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爭吵
“郡主,三爺昨天交待說,您醒后,請您馬上到風凌渡一趟。”
陌桑滿懷期待時,不想彌月一盆冷水潑下來,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是因為昨天的事情。
想了想,狡黠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我們在落華山上,收集的松針露水拿一壇出來,本郡主要親自為三叔泡一杯好茶。”
“郡主,你昨天是不是干什么事情,得罪了三爺?”
冷不丁彌月又一盆冷水潑下,陌桑的身體一僵,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沒好氣道:“讓你拿你就拿,哪來那么多廢話。”
大約半個時辰后,陌桑乖乖跪在身穿絳紅色一品大員官袍,氣度越發冷峻威嚴陌三爺面前,面帶笑容道:“三叔金安,這是桑兒一早起來,就親自給您泡好的松露茶,還有您最喜歡吃的雪糖栗子糕,您嘗嘗。”
陌三爺端起茶,挑剔地小小抿了一口,沒好氣地白陌桑一眼:“你少給三叔惹麻煩,三叔就萬福金安了!還有,把你收集的松露水全部送到這里,就你那泡茶的水平,白白糟蹋了這么好的水。”
“三叔,您不能這樣,您好歹……”
“嗯。”
陌桑正想抗議。
陌三爺鼻子里嗯一聲,陌桑馬上閉嘴。
陌三爺喝半杯茶,又吃了一塊點心,放下道:“你今天沒事別給我亂跑,陛下派了衣工局的人來為你量身,我們到底是公侯府,三叔也接下了柳丞相留下的爛攤子,有些事情你不能太隨心所欲。”
“是,桑兒明白。”陌桑恭謹地應一聲。
“你別陽奉陰違。”冷不丁陌三爺又給她一記警告,以他對小丫頭的了解,她會乖乖留在家里才怪。
“桑兒不敢。”
“三叔知道,那些衣服累贅,不比你家常的衣服舒服,不過那是圣旨,圣旨不可違。”
陌三爺鄭重提醒陌桑,他也不喜歡身上的官服,華貴有余舒適不足,哪有家里常服那般寬松舒適,不過身份擺在那里,由不得他任性妄為。
“你一會兒去看看拾月,他也為你擔憂了一天。”
想起昨天眉宇的愁結不放的拾月,陌三爺提醒陌桑一句,要記得尊師重教。
呃!陌桑怔了一下下,很快便笑道:“是,桑兒一會兒過去陪拾月一起用早膳。”
陌三爺又叮囑一番后放行,陌桑提著裙擺小心謹慎地退出風陵渡。
走到門口時,看到門前一叢雛菊開得正好,想著泡杯菊花茶也不錯,忍不住當一回采花大盜。
剛伸出手就聽到一聲怒喝:“陌桑,你是不是皮癢了?”
陌桑卻沒有收手,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好的一枝折下,提著裙擺,一溜煙跑出風陵渡。
看得跟著一起來海棠目瞪口呆,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這叔侄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拾月正坐在窗下安靜看書,突然一枝帶著晨露的雛菊出現眼前,接過后無奈地笑:“你又偷摘三爺的花,小心他揍你。”
“這是松露水的報酬。”
陌桑理直氣壯地道,想了想一臉肉疼道:“三叔要我把松露水全送到風陵渡,一枝花算什么,搬一盆走都是應該的。”
拾月看著她肉疼的表情,不由啞然失笑:“幾壇子的松露水,值得你肉疼成這樣,再過些日子就要下雪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收集竹子上的雪水煮茶,我最喜歡看你泡茶時,認真的模樣。”
“嗯。”
陌桑笑著應道:“我們先用早膳,一會兒宮里要來人,給我量身做衣裳。”
把花遞給海棠:“找個好看點的花瓶,灌上水把花插上,擺到書桌上面,再把早飯擺到這里。”
說完,就在拾月的對面坐下道:“我們一邊看茶花,一邊用早膳。”
看著外面,葉子綠的光亮的茶樹,陌桑不由感慨道:“天氣越發冷了,這茶花倒越發的蒼翠。”
拾月打量一下陌桑的裝扮,淺笑道:“你今天還要出門?”
