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傅風寧過來的時候, 就看見沈安耷拉著腦袋, 睫毛濕濕地望著眼前的書本。
頁面都沒翻過。
傅風寧在他身邊坐下:“傅叔叔在呢。”
沈安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
傅風寧把沈安的局促盡收眼底, 他伸出一只手, 在沈安的驚呼里,把他撈到自己腿上,輕聲道:“嚇著了?”
“不是……”
傅風寧攥住沈安總是冰冰涼的手:“那就是, 不開心了。”
“沒有不開心……傅叔叔……謝謝您……”沈安的手指在傅風寧的手心里動了動, 被傅風寧安撫地攥得更緊。
“因為我替你出氣了?”傅風寧放低聲音, 語氣十分紳士,可是嘴巴卻在沈安不知不覺的時候湊到了人家耳邊。
說話時忽出的熱氣讓沈安打了個寒顫。
沈安耳朵尖尖一紅:“不……不知道……”
他剛才在聽到傅風寧當著他的面維護他, 甚至還稱呼他「小先生」時,他心里輕輕一顫, 覺得自己十分安全。
他知道自己沒有常人聰明, 對事物的反應遲鈍。
但是剛才, 他真的清晰地感受到了傅風寧對他的保護。他不容別人欺負他……
傅風寧揉了揉沈安的頭發:“那就是謝謝我沒有相信外人, 相信安安, 是不是?”
沈安想了想, 覺得也不全是。他心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有些迷茫地抬起頭, 小聲地喚道:“傅叔叔……”
“嗯?”
“剛才那位葉伯伯,是在為葉帆求情嗎?”
“葉帆是他的兒子, 他得為兒子的未來著想。”傅風寧在辦公桌的糖盒里摸出一塊奶糖,環著沈安, 用手慢慢地剝。
傅風寧的辦公桌上從來不會配備糖果小食。
不過是沈安有時候會來, 他后來就養成了備糖果的習慣。
“那……他的求情……生效了嗎?”
沈安覺得沒有。但是他向來對他的判斷不自信, 即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也很少會根據自己的判斷下定論。
傅風寧把奶糖輕輕塞到沈安嘴里,感受到那冰涼的唇瓣擦過指尖的剎那。
然后傅風寧調了調沈安在他腿上的姿勢,回答道:“葉帆咎由自取,我不會心慈手軟。”
沈安仰著臉,愣愣地望著傅風寧,他忍不住又喚道:“傅叔叔……”
傅風寧眸色一黯,喉頭忍不住滾了滾。
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坐在他的腿上一聲一聲地喊他傅叔叔,是明晃晃的撩撥?
傅風寧無奈輕笑:“傅叔叔在呢。”
他垂眸看著懷里傻乎乎的羔羊,好奇他的腦袋又會問出些什么來。
就感覺到胸口的衣襟被沈安很小力氣地拽了拽。
傅風寧低頭看著他,等待著。
等了許久,沈安不知道是不敢說,還是組織不好語言。
傅風寧按捺著眸子里滾燙的火焰,像個人模人樣的正人君子一般人畜無害,他怕沈安太過緊張,于是暫時轉移話題道:“好了,差不多該吃飯了,今天不在公司吃,傅叔叔帶你去好吃的好不好?吃過飯下午帶你去玩,放松一下。明天安安就要復工了。”
沈安還陷入在上個話題里沒有回過神,他臉上可憐兮兮地:“傅叔叔……是不是犯了錯的人,就要受到懲罰……”
傅風寧伸手理了理他額前的一縷亂發:“理論上是。”
沈安抬起霧氣迷蒙的眼睛,愣愣地望著傅風寧:“傅叔叔……如果……如果我哪天,也犯了錯……您……您會像對待葉帆一樣……對待我么……”
傅風寧眸色一沉,伸出一只手捧住沈安的臉:“安安的話,錯就錯了。”
