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難民
蕭墨塵站在風綺雪身旁，兩人并肩而立，看向四周光禿禿的山丘。
“玄幻小說的世界里，西北地區(qū)也是植被稀疏啊。”風綺雪突然來這么一句，讓蕭墨塵聽不懂。
他看向風綺雪的側(cè)臉，陽光描摹出她光潔飽滿的額頭，長而卷翹的睫毛，高挺精致的鼻梁，飽滿嫣紅的雙唇還有小巧的下巴，臉上似乎能看到一層細小的絨毛，在散發(fā)著光。
風綺雪的容貌他已經(jīng)看了十幾年了，可現(xiàn)在看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心動，就想一直這么看著她。
“姐姐。”蕭墨塵下意識喚了她一句。
風綺雪抬頭問：“怎么？”
蕭墨塵只是下意識叫出口，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住了想要說出心事的沖動，胡亂找了個借口問：“你，你跟公主怎么了？怎么氣氛看起來怪怪的？”
說起這個，風綺雪就略顯無奈，低頭摳著手指說：“公主她……誤會了，誤會我是男人，然后發(fā)現(xiàn)我是女人，感覺受到欺騙了吧。”
“男人？”蕭墨塵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她除了裝束以外，哪哪都是女子啊，不明白地說，“可姐姐看起來，還是個女子的模樣啊，這如何能看錯？”
風綺雪眺望遠方嘆了口氣說：“要不說你是男主呢，別人被設定看不出女扮男裝，他就得看不出來。”
“姐姐又說我聽不懂的話了。”蕭墨塵眼中帶著笑意看著她。
“不說這個了。”風綺雪揚起下巴看著蕭墨塵，贊賞的模樣說，“昨天晚上看你也會擔心駿和，是接納他這個朋友了？”
“也許吧。”蕭墨塵輕聲說，“也許交朋友不需要什么理由，而且……”
而且姐姐說過他是外人，跟自己是不一樣的，終究還是自己更重要一點。
“這就對了嘛，放下防備去接納，去喜歡，你會過得更輕松，更快樂，做得不錯。”她說著習慣性地抬手撓了撓蕭墨塵的下巴。
蕭墨塵臉色微紅，垂眸說：“都是姐姐教得好。”
“那是當然。”風綺雪雙手背后，十分得意的模樣說，“還是挺有成效的。”
蕭墨塵也看向遠處說：“許多事情也許不應該尋找那么多為什么……”
他似乎在身邊的事，又似乎在說自己的心事。
這時候駿和的聲音響起：“哎呦……我的脖子……我的肩膀……我的腰啊……”
一身是傷的駿和滿臉痛苦地醒來，心疼地看著自己說：“真是受苦了啊。”
“你醒了，阿和？”風綺雪不好意思地走過去說，“害得你受了這么多傷。”
駿和擺擺手說：“哪里的話，只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
“叫公主起來吧。”蕭墨塵說，“天亮了，恐怕城里的士兵要搜查到這里了。”
“嗯。”風綺雪蹲在亞蕾身邊，輕拍她的肩膀，溫柔地說：“亞蕾，亞蕾？醒醒。”
夢中的亞蕾正在奮力奔跑，身后全是追趕她的士兵，要抓她回去和親，父王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逃跑。
接著亞蕾驚慌失措之中看到遠處的光，她盡力地奔跑過去，看清楚光里站著一個人，看不清容貌。
那個人朝她伸出了手，一股強烈的安全感包裹亞蕾的整顆心臟，她伸手想要抓住那個人，可是那光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都模糊了。
亞蕾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風綺雪近在咫尺的臉龐，原來逆光而立的人，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是風綺雪啊。
可她偏是個女人……
“醒一醒，亞蕾。”風綺雪輕柔地說，“我們該走了，這里也不安全了。”
亞蕾垂下滿是失望的眼眸低了點頭，坐起來后隨意整理了一下長長的卷發(fā)。
“嘖嘖嘖嘖。”駿和看到美人初醒這一幕感嘆到，“公主不愧是國色天香，這要是真去和親，定然能保邊境百年和平！”
蕭墨塵看似不經(jīng)意地抬手按了一下駿和肩膀上的傷口說：“你說神醫(yī)的位置在哪里？”
“哎呦！”駿和捂住自己的肩膀，疼得直吸冷氣，皺著一張臉也不敢對蕭墨塵發(fā)脾氣，只能說，“南邊……”
風綺雪擔心地看向亞蕾，果然，駿和的話讓她的表情更不好了，逃離和親的命運，她也承擔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吧。
“我們出發(fā)吧！”風綺雪拍拍手說，“這件事情翻篇了，先找個地方好好吃吃喝喝，一路就當游山玩水？散散心！”
“好啊好啊。”駿和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快附和說，“南邊的風景秀麗，聽說有很多好吃的。”
“走吧走吧。”風綺雪一手拉著蕭墨塵，一手招呼亞蕾說，“快點，省得那些人又追上來。”
四個人一起走著，一路說說笑笑，天氣越來越熱，周圍的山也都變得沒有那么高大，植被也漸漸茂密起來。
“走了兩天了，咱們?nèi)デ懊娴拇迓淅飳羧思液煤眯菹⑿菹伞！笔捘珘m看到不遠處的煙火氣提議。
風綺雪的肚子餓扁了，吃果子和涼水的日子果真不是人過的，她看到前面不遠處的村落，立刻來了精神說：“快走快走，必須得殺只雞吃吃才行！”
