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蘇里工作室出來，開車回去的路上徐洛安在駕駛位，遇到紅燈的時候他停車，從后視鏡看紀敬辰。

        對方正低頭看手機沒注意他，倒是他之后一笑讓人抬了頭。

        “怎么？”紀敬辰同鏡子里面的人對視，疑問道。

        “沒事”，徐洛安忙收住表情，卻又在紅綠燈轉換的時間沒忍住開口：“披薩好吃嗎？”

        后面人歪一下頭疑問，他和顧蘇里是真的沒有聽到中間的那兩聲門鈴，但想一下也變了解徐洛安說的是什么。

        他也不回答，又低回頭，嘴角在看不清的時候淺笑，同時準備將手機里最后一條信息回復。

        ——好，那天我……

        手機上的字才拼一半，紀敬辰停了下來，抬頭看開車的徐洛安：“七號那天我有空出的時間嗎？”

        “七號”，徐洛安先思考一下，手上的方向盤也旋轉：“后天，什么時候？”

        “上午九點”，紀敬辰回答。

        “上午的話，是沒有行程的，我本來安排和顧蘇里這邊對一下行程好安排練習”，說話期間徐洛安將手機備忘錄調了出來確定是否有誤，最后目光看一下后視鏡里的男人：“怎么，那天有事？”

        “嗯”，紀敬辰聽完低頭繼續打字。

        “那就不去顧蘇里工作室了？”徐洛安最后問一遍，畢竟紀敬辰這個人對工作很執著，而且看樣子今天他和顧蘇里談的還不錯。

        “哦”，紀敬辰也就抬頭思考了一下便回答：“時間空出來吧，我有事？”

        說完，他將屏幕上拼好的字發送出去：好，那天我會去。

        發完，紀敬辰抬頭，正好又是個紅燈，徐洛安疑問的眼神也在鏡子上投向自己。

        “是宋念”，于是紀敬辰回答：“那天她有畫展。”

        提到這個名字，徐洛安首先眼神暗了一下，隨即就回復正常。他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之后卻不再說話了。這段對話以徐洛安的一聲笑開始，最后還是回復低落的安靜。

        紀敬辰一直覺得徐洛安對宋念有種敵意，可是紀敬辰不知道為什么。

        安靜下來的空間，后座的男人先看駕駛位，隨后視線又移到窗外：“牛肉的披薩還不錯，芝士再放多點的話。”

        他算是回答了徐洛安最開始的問題，同時腦中想起不久前在工作室里兩人的對話。

        在他的工作方面，很少有一個人會和他從古典音樂聊到流行搖滾。

        這個“很少”是因為，顧蘇里做到了。

        此時窗外的雪已經停了，天色也漸暗，因為到了下班的時間，街上走動的人開始變多。紀敬辰就是看著這些走走停停的人，想到了之前錄制節目的時候主持人口齒清晰的那句話：

        ——這世上肯定有某個角落存在著能完全領會我想表達的意思的人。

        這是這一期歌曲制作的主題。

        發呆的時候右手掌里的手機震動一下，紀敬辰低頭看是有人回了自己信息。

        ——好，那到時候我在進場等你。

        ——好。

        紀敬辰只回一個字，又重新抬頭，看窗外越來越多的人。

        肯定有，那么一個人，嗎？

        ……

        天氣預報上說，2月7日，晴轉多云，小雪。

        今天會不會下雪顧蘇里不知道，但晴轉多云倒是真的。

        公寓樓下顧蘇里的駝色大衣被風吹著衣角揚了揚，放在口袋里的雙手也不自覺緊了緊。

        秦貝貝的車沒一會兒就停到了樓下，前排手握方向盤的人降下車窗，和顧蘇里對視一下。

        “早飯吃了嗎”，等顧蘇里坐在副駕駛，秦貝貝發動車子問，見對方點了頭。

        “吃了。”

        “那等一下結束一起去吃午飯？”

        “好。”

        ……

        商業街寫字樓。

        紀敬辰下車之前將臉上的口罩拉好，漁夫帽也是又壓低了一點。

        他平時的行程多，空出來的時間都恨不得全部用來休息，而這樣獨自站在街上的情況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沿著街道向里走，紀敬辰一眼就看見了宋念給他的地址位置，徑直過去。而等距離再近一點，原本站在寫字樓門口的人小步跑了過來。

        被靠近的人抬眼，見那是幾年前見過的面孔。

        “敬辰哥。”

        宋念身上穿著黑色寬大的羽絨服，跑來的時候手都縮在袖子里。因為知道紀敬辰的影響力，便在跑到男人跟前才開口。

        “怎么在外面等”，紀敬辰低頭看對方臉因為站在外面被風吹的發紅便開口，說的話和小的時候一樣是關心，可語氣早就變得疏離。

        從紀敬辰離開了j市，宋念再次見到他是三年前，而她也知道那么多年過去了，對方不會一直是小時候處處護著她的大哥哥。

        “也沒等多久”，因此宋念也不在意紀敬辰的疏離，依舊微笑著回答，同時轉身：“走吧，畫展就快開始了。”

        “好”，紀敬辰回答，跟著宋念開始向樓里走。

        顧蘇里和秦貝貝到達寫字樓的時候，畫展還有六分鐘開始，門口也開始排起來長隊。她們兩個人站的靠后，等開展也輪了一會兒才進場。

        “你好？”

        正當顧蘇里要往前走，側面較近的位置就有聲音傳過來。她一向對聲音音色什么的敏感，這個聲音也有些熟悉。于是她原地站住，轉身看，是那天在寫字樓門口和她說話的工作人員。

        顧蘇里還記得，她是這里的解說，姓張。

        “真的是你”，張解說看見顧蘇里正臉也笑了，今天對方戴了副透明框的眼鏡，因此她沒有第一時間認出。

        “這位是？”原本走前面的秦貝貝見顧蘇里沒有跟來便回頭，見后者對面的陌生人問。

        “你好”，張解說先自我介紹：“我是這里的解說，姓張。”

        “你好”，秦貝貝和張解說握一下手：“秦貝貝。”

        “秦小姐”，兩人握著的手松開，張解說叫一下秦貝貝，又看顧蘇里：“兩位需要我一起介紹一下嗎？”

        秦貝貝對此沒意見，眼神看向顧蘇里，見對方也不反對，開口：“好。”

        說完，三人向畫展里面走去。

        畫展這一次展出的畫不少，這樣才沒有辜負宣傳報上天才畫家的稱號。

        顧蘇里一路跟在秦貝貝和張解說后面，全程也是安靜的不與兩人交流。

        對于這樣過度安靜的她，秦貝貝雖然有疑問但也不表示出來，也虧著一直是她和張解說對話。

        整個大廳走了近半，三人又在一副名叫“珍珠夫人”的人像畫前站住，伴著張解說對畫作的講解，顧蘇里仰頭看唇上有一粒珍珠的端莊女人。

        但是下一秒，她只是眼角瞟了一眼就被斜對面另一幅畫吸引。

        她轉過身對著那幅畫，眼睛逐漸睜大。

        那幅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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