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兒個人都到齊了，那我便直言了，我不想聽到任何旁的東西，一切等大夫出來再說。”老太太沉緩開口道。

　　剛踏進門的西府二姨娘和三姨娘正準備行禮，老太太擺了擺手，便也就罷了，輕然的坐在一旁。

　　“大夫出來了。”突然有人說了一句。

　　宋氏忙的迎了上去：“大夫，大夫，我女兒怎么了？”

　　大夫嘆了一口氣：“實不相瞞，好在是救下來及時，二姑娘是急火攻心啊，這些日子肯定不曾好好休息過，切記，二姑娘醒過來莫要刺激她了。”

　　一聽這番話傾顏就明白了是什么事了，不用說，這大夫肯定宋氏的人了。

　　老太太起身，對大夫笑了笑：“有勞先生了，只是還請先生記著，我家二丫頭就是積勞成疾，并無其他。”

　　老太太這樣一說，那大夫也明白了老太太這是顧忌慕家和慕傾蓉的名聲，他也是明白人，就果斷點頭，彎腰抱拳道：“老太太放心，老夫省得的。”

　　“嗯。”老太太滿意的點頭。

　　“老祖宗……”宋氏哽咽道，“蓉兒都這樣了，還請老祖宗格外開恩，就允了蓉兒退親吧！”

　　老太太沒點頭，也沒搖頭。

　　這親事許下了，還經過何紹謙說成的，若真退了，那就是慕家言而無信。

　　她如何能讓慕家受此污名。

　　“母親……您就應了蓉兒要求吧！全當您疼兒子了……”慕遠通也是附和道。

　　他和宋氏的心是一樣的，還盼著女兒可以高嫁，讓自己揚眉吐氣。

　　孫家，那門戶，莫說是慕傾蓉，就是他也不想正眼瞧一下。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走了。

　　“都不用送了。”老太太的聲音遠遠傳來。

　　路上，老太太就好像是蒼老了許多。像個小孩一樣茫然問著身邊的張嬤嬤：“慧玉，我真的錯了嗎？”

　　張嬤嬤扶著老太太，語重心長道：“王妃就是一心為了二姑娘，既然二姑娘不領情。又鬧到這般境地，王妃就罷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都是命。”

　　老太太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沉重的閉上眼，復又緩緩睜開。

　　“我慕家不能失信于旁人，待字閨中的姑娘也不是只有二丫頭一人。”老太太似乎又恢復了當年年輕的氣勢，目光空遠的看著前面，不容置疑道。

　　張嬤嬤愣了愣：“王妃的意思是……”

　　老太太反握住張嬤嬤的手：“慧玉，你明兒個托人傳個信兒到何府，就說二丫頭病重。恐嫁不得，慕家愿另嫁旁的姑娘。”

　　“這……”鄭嬤嬤有些躊躇，慢慢道出自己心中到顧慮，“二姑娘是嫡出的姑娘，若換旁的姑娘。都是庶出，嫡出的只有五姑娘了，五姑娘已經許了人家。”

　　老太太想了想，那就嫁庶女吧！看哪個姑娘原意嫁，到時候掛在正室名下吧！

　　“王妃……這……”張嬤嬤還是有些不安。

　　老太太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倒是釋然了很多，笑道：“慧玉你且安心便是。依那孫夫人的性子，恐怕是巴不得咱們家是嫁了個庶女過去，”

　　“王妃放心，老奴馬上就著人去辦。”張嬤嬤毫不猶豫道。

　　慕傾蓉的園子里，慕傾芝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幾次三番想要闖進去看慕傾蓉。都被宋氏攔下來了。

　　“作孽啊……好端端的，二姑娘怎么就想不開呢？”東府的三姨娘悵然道。

　　她是宋氏的陪嫁，這些年在慕遠通那里甚是得寵，皮膚也是保養得很好，不難看出是個美人兒啊！

　　“母親。我要姐姐……”慕世勛奶奶地喚了一聲，接著就是哇哇大哭。

　　宋氏面部愁容，不住嘆氣。

　　何氏早就按耐不住了，直接起身道：“顏顏，既然大夫說二丫頭也無礙了，咱們就回去吧！明兒個再來看二丫頭。”

　　傾顏求之不得，笑著點頭。

　　“大奶奶稍等片刻。”傾顏挑了挑眉，這才發現西府的兩位姨娘以及慕傾薇，慕傾芝都跟過來了。

　　傾顏挑了挑眉，不知她們的意圖，就那樣淡淡地看著她們，她們不說話，傾顏和何氏也不說話。

　　三姨娘是慕傾薇的生母，性子就和慕傾薇那般，傾顏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三姨娘真如表面上看的那樣老實。

　　二姨娘是慕傾芝的生母，到底是風月場上出來的人，也圓滑很多，嬌媚一笑便道：“大奶奶向來仁厚，免去了我等請安，我等總覺得過意不去，既然今日碰到了，就一塊兒去大奶奶那兒坐坐可好？”