陌桑點點頭:“嗯,是有一點事情要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海棠正好拿著花瓶進來,拾月馬上道:“海棠,一會兒陪郡主出門,記得給郡主換大毛厚暖些的衣服,最好是多備一套,免得到時又穿別人的衣服回來,沒的招人詬病。”
聞言,陌桑面上怔了怔。
啞然失笑道:“拾月,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挺可愛的。”
拾月嗔了她一眼:“胡說八道。”
細長眉目,瀲滟風情,越發畫出來般動人,陌桑不由看得入迷。
拾月也不閃避,低頭看手里的書,任由她這樣癡癡看著,唇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揚起。
“依奴婢看,郡主的早飯也不用擺了,看都看飽了。”
彌月打趣的聲音突然響起,陌桑猛地回過神,知道自己又看拾月看入神。
回頭白了彌月一眼,不以為然笑笑道:“不擺就不擺,反正拾月秀色可餐,本郡主看飽了不吃也行。”
“胡說八道,想討打。”
拾月拿著書,作勢要打她,卻只是輕輕磕一下她的額頭。
陌桑順勢接過書,插好書簽,放到一邊道:“美色當前,人家不可能坐懷不亂,巾幗社的姑娘們要是看到你,早就口水泛濫,哪有我這般矜持。”
“越說越不像話,再胡說八道,我告訴三爺去。”拾月無奈地搬出陌三爺,眼底下卻是滿滿的寵溺。
“拾月,你變壞了,動不動就拿三叔來壓人家。”陌桑幫意一臉委屈地看著他,眼眸里面的狡黠一點也不掩飾。
拾月挾一只小湯包到她碗里,笑道:“你什么時候能把臉吃成個包子,就允許你給我畫一張畫像。”
看著她又瘦了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臉,拾月不由心痛。
“郡主,公子同意你給他畫畫像,趕緊吃,撐死也值得。”
彌月盛了小半碗稀粥給陌桑,陌桑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氣湯包。
“慢點,小心噎著。”
拾月不由提醒,看著兩腮鼓鼓的陌桑,不由輕笑出聲。
兩人的早膳,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結束,用完早膳衣工局的人便來到陌府。
前來為陌桑量身的是一名四十左右的蘇姓女官。
蘇女官話不多,麻利地為陌桑量過腰身上后,拿出幾十種布料樣式讓她挑選。
陌桑把這些活兒全扔給倪裳,倪裳這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對衣料的了解讓蘇女官嘆為觀止,說改天有時間,要好好請教。
蘇女官燕沒有久留。
待陌桑挑選好面料和衣服樣式后就起身告辭。
陌桑讓陸總管親自送她出府后,自己才帶著海棠和曉雪出門。
吟風樓。
雅間的門敞開著,陌桑一走近門口。
就看到曲如歌如吸鬼般俊美的面孔。
黑發微彎地披在身后,紫色華服十分張揚,倒是合他不羈的性情。
陌桑走進雅間后,神情淡淡道:“抱歉,本郡主來晚了,還請曲莊多包涵。”
此時,陌桑依然戴著面紗,只是薄薄的一層面紗,豈能擋住她的絕世風華。
而再次看到陌桑,曲如歌不由眼前一亮,并沒有追問陌桑遲到的原因,而是十分有禮地起身相迎。
看得旁邊的護衛一臉訝然,就聽到他十分善解人意道:“侯門望族規矩大,總有很多的身不由已。郡主請坐!”
聞言,護衛們的下巴,差點跌落地。
曲如歌卻毫不掩飾地,大大方方打量起陌桑。
當日望月山莊初見,陌桑全身**狼狽不堪,臉上沾著不少污泥,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顏。
此時看到她難以遮掩的絕世風華,不禁后悔當日的怠慢,不過也僅僅是想想,以陌桑的能力何須他的憐香惜玉,她也不屑于此行徑。
陌桑坐下后,也不客套寒宣,開門見山道:“本郡主今天來履行當日的約定,把陌府的無形殺手送給曲莊主。”
曲如歌想制止。
陌桑卻已經對門外道:“搬進來吧。”
“容華郡主,你別告訴本莊主,這就是貴府的無形殺手。”
大約一刻鐘后,曲如歌終于回過神,看著擺地上的,帶花盆的一株半米左右高的小樹苗,一臉羞惱地質問陌桑。
陌桑一直細細看著曲如歌臉上的精彩表情,再聽到他的話后淡淡道:“此樹名為吸血樹,能吸食動物以及人類的血液,所以培育時要格外的小心,千萬別碰到它的葉子,即便是這么小的一株樹苗,也能吸干一個成人的血液。”
曲如歌不由瞪大眼睛,不過他相信陌桑的話,嘴抽了抽道:“本莊主若要種植,豈不是得日日以鮮血灌溉。”
陌桑搖搖道:“不用,它平時就跟普通樹一樣,只有活物碰到它時才會有所反應,本郡主還要提醒曲莊主,不小心碰到吸血樹時,砍樹是沒用的,只能把被吸住的部分砍掉。”
