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餅
不出所料,沒過幾日,姜嬿就從吳婉月那里聽說吳婍月要被送去土蕃和親。
吳婉月冷嘲熱諷,傲慢地笑話吳婍月因禍得福,今生還能有幸被封為公主,叫她好自為之。
“嬿姐姐,土蕃是不是很遠(yuǎn),我害怕!”
夜里兩姐妹相擁而眠,吳綺月窩在姜嬿懷里小聲泣道。
她只是說害怕,沒有說不想去,因她知道有些事即使嬿姐姐求世子哥哥幫忙也沒用的。
“沒事,沒事,咱不去。”姜嬿輕聲安慰道。
“嬿姐姐,要是我走了,你也別在這里待了,帶著簡弟弟搬出去吧,世子哥哥要是想娶你,讓他去提親,你正式嫁進(jìn)來,她們都得叫你嫂嫂,就不敢欺負(fù)你了。”
姜嬿愣了愣,欣慰地笑了,輕輕拍著吳婍月背,“別說傻話,表哥怎會(huì)舍得你這樣乖巧的妹妹嫁那么遠(yuǎn)。”
吳婍月在她懷里蹭了蹭,“嬿姐姐,世子哥哥并不喜歡我,他都是看你的面子才對我好的。”
姜嬿仍是笑:“胡說什么呢,終究你和他血脈相連,這世上哪有哥哥不護(hù)妹妹的,別多想了,快睡覺。”
吳婍月乖乖閉眼睡覺了。
聽到她舒緩有致的呼吸聲,姜嬿嘆了口氣,思量起這樁事來。
吳鈞大概就在等這一天,這事一定還有轉(zhuǎn)機(jī)。
她起身梳妝,穿上最好看的碧色羅裙,尋去吳鈞房里。
“表哥。”她敲門輕喚。
“何事?”吳鈞沒有開門,遞出來的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
“我想跟你說說話。”姜嬿軟聲道。
“我睡了,改日吧。”吳鈞欲擒故縱。
“表哥,我,我想求你一件事,聽說小婍要嫁去土蕃,她膽子小,沒出過遠(yuǎn)門,離不開我,我想求表哥讓我跟她一起去吧。”
門支呀一聲被打開,吳鈞松松裹著袍子,皺眉看她:“你說什么!”
姜嬿沖他見禮,極為不舍惋惜地說道:“我知道表哥待我好,可小婍……”
“姜嬿,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就是為了讓你做個(gè)好姐姐的?”
吳鈞打斷了她的話。
姜嬿撲簌簌掉淚,抽泣道:“我也沒有辦法……”
美人一哭,吳鈞心就軟了,抱著她安慰道:“你放心,這事有我。”
姜嬿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一副仰賴他的可憐模樣。
“嬿嬿,你該知道,這世上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吳鈞又是那樣勢在必得的笑。
姜嬿怔了怔,抬頭對上他的眼神,對視片刻,鄭重問道:“表哥待我可是真心?”
“自然。”他笑哼。
“那表哥愿意三媒六聘,娶我為妻么?”
吳鈞臉上的笑散去,眼底有些不耐煩,也有對女郎不自量力的蔑視。
“表哥,我不想做妾。”
姜嬿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真誠地跟他說過話。
“姜嬿,你憑什么做我的妻?”
他唇角勾著一絲蔑笑,憑她有一副好皮囊?
若不是這副好皮囊,她連做妾都不配!
姜嬿垂下眼眸,好似要卑微到塵埃里去,“我知道我配不上表哥,表哥是世子,將來還有可能是太子,甚至九五之尊,表哥心懷天下,不是我這等女子可以高攀的。”
吳鈞心情莫名舒暢,尤其那句“可能是太子,甚至九五之尊”,雖知大逆不道,可就是很享受。
有人跟他父王這樣說過,卻沒有人這樣捧過他,原來這感覺如此之好,叫人飄飄然。
忽然,姜嬿咬著唇,極為小心翼翼地說道:“表哥,我是不是說錯(cuò)話了?”
吳鈞這才哼了聲,假意訓(xùn)斥道:“慎言!”
姜嬿立即垂首認(rèn)錯(cuò),“我知表哥不容易,表哥雖是世子,可處境仍然艱難,那韋氏對自己兒子出手闊綽,對表哥卻極為苛刻,一分錢都不肯多給,表哥縱是心懷天下,也有心無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明白吳鈞真正的困境,魏王寵愛幼子,韋氏又出身世家大族,他若不趁著幼弟羽翼未豐培養(yǎng)屬于自己的勢力,單仰仗那個(gè)偏心的魏王,別說世子之位,性命能否保住都不知。
而要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需要錢,恰好,她有一個(gè)現(xiàn)成的餅可以畫給他。
吳鈞瞇了瞇眼睛,拉著她進(jìn)了房內(nèi)。
關(guān)好門,他看著她,眼神柔和,哄道:“嬿嬿,你既知道表哥處境艱難,就該理解,表哥必須娶一個(gè)能幫表哥的人,如此,表哥才能護(hù)住你,才能護(hù)住小婍和阿簡,你明白表哥的苦心么?”
頓了頓,見女郎垂首沉默,他柔聲哄道:“嬿嬿,不管我娶了誰,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個(gè)人。”
“那,表哥日后果真君臨天下,會(huì),讓我做皇后么?”
她垂著頭,聲如蚊訥,若不是她說的話這樣膽大包天,他幾乎要懷疑就是蚊子哼哼了兩句。
他卻,也瞧見了她的野心。
有野心,很好。
“嬿嬿,我向你保證,有朝一日,我坐了那位子,旁邊的位子,必定是你的,但在這之前,會(huì)有很多犧牲和割舍,比如,我暫時(shí)不能娶你,你可明白?”