　　傾顏知道，恐怕沒那么簡單，兩個姨娘都看起來和善，卻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可是這種情況何氏也不好拒絕，遂是極為勉強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了，卻也是很不開心的。

　　三姨娘抱歉一笑：“平日里，大奶奶雖是免了請安，我這個做妹妹的，原也該是在大奶奶那兒盡盡心的，只可惜了，我這身子骨兒一直不見好，多虧四丫頭一直照顧著，既然二姨娘起了個頭，也就讓我也跟著盡盡心。”

　　傾顏挑了挑眉，各種無語。

　　本是準備回洛雅苑的，可也怕何氏應付不過來，也只得跟著何氏回了何氏的園子。

　　何氏讓趙嬤嬤端上糕點茶水，二姨娘和三姨娘不說話，她也不言不語。

　　“母親近來身子可好？”慕傾芝甜甜開口，打破沉寂。

　　何氏淡淡點了點頭，不冷不熱道：“還好，有勞六丫頭操心。”

　　“父親前些日子給姨娘寄了一封家書，聽四姐姐說三姨娘也有了……父親向來記掛母親，母親應該也有吧！”慕傾芝天真無邪道。

　　傾顏這才明白，原來就是來示威的。

　　何氏就是怕每天給自己添堵，這才免了請安，誰知這就是找上門了。

　　“我這沒有，作為正妻，多勸勸夫君關心下妾室也是應該的，二姨娘和三姨娘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何氏一針見血點出身份差距，也直接化解了尷尬，凸顯正室風范，就好像二姨娘和三姨娘收到家書是她的功勞一般。

　　“咦……六妹妹突然問這個干嘛。”傾顏滿臉的不解。

　　慕傾芝笑容一滯，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只得深深嘆了一口氣：“父親和母親兩人一向關系冷淡，我只是怕，因為姨娘們的原因，父親又冷了母親，芝兒自小深受父親教導，自然一心一意盼著父親母親安好。”

　　何氏無奈一笑，還好不是她教的，若真是她教的女兒變成這幅模樣，她倒真是心寒了。

　　“說來芝兒倒真的是個有心的，這個我還得好好感謝大奶奶一番。”二姨娘含笑道，一顰一笑，風韻十足。

　　何氏越聽就越覺得嘲諷了，傾顏就更是不滿了，直接接過話茬道：“這是當然的，母親身為正室，教導姨娘們的幾個庶出子女也是應當的，姨娘合租介懷？”

　　二姨娘正欲說什么，傾顏卻不曾給她這樣的機會，接著道：“真是有勞兩位姨娘和六妹妹，四姐姐了，特地還來給母親道謝，母親本就同傾顏說過了，六妹妹和四姐姐雖是姨娘生的庶出，在外人面前比不上嫡女，可在母親這里，都是一般對待的。”

　　傾顏的話，字字珠璣，可偏偏就是讓她們幾個人說不出什么話，面面相蹙。

　　“怎么？傾顏說錯什么話了嗎？”傾顏學著慕傾芝的表情道。

　　“哪里？”慕傾薇微怔之后展顏一笑，“若說，還著實得感謝母親，事事為我們見考慮，傾薇自知理應在母親這兒每日請安盡孝，還得多謝母親體諒。”

　　閉口不提身份之事，果然是慕傾薇，避重就輕。

　　傾顏輕蔑一笑：“罷了！姊妹們和姨娘的心意，母親都知道了，今兒個交心就到此為止吧！若是姨娘和姊妹們嫌得慌，這幾天就多關心關心二姐姐吧！我們的二姐姐，可是積勞成疾。”

　　“五妹妹說的是，我和姨娘這就回去了。”慕傾薇道，見好就收，就是慕傾薇母女。

　　慕傾芝怎么折騰，傾顏都無所謂，可慕傾薇卻不是好對付的。慕傾芝還想再說什么，二姨娘拉了拉慕傾芝，慕傾芝不甘心的閉嘴。

　　“大奶奶，那我和芝兒也回去了。”二姨娘虛假地笑著。

　　何氏自然是求之不得，故作依依不舍拉著二姨娘：“你們這走了我也悶得慌，都是伺候爺的，蒙妹妹不棄，陪我聊會也是極好的。

　　二姨娘越想越覺得瘆人，越覺得何氏有什么陰謀，忙的牽強一笑：“不必了，不必了大奶奶，我那園子里還有事兒了，就不打攪大奶奶和五姑娘清靜了。”

　　“不打攪的。”傾顏帶笑道。

　　二姨娘訕訕一笑就拉著慕傾芝走了。

　　傾顏嘲諷地看著二姨娘和慕傾芝離去的背影，不愧是母女倆，什么都一模一樣。

　　“顏顏，你也回去吧！今兒個事多。”何氏體貼道。

　　傾顏自己這宅子里都是惶恐，莫論是何氏了，想著何氏事事要為自己擔憂，傾顏嘆了一口氣：“無事，再多陪陪母親。”

　　何氏笑了笑：“今日就在我這里歇下吧！”

　　傾顏想著慕傾蓉的事兒就夠老太太煩了，自己這點事老太太應許不會挑禮，這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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