“郡主的意思是,若是手碰到,就得把手砍掉,如果是頭碰到豈不是……”
“若是頭碰到,就不用救了,反正砍頭也是死,不如留一個全尸。”
陌桑強忍住笑打斷曲如歌的話,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臉,生怕會錯過他極為細微的表情。
果然,曲如歌又露出一個驚悚的表情,陌桑心里不由暗暗偷笑,取出一張卷起來的紙,遞到他面前道:“這是避免被吸血樹攻擊的配方。”
曲如歌剛想接過時,陌桑突然又把紙軸收回。
曲如歌的面色頓時一沉:“郡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陌桑兩指捏著紙軸道:“曲莊主,本郡主要提醒你,這個配方只能避免吸血樹主動攻擊,一旦你們碰到吸血樹,這個配方同樣是無效的。還有,本郡主不希望曲莊主以外的人知道這個秘密。”畢竟這關系到她的安危。
“本莊主不是小孩子,用不著郡主說教。”
曲如歌沒好氣地應道,一把奪過陌桑手里的紙軸,打開看一眼后迅速毀掉。
當初明明是他自己主動提出的交換條件,此時看著小樹苗,他總有一種被坑的感覺,心里無比的憋屈。
陌桑強忍著笑意,面上故作好心道:“另外九株就在外面馬車內,需不需要我的人幫你把樹苗搬上你的馬車,畢竟你對它們還不熟悉,以后相處的時間長了,慢慢就會知道它們的習性,懂得怎么跟它們相處。”
“把樹說得跟人似的。”
“萬物皆有靈嘛。”
陌桑拋下一句話,起身準備離開雅間。
快要走出門口時,回過頭道:“需要幫忙的話,跟掌柜的說一聲,他會為你安排。”
看著陌桑的背影,曲如歌想拒絕這次交易。
因為一旦他帶著樹苗離開,陌桑跟他之間便再沒有任何關系,他突然有點舍不得。
陌桑冷笑一下,毫不猶豫地走出雅間,她今天到吟風樓,除了完成交易,最重要的是去看看楊旸。
確定沒有人跟蹤后,陌桑走進巾幗社社。
若初為了保證楊旸的安全,暫時把他安置在這里,等把他父母接到帝都后,再另行安排他的住處。
陌桑走進藏書閣時,面上一怔。
楊旸正在安安靜靜地抄書,只是兩個意想不到的人也在這里。
走上前淡然一笑道:“想不到宮大人今日如此休閑,居然有空到……”不等她說完,另一個小家伙就大叫著撲過來。
陌桑正想閃開時,小家伙已經抱著她,大聲哭著懺悔道:“姐姐,都是人家不好,如果不是人家鬧著非要你送人家回府,你也不會掉到水里,還感染風寒,嗚嗚……”
宮銳哭得眼淚、鼻涕齊齊流,一把一把全都蹭在陌桑的衣服上面。
海棠看到后頭皮一麻,就看到迅速曉雪出手,把小家伙拽到一邊。
口中不停地小聲道:“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授受不親,宮小公子還是要注意一下禮節,別給我們郡主招黑。”
宮銳不滿地大叫道:“人家才十二歲,還是孩子,不是……”
“銳兒。”
宮憫沉著臉輕喚一聲。
小家伙馬上老老實實地走到楊旸身邊。
看到陌桑進來,楊旸馬上起身見禮:“楊旸見過郡主!郡主今天也是特意過來看我。”
陌桑略帶抱歉地淺淺一笑道:“本郡主出來辦點事情,順便過來看看你,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
“順便”兩個字,陌桑咬得特別重,她不想讓楊旸以為激發眉澗宮印后,他就跟平時會有所不同。
豈知道小家伙聽到后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一臉興奮道:“郡主,你跟宮大人一樣,也是順便來看我,不因為我有了眉澗宮印。”
陌桑聽到小家伙的話,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怎么,有人因為你的眉澗宮印,特意過來探望過你?”
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會有人特意過來拜訪?陌桑心里打一個問題。
“沒有,若初公子交待過,不準對外面提起。”楊旸馬上擺擺手,摸摸自己的宮印:“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有了眉澗宮印就特殊對待。”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陌桑聽到楊旸的話感到十分欣慰。
最起碼他不會是第二個軒轅徹,不過還是忍不住叮囑一回。
楊旸虛心地接受了,然后看看宮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郡主,你說的話為什么會跟宮大人說的話一模一樣?”
