃至小道消息也迅速地灌滿了“早知道”的耳朵。

        “早知道”在心里偷偷地默記著那些新鮮事兒，如獲至寶的把它們儲存在了腦海中最可靠的地方。

        ……

        【15

        李金蓮在公公、妯娌和金不為及大金花的真誠幫助下，終于擺脫了困境，終于擺脫了二小子帶給她的尷尬，終于安全地度過了產后最危險的日子，迎來了農村習俗中值得慶賀的“十二晌”。

        嬰兒的小臉兒逐漸地變得光亮起來，身體越來越結實。整個人像個小精靈一樣天真可愛。

        但是，李金蓮并沒有求富盼貴追求體面的奢望，只求平安健康。所以，她思前想后，給二小子取了個意味深長的名字——金安。

        李金蓮由于得到了較好的營養，奶水也有了。

        她的臉上浮現了兩年多來少見的笑容。她在生活之舟即將顛覆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一縷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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