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華中學選拔考的前一天張淮又被老師叫進辦公室了。

        林老師出差了，代管班級的是老熟人李輕婷。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挺棒的，年輕人就是要有自信。不過林老師剛發消息給我讓我好好給你做下思想教育，主題是年輕人不能好高騖遠，我總結了下——你確定要報這門科目考嘛？”這個點辦公室的老師們都去班級上課了，辦公室里沒什么人，所以李輕婷翹著小腿一晃一晃的。

        “嗯，不是自信。”張淮將桌面上的競賽詳情擺正，“各科競賽的獎金很高，第一名五百，第二名三百，第三名一百，前十都有五十加競賽贈書。”

        李輕婷被張淮認真的態度氣笑，支著腦袋說：“我當初怎么還覺得你還挺老實可憐的呢，這是一早就看中了獎金，那你也不可能全獲一等獎啊。”

        不是李輕婷看不起人，全市中學不比他們這個小縣城，市里一二中那都是拔尖的學生，教育資源優先傾斜，這種情況下他們學校頂多就希望學生出去一趟能擠進個前十就很不錯了。

        “我知道的，進個前十就行。”張淮語氣很平常，如同說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李輕婷開始懷疑自己，支腦袋的手放下來了，她仔仔細細端詳面前的人，直到少年因不自在而微側身她才滿意的收回視線，“好吧好吧，年輕人就是要有干勁，我愿稱你為明華之光。等過了選拔考，學校會對你們進行一周的培訓，期間多練發的習題，市里競賽的習題多是以題庫里的試題為基礎變形出的。”

        張淮點頭向李輕婷道謝。

        上課鈴還沒打響，午日的天氣略顯炎熱，電風扇在頭頂噠噠轉動，三班教室里的同學大多趴在桌子上補覺，一眼看去倒下了大片。

        明天就要考試了，孫思語還在努力勸說她的同桌，兩個人相對埋在桌子上互相看著都無法妥協。

        孫思語軟下語氣，“小谷，你就報名參加吧，你歷史成績一直都很好的，而且你還知道那么多課外知識，我覺得你肯定能過學校的選拔考的。”

        小谷額前的劉海因姿勢而向一邊倒露出長有幾個粉紅痘痘的皮膚，黑框眼鏡下的眼睛半垂著，她有幾分意動，但還是拒絕了孫思語的邀請。

        “你告訴我為什么？”孫思語湊近，小幅度推了推她。

        小谷咬唇猶豫不決，“我媽媽剛生了個小弟弟，我周末得照顧小弟弟，沒有時間去參加考試，而且去市里考試來回最早都得三天……”

        “那你爸爸呢？你跟你爸媽說，說你要參加競賽考試他們肯定能理解你的。”孫思語有些不明白，像這種考試家長們不都是大力支持的嗎。

        小谷搖頭不知該怎么說，她低頭露出艱難苦澀的笑容，“你去參加吧，我就不去了，我是真的不能去。”

        “好吧。”孫思語情緒低沉，為沒能和小姐妹一起考試而難過。

        明后兩天學校要進行選拔考，所以今天晚上初三學生可以不用上晚自習，給出時間來讓他們準備考試。

        張淮依舊只帶了一本書回去，身邊的江書節將幾本生物與數學書塞進書包里。自從和張淮坐在一起后，班里很少再出現戲弄江書節生事的情況，而江書節也不用每次將全部書帶回去。

        因為上次有人將江書節書上倒水后，張淮在課間直接將濕透的書擺在講臺上質問是誰做的，開始沒有人回答，后面有人出來指認，被指出的那人成績一直游蕩在倒數一二，平日里吊兒郎當，以戲弄同學老師為愛好，張淮直接將人拎去老師辦公室，不知辦公室里發生了什么，總之出來后那人老老實實給江書節道歉，還賠了套新書。

        當時班上的人都震驚了，因為張淮是真的一手拎著人去辦公室的，打那之后同學們對考第一的張淮就多了個不好惹的標簽。

        雖然明天就要考試的，但張淮今晚上還是得去武館上課。

        晚上來武館上課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年級稍大的，有的與張淮同齡有的甚至在上高中，不過張淮上課時的氣勢與態度很認真，進入狀態后學生就不敢嘻嘻笑笑，到體能訓練時更是扯著嗓子有氣無力計時，希望張淮能數快一點，早點結束訓練。

