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正文已發(fā))
這園中水榭是當(dāng)年寵妃最喜的地方,池塘里引入山上的活泉水,清澈見底,風(fēng)吹時鱗浪層層,風(fēng)靜時宛如鏡之新開。
水榭兩旁綠樹掩映,花香裊裊,閑來得空時,烹一壺茶,執(zhí)一本書,倚著扶欄,看云卷云舒,觀魚游潛底,可謂偷得浮生半日閑。
今日碧空萬里,微風(fēng)吹起帷幔飄來蕩去,透過海棠紅的帷幔瞧去,水榭中男子身著湖藍(lán)錦緞圓領(lǐng)長袍,背手而立,更有一番賞心悅目的意境。
加之他本就面如冠玉,身姿俊挺,升遷后不用刻意掩藏那身傲骨,此刻瞧著,越發(fā)矜貴。
蕭云曦撩起帷幔,鳳眸先淡淡的掃過柳氏,而后與顧昀的目光對上。
男子原本清凌凌的面容浮出一抹微笑,溫柔的眼神中夾帶太多情緒,委屈,激動以及毫不掩飾的愛慕。
他還委屈!
蕭云曦懶得同他言語,轉(zhuǎn)身看向九曲回廊上的康王妃,待她進(jìn)來后,主動上前見禮:“曦兒給大伯母請安。”
康王妃笑盈盈說道:“曦兒,真巧,今兒你也來園子里。”
“聽說院中金桂飄香,便想摘些釀酒,誰知剛進(jìn)來,團(tuán)團(tuán)跑丟了,這便尋來,不巧打擾了大伯母忙正事”,說完她故作驚訝的看了顧昀一眼,“只是不知顧大人為何在此?”
牡丹園雖是康王府修葺的,但以顧昀如今的身份,還進(jìn)不得這里,除非沾親帶故。
康王妃笑看了柳氏:“與顧夫人聊的投機(jī),便邀請她來園中坐坐。”
蕭云曦點頭:“原是如此,怎么不見玉姐姐?”
“她啊,早回去了”,康王妃看了眼顧昀懷里的貓,笑道:“團(tuán)團(tuán)跑這來了。”
蕭云曦走到顧昀身前,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抓他懷里的貓兒。
誰知團(tuán)團(tuán)四只爪子卻緊緊抓住他衣服,似只八爪魚般粘他身上。
蕭云曦稍稍蹙眉,又一用力,團(tuán)團(tuán)便委屈的叫起來,好似她才是橫刀奪愛的那方。
此時顧昀伸手摸了摸它腦袋,團(tuán)團(tuán)竟伸出舌頭舔他的手,蕭云曦極為尷尬的對康王妃笑笑:“它素日最頑皮。”
說完,又冷著臉道:“顧大人,聽說神機(jī)營很忙,怎的你很清閑,還來牡丹園,莫不是有什么企圖?”
顧昀忙道:“公主誤會了,微臣前來接母親,這就告退。”
“如此最好,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可別趁機(jī)肖想皇家女兒,行了,你們走吧,我同大伯母有話要說”,下完逐客令,她又恢復(fù)溫婉的模樣。
待人離去后,蕭云曦親切的挽住康王妃,“大伯母,您可離顧昀遠(yuǎn)些,哥哥說他只是魚餌,用來釣大魚的。”
康王妃半信半疑的笑道:“放心,我只同他母親聊得來,曦兒,你婚期將近,大伯母已替你備下一份厚禮。”
蕭云曦道謝后借故離開了。
蕭云哲見人完好無損的出來,頗為得意的上前邀功:“子玉兄,最懂你的莫過于我吧,嘿嘿。”
顧昀點頭低語:“謝云哲兄相助,有友如斯,人生幸事。”
蕭云哲打開手中紙扇輕輕搖晃,又伸手去揉他懷中的貓,誰知溫順的貓兒忽然伸出利爪撓開他的手,嘴里還似警告的“喵喵”叫著。
還好他手縮得快,否則真得留幾道抓痕,于是他合起扇子指著團(tuán)團(tuán),假裝兇道:“回去就把你燉了。”
這年頭,連貓兒都喜歡英俊的人,可自己也不差啊。
蕭云曦剛出來就看到蕭云哲在恐嚇?biāo)呢垼粌H如此,這只叛變的貓竟然將頭埋進(jìn)顧昀懷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畫面讓她想起前世,出嫁后,團(tuán)團(tuán)也是這般粘顧昀,經(jīng)常跑到他書桌上,蹲在那看他讀書作畫。
真不知他是不是給它下了迷魂散,這一人一貓真讓她糟心,為了避免剛才的尷尬,她怒瞪著人道:“顧大人,請把貓還給我。”
顧昀伸手順了順貓毛,低頭溫聲說:“團(tuán)團(tuán),你家主子生氣了,快回去吧”,然后將它抱還給她,還不忘感謝:“公主解圍之恩,微臣銘記于心。”
蕭云曦看著懷中不安分的貓兒,輕輕拍了拍它腦袋,威脅道:“再亂跑,把你燉了。”
蕭云哲拍扇叫好:“就是,不給抱,回家吃貓肉。”
團(tuán)團(tuán)叫了兩聲,便安分了,顧昀見狀,微微一笑,剛抬起眸眼,見她冷冰冰的看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出了牡丹園,蕭云曦便覺得自己貌似中計了,以他的奸詐狡猾,會輕而易舉的被人拿捏,于是她輕哼一句:“狼狽為奸,蛇鼠一窩,枉讀圣賢書”,抱著貓兒便走向馬車。
車轱轆聲遠(yuǎn)去,蕭云哲尷尬笑道:“子玉兄別見怪,這丫頭脾氣越來越大。”
顧昀搖頭:“都怪我惹她生氣,今兒休沐,不如一起喝杯酒。”
蕭云哲:“好啊,與你喝酒,父親就不會責(zé)罵我。”