他揉了揉沈安的軟發:“傅叔叔替你擔著。”
時間一晃而過。
輕輕松松的下半天幾乎是一個眨眼就沒了。
今天夜里,是傅風寧嘴里「易感期所需陪護期」的最后一天。傅風寧畢竟還要維持人形,也不能把人欺負得太過份太明顯。
等過了這一夜,他暫時就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能夠讓沈安繼續睡在他的床上了。
所以這夜,傅風寧幾乎一夜沒睡。
他希望清醒地把這個瘦瘦小小的身體抱在懷里的感覺。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沈安前幾夜都還好,這一夜卻睡不安生。即便是在他的懷里,被他的體溫熨帖著,被他的信息素呵護著,沈安卻幾次在他懷里打顫。
不是普通性質的發抖,而是一種猝然的驚顫。
就像是做夢的時候夢到從高處墜下一般。
傅風寧把沈安抱得緊了一些,他拍著沈安的背脊,在他耳邊小聲地哄著。
哄了將近十分鐘,沈安還是時不時亂動。
傅風寧用手摸他的額頭,手指,以及臉頰,都感到十分冰涼。
“安安……”傅風寧把燈開得亮了點,用溫燙的手心貼著沈安的臉頰,來查看他是不是病了。
就感到沈安往他懷里湊得更近了。
傅風寧的手在沈安臉上摸到了一片潮濕。
這孩子,在夢里又哭了。
傅風寧輕聲喊著沈安的名字,想要把他喚醒。
可是沈安仿佛陷入深度睡眠,做了一個十分膠著的夢,被夢魘給魘住了似的,怎么也不醒。
正在傅風寧又要打沈瑜電話的時候,沈安忽然十分用力地揪住了他睡袍的衣襟,小聲地抽泣:“傅叔叔……下了好大的雨……還在……還在打雷……我好怕……”
“不怕了,不怕了安安,傅叔叔在呢……”傅風寧輕輕拍著沈安的臉,試圖喚醒他。
可是收效甚微。
不知道是因為聽見了他的話,還是因為沈安哭著哭著就淚失/禁了,沈安縮在傅風寧懷里,漸漸地大哭了起來:“傅叔叔……不要攆我走……傅叔叔……傅叔叔……我好怕……”
沈安哭得直抽抽,身體軟得像是一灘水。
傅風寧飛快地給林瑜打了個電話,讓他快點過來,隨后把電話往床上一扔,撈住沈安哄著:“安安……沈安……你做夢了,不怕了不怕了……”
傅風寧不厭其煩地拍著沈安的背脊:“不怕了,傅叔叔抱著呢,乖……”
“不要……不要攆我……嗚嗚……”
傅風寧眸子里暗沉沉的,他快要心疼死了。
沈安的反應讓他心驚肉跳,他根本無瑕顧及從沈安的喊話里捕捉到的一絲不尋常的東西。
他一把坐起來,把沈安撈在懷里,伸出手輕輕摩/挲他后頸的敏/感/處:“安安乖……沒有人攆你……”
沈安在他指尖的輕輕施力下,輕輕抽/搐了幾下,這才在傅風寧懷里緩緩地睜開眼。
傅風寧怕再引出他的假性發熱,連忙住手,輕聲喚道:“安安……醒了么……”
“下雨了……打雷了……”
“不怕啊……傅叔叔在呢……看得到傅叔叔么……”
“傅叔叔……要……攆我走……”
傅風寧捧住沈安的臉:“怎么會呢,夢是相反的。”
沈安的眼睛還是霧蒙蒙地不清醒,他小聲抽泣:“有一個……漂亮的omega……”
說著,他臉上的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鼻子抽了抽,似乎有些喘不過氣,傅風寧攬著他的背,附和著他:“這個漂亮的omega,就是安安么?”
沈安像是溺水的可憐孩子,還是沒有清醒過來,仍舊陷在剛才那個可怕的夢境里:“傅叔叔……親他了……傅叔叔……看著他……不看我……”
傅風寧心里一震。
他忽然間想起了什么。
下雨、打雷、不要攆我走?
沈安是不是還做個一個這樣的夢?!
