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張淮在奶奶催促聲中提著袋熱乎乎的包子往外走，推門便見江書節(jié)站在鄰居家門前的樹下以平靜的目光看著每個路過的行人，樹葉枝繁葉茂，燦爛的陽光于縫隙中投射落下，使得他的黑發(fā)上蒙上層淡淡光輝。

        聽見推門的吱呀聲，江書節(jié)轉(zhuǎn)身看過來，黑眸中流露顯然的驚喜。

        “給，奶奶讓我?guī)У�。”張淮將手中的袋子遞給江書節(jié)，包子還是熱氣騰騰的，奶奶大早就起來蒸包子，說是新學的配方。

        江書節(jié)接過臉上露出淡淡而靦腆的笑容，黑發(fā)松松軟軟搭于白皙額前，如同無害的小動物。

        兩人結(jié)伴來到學校，黑板上的倒計時由四開頭慢慢變成一開頭，還沒到上早讀的時候有的人便已經(jīng)開啟了一天的學習。

        林老師是喜氣洋洋走進來的，見她手中揣的一疊證書張淮便猜到估計是競賽成績出來了。

        果不其然，林老師用激動高興的語氣宣布競賽獲獎的事，班上學生獲獎，他們做老師的面上也有光。

        在林老師念名字之前孫思語轉(zhuǎn)頭去尋第一大組中的身影，已經(jīng)上課的時間還沒見著禾小谷這讓她擔心起來，與小谷冷戰(zhàn)的這段時間里她很多次懊悔自己不應該那么沖動的，可是當她想要找小谷道歉時，總是看不見她的人影。

        她是班里的學習委員，每天都會清點到班人數(shù)，而最近幾天小谷總是遲到早退。

        “學委！老師叫你，快上去領(lǐng)獎！”孫思語的同桌推了推她，孫思語猛地回過神，匆匆上前領(lǐng)獎。

        林老師要給他們獲獎的同學拍照留念，調(diào)整位置時孫思語才發(fā)現(xiàn)江書節(jié)竟然獲獎了，突然升起的驚訝讓她暫時忽略掉對小谷的擔心，孫思語繼續(xù)看去，張淮站在后一排，恰是江書節(jié)身后側(cè)一點的位置，他手中的證書是最多的，厚厚一疊。

        拍照很快結(jié)束，他們走下去時孫思語注意到小谷從后門悄悄走進來，班上的人均在起哄說笑沒有人注意到她，林老師也正對著黑板寫字，沒有發(fā)現(xiàn)。

        孫思語打開證書，三等獎的字跡是毛筆寫的，字跡娟秀端正，她知道自己為了這次競賽付出了多少，可是現(xiàn)在她看著證書卻沒有感覺到多開心。

        時間越發(fā)逼近，老師們對學生的態(tài)度也就趨于放養(yǎng)，最后沖刺階段的復習基本已經(jīng)完成，現(xiàn)在進行的是刷題鞏固知識階段。

        三模聯(lián)考成績出來，張淮依舊是第一名，第二名是盛高中學的高子謙，分數(shù)相差十幾分，排名依此往下看，張淮在第三張榜的偏后位置找到了江書節(jié)的名字。

        兩校聯(lián)考，初三整個年紀將近有一千多人，江書節(jié)能排到第三頁紙換算到明華排名的話估計在一百邊緣，對比起他之前的成績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小谷，你到底怎么了？”在無人路過的樓梯間里，孫思語把禾小谷堵在墻角，她手里拿的是這次考試的成績。

        孫思語作為學習委員，很多時候她可以更為提前的知道一些消息，比如像這次聯(lián)考，下面只公布了排名，她卻可以知道大家的具體成績以及在校內(nèi)和班級排名。

        “這段時間你一直躲著我，我之前說的都是氣話，還有你最近總是遲到早退，成績也下降了很多……”孫思語語無倫次說著，漸漸眼眶就紅了起來。

        別人都只知道她為人開朗豁達，在班里得老師信任得同學喜歡，但只有孫思語自己才知道真心好朋友就禾小谷一個。

        她不知道好朋友遇見了什么問題，但她知道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刻，小谷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想要升入一中會很險。

        “思語我……”禾小谷唇瓣干澀，及肩頭發(fā)參差不齊，如同被粗糲剪刀隨意潦草割了一般。

        孫思語：“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道歉，我知道自己有時候會有小性子會做得過分，我現(xiàn)在意識到了。”

        “不是的不是的……”禾小谷著急。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躲著我？”孫思語打斷小谷的話說，聲音顯得沙啞，她抬頭一看才注意到小谷竟然把頭發(fā)剪了，“你怎么剪頭發(fā)了？”

        孫思語上前想要摸摸禾小谷的頭發(fā)，后者慌忙退后，目光躲閃，“之前頭發(fā)太長了，不好打理，剪短了洗頭發(fā)輕松些�！�

        “那怎么剪得這么不齊？”孫思語疑心問道。

        禾小谷掩飾一笑，“理發(fā)師技術(shù)不好，快上課了，我們先回去上課吧。”

        “不行，你今天要跟我說清楚。”孫思語拉住她不讓她走。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朋友，你就不要瞞著我，有什么事跟我說，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的�！睂O思語突然認真的說。

        禾小谷的左手被孫思語拉著，右手將袖子袖子落下，她對上孫思語的目光看了片刻，低下頭躊躇。

        孫思語著急催促，安慰她說她會幫她的。

        上課鈴已經(jīng)打響第二遍，空蕩蕩的轉(zhuǎn)角處只余兩道坐在梯階上的身影。

        “所以你白天得照顧弟弟，晚上還得去店里干活？”孫思語抬高音調(diào)，有些不敢置信，“你爸媽不知道你要中考了嗎？這么要緊的關(guān)頭還讓你做這么多事�！�

        “他們……他們其實不怎么想讓我讀書的，弟弟身體不好，看病需要很多錢，我爸爸想讓我早點出來到店里干活，我媽媽說考得上一中就讓我讀，考不上就……”禾小谷勉強擠出笑容，“我們家情況你知道的，我這幾天也是真的太忙了，沒能休息好�！�

        “怎么會有爸媽不讓子女讀書的��？”孫思語自小到大接受的觀念都是要好好讀書，讀書是最好的出路，從來沒有聽說過父母阻著攔著不讓讀的。

        禾小谷嘆息，將心事吐露出來似乎讓她不顯那么疲憊。

        接著她輕松一笑，“你不用擔心，我的成績你是知道的。這次沒考好是考試的時候生病了，沒發(fā)揮好，中考我一定會好好考的，而且老師說了中考考進一中的前一百名會有八百獎金的�！�

        “我知道你的成績，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只是我還是覺得你爸媽太過分了�！睂O思語憤憤不平，“你現(xiàn)在才多大？都還未滿十六他們就想著你打工賺錢，你也是他們的孩子啊。”

        “他們也很累的，起早貪黑干活，媽媽身體不好，一直都是強撐著的�！�

        孫思語還想說很多話，可不經(jīng)意間瞧見禾小谷手腕上的淤青時她頓住了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禾小谷還有事瞞著她，她怕再說下去她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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