“把賀蘭小公爺也叫上,許久未見他了”,這些日子賀蘭辰到處采買蘭花,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偏愛蘭花的公主要嫁給他了。
“你確定?”,情敵見面,他不眼紅,蕭云哲可不信。
顧昀點頭:“無妨,只是敘敘舊。”
見他這般云淡風(fēng)輕,蕭云哲暗暗佩服,君子作風(fēng),不過如此,于是應(yīng)道:“好,順便我把錦瑟姑娘也叫來。”
他最近迷上玉春樓的花魁,但又顧及自己的腿,如今天賜良機(jī),可就怪不得他了。
馬車上,蕭云曦聞著團(tuán)團(tuán)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伸手揪起它耳朵,訓(xùn)斥:“以后不許讓他抱你,否則就不給你找夫君了。”
夏初盯著團(tuán)團(tuán),幽怨道:“公主,團(tuán)團(tuán)從小都是我照顧的,可它卻不讓我抱,今兒主動跑進(jìn)別人懷里……”
蕭云曦罵道:“小色貓。”
夏初:“就是”
夜晚的帝都,燈火闌珊,行人熙熙攘攘,比白日還熱鬧。
紅樓是帝都最大的酒樓,此時賓客滿座,酒香飄散。
雅間里,三人杯盞交錯,歡聲笑語。
一旁的女子身姿曼妙,容顏艷麗,像那妖嬈盛開的芍藥,一顰一笑,都能勾人魂魄。
只見她眉眼溫柔含羞,素手纖白如玉,懷抱琵琶,輕攏慢捻,可謂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注1)。
蕭云哲慢悠悠的晃著腦袋,贊道:“錦瑟姑娘一曲,當(dāng)真風(fēng)華無雙,來,來,賜酒一杯”,說完斟了一杯遞給她。
錦瑟接過,一飲而盡,瓷白的杯口留下鮮紅的唇印。
她此番過來,恰好在賀蘭辰身邊,一身醉人的香味縈繞,讓人心猿意馬。
“小女子敬三位公子一杯”,錦瑟聲音又柔又軟,像一只酥手輕輕撩撥幾人的心弦。
一杯下去,她俯身為賀蘭辰斟酒,身子若有若無的靠著他,驚的賀蘭辰臉紅耳垂,忙起身后退兩步。
顧昀眉梢上挑,笑道:“小公爺當(dāng)真冰清玉潔,見到美人都臉紅。”
蕭云哲起哄:“他啊,什么都不會,前兩日,我還教他怎么洞房呢,哈”,忽然意識到不對,匆匆看了眼顧昀,他端起酒杯仰頭喝了。
又呵呵笑道:“美酒,美人,相當(dāng)愜意,本公子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算了,他只能給點祝福。
顧昀淡淡一笑,應(yīng)道:“與君共勉”,說完也飲了一杯。
賀蘭辰還處于羞澀中,端起酒杯回道:“兩位仁兄,可別打趣我了,以后我們聚會,也別讓姑娘們進(jìn)來,若是讓曦兒知道,定會傷心,我可舍不得她落淚。”
顧昀心中一痛,前世江意茹進(jìn)了顧家,她怒摔了成親時的玉如意,滿臉淚痕:“我原諒你這次,孩子生下來可以入族譜,但她不能進(jìn)顧家門,若你執(zhí)意要留下她,那我們便和離吧,我絕不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若不能舉案齊眉,那就一別兩寬。”
后來,江侍郎登門,顧母留下了江意茹。
“哈哈”,蕭云哲的笑聲打破他的回憶。
縱使內(nèi)心已掀起驚濤駭浪,他面上卻恣意帶笑,往賀蘭辰的杯中倒?jié)M酒,“來,敬癡情人一杯”,說完仰頭飲盡。
兩個時辰過去,紅樓里客人已斷斷續(xù)續(xù)離開,顧昀先將酩酊大醉的蕭云哲送入馬車,這才回到房內(nèi)。
錦瑟仍在,神色緊張的問道:“顧大人,你真能救我弟弟?”
顧昀抬起那雙冰冷無情的眸眼,一身溫柔隨意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冷冽,見慣各色嘴臉的女子,抱著琵琶的雙手不自覺收緊,仿佛這樣才有安全感。
“自然,我不僅能救你弟弟,還能幫他脫了奴籍,幫他拿回屬于你們的一切。”
錦瑟放下琵琶,走到他身前跪下,道:“求顧大人救我弟弟,從此以后,錦瑟愿做顧大人在帝都的耳目。”
“不用,這件事成了,我會幫你贖身”,說完,顧昀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賀蘭辰,轉(zhuǎn)身離去。
夜已深,街上偶有一兩間商鋪還亮著燈,稀稀落落的人步履匆忙,歸心似箭。
顧昀心生羨慕,一方小院,清茶淡飯,若有她在身邊,便是他的桃源。
踏上石拱橋,他翻身躺在護(hù)欄上,仰頭看著漆黑的天幕中閃著微弱光芒的星辰,像極了他的內(nèi)心,黑暗傾覆,所剩不多的光明撐不起人生的絕望。
或許今晚過后,他將永遠(yuǎn)無法坦蕩磊落的活于人前。
可這又如何,他不甘心看著她嫁給他人。
所以,他只能毀了他。
若是明日不染風(fēng)塵的小公爺在花魁的床上醒來,是不是足夠轟動。
以她的心性,可還愿意嫁。
(https://www.dzxsw.cc/book/41297465/3214197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