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陛下不必憂心此舉會被人所察覺，這茱萸草味道淺淡，非佩戴之人不可聞。”
永德帝聽聞慕錦月所言后，先是默然了一瞬，而后才淡淡笑著道：“慕大姑娘果然是醫術精深，想不到……宮中那幫無用的太醫，均是對朕此癥束手無策，慕大姑娘竟能一診便知，果然了得。”
“陛下謬贊了，錦月醫術尚淺，還需精進。”慕錦月神色恭敬地道。
“臣女以為，宮中太醫未能診出陛下體內之毒，并非是太醫們醫術不精，是因此毒于脈象上很難判斷，且太醫們不敢提出為陛下施針試毒，唯恐傷及陛下龍體之故。”
此刻慕錦月心內是頗為慚愧的。
若是無素問師傅的提前指點，她此番也只能斷出永德帝是中了毒，但自認是無法如此快速便判斷出永德帝體內之毒的毒性，更無法當即便得出驗毒之法。
素問師傅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老，竟能制出三品鬼鴆之毒及永德帝體內之毒這樣的奇毒，慕錦月前世為了解那三品鬼鴆之毒可謂是窮盡了畢生所學，而永德帝體內之毒的解法之復雜，與那三品鬼鴆之毒想必也是不遑多讓。
“此毒，慕大姑娘可知解法？”
永德帝見慕錦月不僅醫術了得，為人沉穩端莊且不自大居功，甚至愿為宮中太醫們進言，心內對她的贊賞之意便愈加濃厚，此刻不由得笑意吟吟地看著慕錦月道。
看著永德帝此刻絲毫未受到被嫻貴妃下毒之事影響一般，仍是一派淡然含笑之色，慕錦月心內又是一暖。
此番見到永德帝，慕錦月對永德帝的印象頗有改觀。
先前安寧郡主與長平公主屢次派人襲殺她，卻都被永德帝輕輕帶過，而雍王那次意圖陷害威遠侯府，人證物證俱在卻也被永德帝壓制了下來，她以為永德帝定是昏聵無能之人，不配為一國之君，也是因此，當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卻從未有一日將永德帝視作過她的父親。
而此次見到永德帝她才明白，永德帝雖然極為護短、識人不清且處事不公，但他既能成功登上帝位，自然并非全然無德無能，而是有些不凡之處的。
“回陛下，此毒，臣女可解。”
慕錦月仍是恭敬地對著永德帝道。
“要解此毒不難，臣女為陛下開個方子，再輔以臣女施針，便可為陛下解毒，但……因陛下中毒已久，解毒也需要些時日，非幾日能成。”
“且……陛下中毒太久、傷了臟腑與心脈，之后即便臣女為陛下解了毒，陛下的頭疼之癥偶爾也會發作，無法全然治愈。”
“可解便好，一點頭疼而已，朕還忍得。”永德帝聽了慕錦月所言，并無太多表情，仍是淡淡地笑著道。
“慕大姑娘盡管放手去做便好，不必顧慮太多，需要什么盡管向朕開口。”
“此番解毒，便勞煩慕大姑娘了。”
“臣女不敢。臣女定當盡心竭力。”慕錦月對著永德帝福身行了一禮道。
永德帝看著目前容色端莊的慕錦月，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嘆道：“可惜啊，慕大姑娘如此容色心性才情俱佳的女子，文王竟錯過了。”
“若非文王一意孤行，定要退了與慕大姑娘的親事，如今慕大姑娘想必已是我皇室之婦，又如何會讓右相白家那個心無城府的白三姑娘成了這文王妃。”
慕錦月聽聞此言先是不由得一愣，而后立時明白過來。
想必文王已是求了永德帝下旨，為他與白若桐賜婚。
慕錦月知道這消息倒是并不驚訝，當她得知雍王要了白若桐的身子她便知道，以雍王的性子，定然會明媒正娶、聘白若桐為正妃。
即便……他心內并無白若桐。
只是想到文王那日寧愿自傷都未碰她分毫，想到方才養心殿外文王那番言語及神情，慕錦月的心內卻不知是何滋味。
“文王殿下豐神俊朗、龍章鳳姿，以臣女的家室相貌，的確配不上文王殿下。”
半晌之后，慕錦月才微垂著頭沉聲道。
“右相府白三小姐純然率真、大方之禮，與臣女更是知己之交，臣女以為，白三小姐雖然不擅謀略，但率真大方，定然會與文王殿下天長地久、夫妻和睦。”
永德帝此刻垂眸看了慕錦月半晌，只覺得慕錦月無論是樣貌心性均那般難得，極合他的心意，對自己下旨為慕錦月與楚凌夜賜婚之事不由得頗為懊悔。
“慕大姑娘……可還滿意朕為慕大姑娘賜下的親事？”永德帝看著慕錦月，淡然開口道。
“若是慕大姑娘另有他意，不必顧忌什么誓言之類，可與朕說，朕自會為你做主。”
聽聞永德帝此言，慕錦月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永德帝的言下之意。
永德帝此言是說，讓慕錦月不必在意她與文王先前所立誓言，若是她返回了，仍想要嫁給文王，永德帝便會為他們二人重新指婚。
“多謝陛下關懷，錦月對陛下賜下的親事……并無怨言。”
慕錦月對著永德帝恭敬地行了一禮后，輕聲道。
“臣女以為，驍勇將軍能征善戰，是極為難得的棟梁之材，臣女能被陛下賜婚給驍勇將軍，臣女……受寵若驚。”
“哦？所以……慕大姑娘早便了解驍勇將軍了？”
永德帝聽聞慕錦月此言，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眸中卻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色。
“臣女并非早便了解驍勇將軍，只是聽聞坊間傳言，曾對驍勇將軍為人有所耳聞罷了。”
慕錦月明白永德帝此言之意，便泰然自若地道。
“臣女自幼便得父親教誨，為人要持身周正，不可與其他世家或朝臣子女過于接近，臣女一直謹記心中，從不敢忘。”
“慕候果然如此說？”
“回陛下，父親雖然少在京中，但在京中之時對于臣女與幼妹的教導卻極為嚴格，父親曾說，身為臣子，讓君上放心將兵權交付，也是應當應分的。”
“所以武將在朝中之時，斷不可與其他朝中重臣為伍，惹得君上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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