姜嬿故意默了良久,似是做了極艱難的決定,最后才委屈地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同意。
她誠懇地說道:“我會(huì)盡我所能幫助表哥,從今往后,與表哥同甘苦,共富貴。”
這話說的感天動(dòng)地,吳鈞的笑難得沒有帶著譏諷而透出一些溫暖,“嬿嬿真好,不過,你打算怎么幫我?”
不如先幫他排解寂寞吧,他攬著她腰把人摟在懷里,眸色攀上欲望的濁氣。
“表哥,不能這樣。”
姜嬿嗔怨地掙開他,“我要跟你說正事。”
吳鈞哼了聲,“什么正事?”
無非就是讓他幫忙不要讓小婍嫁去土蕃。
“你大概不知道,姑母嫁進(jìn)來時(shí)帶了一批豐厚的嫁妝吧?”
吳鈞坐直身子看著姜嬿。
姜氏嫁給魏王做繼室時(shí)他也不過四歲,自然不知道這事,后來姜氏病死,姜家早沒了娘家人,也沒人來提嫁妝的事,他一直以為姜氏就是憑著女帝遠(yuǎn)房表親的身份才能做父王的繼室,原來,竟還有一批豐厚的嫁妝么?
吳鈞笑了笑,姜嬿果然知道他最需要什么。
“可惜姑母去世后,我和小婍年幼,那批嫁妝讓韋氏給吞了。”姜嬿恨恨地說道。
因?yàn)閰氢x不喜歡韋氏,姜嬿投其所好,在他面前也都是直呼“韋氏”,從沒叫過一句“夫人”,且韋氏對小婍和她確實(shí)不好,她并不敬重她。
“吞了,就讓她吐出來。”吳鈞漠然道,心中有了考量,看回姜嬿:“你知道到底有什么嫁妝么?”
姜嬿點(diǎn)頭,“別的不說,金市的四方綢緞莊和九州酒坊就是姑母的陪嫁。”
吳鈞訝然,不可置信中又透著驚喜萬分,“當(dāng)真?”
那可是神都最大的兩個(gè)鋪?zhàn)樱谷灰恢倍际菂羌以诮?jīng)營?他作為吳家世子竟連這事都不知道?
那韋氏實(shí)在可恨!
“表哥,那是姑母的陪嫁,若想要回來,小婍就不能遠(yuǎn)嫁。”
吳鈞頷首,想不到這次出手幫那個(gè)膽小愛哭的小妹竟還有這樣的好處,不枉他這么多年對她們的照拂。
“表哥,你想不想快點(diǎn)兒拿到姑母的嫁妝?”姜嬿誘惑地說道。
“你有辦法?”
看著她眼中狡黠的光,吳鈞第一次覺得,或許她不止有野心。
“給小婍定親。”姜嬿肯定地說道,怕他多疑,又道:“小婍膽小懦弱,一直以來仰仗于我,等這批嫁妝以小婍的名義要回來,那兩個(gè)鋪?zhàn)游铱梢源?jīng)營,到時(shí)候,那些嫁妝雖是小婍的,卻也是你我的,你說呢,表哥?”
吳鈞眼中再一次冒出欣喜卻意外的光,“嬿嬿,你竟?”
這樣算計(jì)自己表妹?他一直以為她就是個(gè)好姐姐而已,卻原來,她這么多年看似不求回報(bào)的陪伴照護(hù)都是算計(jì)考量,為的大概就是今日吧。
原來,人都有私心。
這私心,很好,很合他意。
姜嬿知他想到什么,故作不滿嗔了聲,“我竟怎樣?我不該如此么,我只比小婍大一歲而已,難道該平白無故讓著她寵著她?我有點(diǎn)兒私心怎么了,還不是為了你!”
姜嬿耍性子似的打了吳鈞手臂一下,一副苦心為他他不領(lǐng)情的委屈樣。
吳鈞哈哈一笑,抬手去捏她臉,被她耍氣打開。
“再說了,姑母的嫁妝是我爹爹置辦的,我分點(diǎn)兒天經(jīng)地義!”
姜嬿繼續(xù)理直氣壯地爭辯,讓吳鈞更加確信她的私心就是這么重。
吳鈞哄道:“嬿嬿說的是,天經(jīng)地義。”
“就是給小婍定親的人選,不知道表哥怎么想?”姜嬿拋出問題給男人,一副等他拿主意的樣子。
“這個(gè)不難。”吳鈞漫不經(jīng)心道,只要他隨意找個(gè)心腹來求娶,橫豎他要的是個(gè)契機(jī),把嫁妝拿到手就成。
姜嬿怎能摸不準(zhǔn)他的算盤,小心提醒道:“表哥,這事越快越好,但,你千萬隱秘一點(diǎn),叫姑父察覺你的用意,咱們以后就沒機(jī)會(huì)了。”
吳鈞一愣,他的心腹能瞞過父王么?萬一讓父王知道他不惜大鬧一場就是為了奪財(cái),會(huì)輕饒他?
心腹不能找,可是,上哪兒去找個(gè)好控制的?
“嬿嬿,你可知小婍有沒有什么想法?”
姜嬿沉吟片刻,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
“小婍有了意中人?”吳鈞從不懷疑姜嬿對小婍的掌控了解,她的話自是可信。
“嗯。”
“是誰?”吳鈞意外,眉心皺緊。
“你還記得樂游園的事吧?”
吳鈞嗤笑一聲,“她看上了瑯琊郡王?真是個(gè)有野心的丫頭,那是她能高攀的么?”
姜嬿壓下心中不悅,對他道:“不是,是王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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