        “教練，你明天不用考試嗎？”課間有人顫顫巍巍堅強走上來套近乎，他與張淮在同一個學校，不過他知道張淮，對方卻不知道他。

        張淮擰開瓶蓋喝水，呼吸微喘，體能訓練時他是跟著他們一起訓練的，張淮目光從攤在地上的學生上收回，看向來人，有點眼熟，簡短回答，“要。”

        “那你不用復習？”問話的人傻住，他與張淮同一個年級，張淮在三班，他在八班，所以他是知道張淮這次報名了選拔考的。

        “回去復習。”

        張淮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來人見識到了學霸與學渣之間的差距，下一秒集合二字在耳邊響起，場上的人頓時唉聲嘆氣磨磨蹭蹭站好。

        今天下課下得比往常早了十分鐘，老板張虎揣著保溫杯晃晃悠悠過來視察，見到張淮下課隨手將礦泉水遞過去。

        “加工資。”張淮接過水面無表情的說。

        剛開始說好他只是個助教平時輔導張虎上課的，現在幾乎成了張淮一人上課張虎不見蹤影的情況。

        “哎呀，我這不是在新校區忙著嘛。”張虎見張淮板著臉立即嬉皮笑臉說著，“我還想著你什么時候才會提出加工資呢，沒想到我等了這么久。”

        張淮沒好氣的說：“那是我平常都見不到你人。”

        “我在新校區，你又不是不知道武館擴場地了，攏共就幾個人，新校區那邊我得看著點。誒，我老早就想給你加工資的了，與正常教練工資一樣，不算時薪，反正晚上的課都是你帶的，周六日也上滿。”張虎笑瞇瞇說。

        “我明后兩天得考試，下下周得去市里考試。”

        “你小子不經夸啊。”張虎老大不高興，“你走了那上課怎么辦？”

        張淮正建議他多招個人就聽見張虎說要不放假吧，對上張虎思索的表情張淮知道這是老板能做出來的事。

        “我先走了，鑰匙在前臺柜子里。”時間不早，張淮不打算再跟老板拉扯。

        “好，明天考試加油啊——”張虎回頭沖他喊著，后知后覺想著他根本就不用操心這小子學習，上次就因這事被坑了一個月的冰淇淋。

        張淮出門時江書節正在看初一上的生物書，回來時他還坐在原位看初一上的生物書。

        “看第二遍了？”張淮隨口問。

        江書節不自在將書用胳膊遮住，耳廓泛紅，“嗯。”

        奶奶坐在搖椅上用鉤針鉤著花瓣，現在已經有了百合花的雛形，小小一朵，米白色的花瓣，底下葉子是用深綠色鉤成的，乍一眼看去會以為是真花。

        奶奶獻寶似的讓張淮過來看，說：“前面鉤毀了幾朵，這次是最像的，多虧了書節幫我改了圖紙。”

        “好看。”張淮真誠夸贊。

        “你們明天是要參加選拔考嗎？好好復習，多幫幫書節。”奶奶最后一句話說得很小聲，只有在跟前的張淮能聽見，他順著奶奶視線看向對面的江書節，頓了下點頭。

        老人家休息得早，江書節與張淮洗漱后就在房里看書。

        江書節坐的是張淮的位置，張淮另尋了張凳子坐在書桌的一側。

        還沒到往常睡覺的時間，張淮記得奶奶的話，抽了幾張a4紙尋著記憶寫知識點與題目。

        他做了很多競賽題，有些是網上搜索的有些是歷年的題目，對于這次競賽的題型張淮心中隱隱有猜測，但不能完全肯定。他們學校選拔賽的難度肯定比市里競賽題的難度低。

        張淮寫完幾張a4紙后遞給江書節，“可以試著做下上面的題。”

        “好……謝謝。”眼眸閃過詫異隨之而來的是驚喜，江書節接過就開始看題嘗試去寫。

        “早點休息。”張淮完成任務抽了本書上床看書。

        競賽難度的題目對江書節來說多少有點壓力，他知道張淮的作息，所以加快了做題速度。每道題后面的括號里都有著答案，當江書節全部做完對完答案回頭看時張淮已經睡下。

        他熄滅桌上的小臺燈，輕手輕腳上床。

        選拔賽的考試結果很快出來，三班除了張淮與孫思語外竟然還有三位同學通過了考試，讓大家意外的是江書節竟然也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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