呃!陌桑愣了一下。
宮憫面無表情道:“本官只是不想再發生相同的悲劇。”
提到軒轅徹,陌桑不知道說什么好,兩人間一陣尷尬的沉默。
看到他們這樣,楊旸人小心大,趕緊硬拉著宮銳走開,把空間留兩人繼續慢慢尷尬。
宮憫突然舉起手中的書:“這是郡主新添的藏書,本官看過后覺得不錯,想問問這些書,郡主到底是從哪里得到。”
看著他手上的《論語》,陌桑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宮大人,只要有益于世人,何必一定要執著于它的出處,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追根索源。”
宮憫眸中一怔:“郡主,本官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
陌桑冷冷一笑:“宮大人,你其實不是想知道這些書的出處,你是想知道本郡主心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宮憫聽到后,面色頓時一沉,就聽到陌桑冷聲道:“宮大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希望你尊重一下別人的**。本郡主肯把這些書拿出來,是因為它對世人有幫助,而不是為了讓宮大人質疑本郡主。”
“還有……”
陌桑深深盯著宮憫的眼睛,直奔主題道:“本郡主自問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既然沒有損害大鴻皇朝的利益,也沒有損害到宮大人的個人利益,你為什么一定要處處針對本郡主?”
“是不是本郡主不說出這些書的出處,就是別有用心?”
“是不是本郡主一天不把自己變成個透明人,就是心懷叵測。”
“郡主誤會了……”
“本郡主誤會了什么?”
想著宮憫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提防,陌桑忍不住厲聲責問道:“你難道不是一直覺得,本郡主為人行事太過陰詭狡詐嗎?你難道不是一直認為,本郡主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是別有用心嗎?你難道不是一直處處提防著本郡主嗎?”
宮憫自懂事以來,還從來沒人這樣質疑過他。
此時面對陌桑的連番責問,再冷靜的性子也不由生出一絲惱火。
同樣緊緊盯著陌桑,冷聲質問道:“容華郡主,這些書既然有益于世人,亦沒有什么不妥之處,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說出這些書的出處,除非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
聞言,陌桑輕蔑地冷笑幾聲。
指宮憫手上的書道:“宮大人,既然這么想,大可以一把火燒掉這里的書,別一邊享受著這些書帶來的好處,一邊以救世主姿態來質問本郡主,拿這些書出來到底有什么目的,本郡主并沒有強逼你們看這些書。”
“你……”
宮憫剛想反駁卻突然打住,面上隨即露出一絲震驚。
他突然不出聲,陌桑以為他是理虧,忍不住挑釁道:“你什么你,你敢說你沒有從這些書里得到過好處。”
宮憫卻看著她,突然輕嘆道:“你為什么就不能活得簡單一點,活得輕松一點,就像普通女子一樣,平凡寧靜地生活。”
聞言,陌桑整個人一愣。
看著突然變柔的宮憫,愣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幾乎所有人在看到她的才華后,都希望她能不凡,唯獨他希望自己平凡一點,簡單一點,輕松一點。
宮憫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拱手道:“抱歉,是本官一時失態了,本官以后都不會再過問郡主的事情。”
把書放回書架上,匆匆,不,是有些狼狽地逃出藏書閣。
看著宮憫匆匆離開的背影,陌桑面上不由一愣。
這個男人……
他該不會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吧?
想了想,陌桑心里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
宮憫深得老天爺眷顧,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送給他,怎會知道她的難處。
托著腮,出了一會兒神后。
陌桑心里面帶著一絲必然離開藏書閣。
門合上的一剎那間,藏書閣深處,傳來兩聲長長的吐氣的聲音。
“爺爺,宮大人為什么突然一聲不響地走開。”一把年輕的聲音疑惑地問。
“因為他發現,他對郡主的所有質疑,都是源自他在擔心她的安危。”蒼老的聲音帶著洞察一切世情的姿態響起。
片刻后,就看到林老丞相,林致遠各捧著幾本書,從藏書閣最后面的書架走出來,祖孫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眼后。
大步走到前面,把書放在桌子上,坐下來準備一番長談。
林老丞相輕嘆一聲:“宮憫是擔心陌桑太過出色,而成為某些人迫害的對象,就像他當年一樣,時時刻刻受到死亡的威脅。”
聞言,林致遠恍然大悟。
宮憫是天生眉澗宮印者,并且一出世宮印就已經開啟。
從小受到自各方勢力的關注,以及某些勢力的迫害,好幾次都一只腳步踏入鬼門關。
連他身邊的親人也是幾番死里逃生,好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才算是結束。
所以……
林老相輕輕一聲嘆息:“宮憫是把陌桑當成當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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