他記得之前就見過一次沈安被惡夢魘住的樣子,那時候也是他在哄沈安睡覺,他起身要去洗澡,結果沈安攥著他的衣袖一角,也是哀求著對他說“好大的雨……還在打雷……傅叔叔不要攆我走……”
傅風寧眸色沉沉,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夢,能夠一直光臨他,一直恐嚇他?都成執念了?
甚至——和他有關。
傅風寧傾身吻了吻沈安的眼角:“傅叔叔怎么會吻別人……怎么會攆安安呢……傅叔叔不會傷害安安的……安安醒醒好不好?夢里的不是傅叔叔……”
沈安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時,耳邊就傳來傅風寧的聲音。
傅叔叔怎么會吻別人……
傅叔叔不會傷害安安……
夢里的不是傅叔叔……
沈安眼睛都哭腫了,他睜開眼時就覺得傅風寧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抓著傅風寧衣襟的手更用力了些,自己也往前湊得更緊,像是要把自己融進這個暴風雨夜接納他的避難所。
沈安哭著喚了一句:“傅叔叔……”
“乖……傅叔叔抱著安安呢,安安剛才做夢了。安安看一看,這是哪兒?”
沈安擦了擦眼睛,朝周圍小幅度地張望著:“是傅叔叔的……臥室。”
“安安在傅叔叔的臥室,被傅叔叔抱著。下雨淋不著,打雷就躲在傅叔叔懷里。不需要害怕的,好不好?”
沈安還沒有緩過神,低低嗚咽了一聲,道:“好……”
傅風寧很想問問沈安,在夢里看見他親誰了?
可是他不想沈安再去回憶,只親了親他的額頭:“安安好乖。”
林瑜急匆匆沖了兩個紅燈趕來的時候,沈安又已經睡下了。
在傅風寧信息素的包裹,和傅風寧柔軟的被窩里,總算是比剛才安穩了些。
林瑜慘白著臉來了,醫藥箱里的工具準備得十分齊活,他被陳管家帶著上來時,害怕被傅風寧在里的濃烈信息素沖到,還給自己打了一針鎮定劑。
結果一來,一問,氣得差點厥過去。
林瑜顫抖的手指指著傅風寧:“傅總……您當真就是為了做個惡夢這樣的小事……連夜把我叫過來的?”
傅風寧對林瑜比了一個「噓」。
他坐在床沿給沈安掖了掖被子,朝林瑜招手,比了個口型:“來書房說。”
傅風寧把臥室的門虛掩了,似乎生怕沈安如果再做惡夢他不能及時感到。
林瑜頭痛欲裂地「嘶」了一聲,跟著傅風寧到了書房。林瑜氣得吐出了一口長氣:“傅總,您的小omega是寶貝,我的床伴也是寶貝!您知不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偃旗息鼓,過來給人急診,結果您告訴我,您的小omega剛才只是做惡夢了,虛驚一場?”
傅風寧眼皮一掀,給林瑜沖了杯咖啡:“不然呢。要等到出事了才叫你?”
林瑜被傅風寧懟得說不出話來,他揉了揉臉:“要是沒事,我可要走了。行么,傅總大人?”
傅風寧把咖啡推到林瑜面前。
林瑜又「嘶」了一聲:“您這是在告訴我……我還走不了?”
傅風寧用手指點了點桌面:“打電話,叫伯恩。”
林瑜戰術后仰:“您的意思是……”
傅風寧點了點頭:“你猜得沒錯。我打算和你們秉燭夜談。”
林瑜心里憤憤吐槽:神特么的秉燭夜談!
睡特么要和你秉燭夜談啊!
伯恩來了后,和林瑜大眼對小眼。
林瑜偷偷給伯恩發了個消息:“吃人嘴軟,哎……”
伯恩一臉迷茫:“怎么了么?”
林瑜聳肩:“沈安做了個惡夢……傅總大人不放心,這是把我們叫來,深夜會診來了。”
伯恩:“……”
傅風寧又給伯恩推了一杯咖啡:“是這樣的,以你們在醫學上的見解,一個人在什么情況下,會反復做同一個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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