“好主意！”駿和興致勃勃地跟上去，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亞蕾情緒低落，想來她這兩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也許還是因為和親的事情吧。
駿和湊過去笑容燦爛地說：“亞蕾，你有來過這里嗎？”
“沒有。”亞蕾搖搖頭。
駿和甩著手走著說：“我也沒有，四處走走看看，果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這人啊，就不能一直待在一個地方，你說是吧？”
“嗯。”亞蕾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眼神一直是不是瞟向風綺雪的背影，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細心的駿和發(fā)現(xiàn)亞蕾的眼神，他錯以為亞蕾看向的是蕭墨塵，自己便也看過去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蕭墨塵的帝王之氣中有紅鸞星動的跡象，這是對誰心動了？
現(xiàn)在在這里的女子只有風綺雪和亞蕾，想必一定是風綺雪吧。
駿和心里隱隱失落地想：是啊，風姑娘那么好，墨塵兄當然會對她心動了。
隨后駿和沒事人一樣安慰亞蕾說：“亞蕾啊，人世間想得不可得的東西和人有很多，沒必要為此苦惱，心放的寬些，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你的命定之人。”
被看穿心事的亞蕾慌亂地垂下眼眸，臉色微紅說：“我，我沒有。”
“你不知道我是干嘛的吧？”駿和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說，“我是算命的，什么事情掐指一算便知。”
亞蕾微微一笑說：“我們西域人，不信這個。”
“額……”駿和有些尷尬，想著做些什么證明自己。
這時候，他們已經(jīng)走到村子里的小路上，可是大白天村里都是封門閉戶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奇怪。
蕭墨塵去敲了一家的門，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只露出一個縫隙問：“什么人？”
“老伯。”蕭墨塵恭敬地說，“我們四人途徑此處，想討口水喝。”
“沒有沒有。”那老伯不耐煩地把門給關(guān)上了。
風綺雪疑惑地看向四周說：“怎么這么奇怪？”
“我再去問一家。”蕭墨塵走到另一幢農(nóng)戶敲門，可還是被拒之門外。
“說好的民風淳樸呢？”風綺雪感覺更加不對勁兒。
他們穿過整個村子，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蕭墨塵走到村口的告示欄，看到上面貼著一則告示，大意是村民們不允許接納難民。
“難民？”風綺雪皺起眉頭，“沒聽說過呀，咱們這一路走來，也沒見過有難民什么的。”
駿和上前掐指一算說：“附近果然有戰(zhàn)亂，血腥氣也很重，晚上必須找個地方落腳，以免冤魂纏身。”
他說完看看風綺雪和蕭墨塵，然后對亞蕾說：“他們倆不怕，咱們倆擔心一下自己，小心冤魂纏身。”
聽到戰(zhàn)亂的消息，亞蕾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識聯(lián)想到西域與中原會不會因為自己而產(chǎn)生戰(zhàn)亂，到那時百姓也會流離失所，淪為難民。
“啊。”駿和被風綺雪用折扇戳了一下，他捂著腰部問，“怎么了？”
風綺雪對他使眼色，然后走到亞蕾身邊關(guān)切地說：“你累不累？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我沒事。”亞蕾搖了搖頭，勉強牽扯了一下唇角，不敢看風綺雪的眼睛。
蕭墨塵很是識相地對駿和說：“走，跟我去前面看看。”
“哦。”駿和雖然沒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但知道自己應該是說錯什么了。
兩個男人在前面走著，風綺雪伸出手對亞蕾說：“我們也走吧。”
看著風綺雪的手，亞蕾始終無法像牽女孩子的手一樣坦然，捏了捏身側(cè)的衣服說：“我真的沒事，走吧。”
風綺雪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快步走在亞蕾身旁，猶豫著說：“額，亞蕾，既然你已經(jīng)選擇離開那里了，就不要再為此煩惱了。做出選擇的時候，勢必要放棄什么。”
“嗯。”亞蕾點點頭，她雖然鼓起勇氣逃離了和親，但是怎么可能不擔心呢？擔心她的父王，她的親人，她西域的子民。
可是如果回去和親，她這一生的愛和自由也葬送了。
人終究還是要為自己而活不是嗎？
走出去許久，亞蕾垂著頭悶聲悶氣地問風綺雪：“風姑娘，我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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