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是喝了個大醉，好在有江遙一事，這比試也擱置了下來，三個人四個人才不至于耽誤。

        這場比試本就是江遙死心的產物，一時間也不知道還要不要再比。如今梁嚴還被關押在武當的地牢里，由專人看管著。

        他的處置也極為棘手，他自己就是武林盟主，如今放眼屋里似乎沒有人適合處置他。江湖的事情讓朝廷去管似乎也不合理，更何況開了先例，那以后豈不是事事都要聽朝廷的了。

        眾人一時商量不出結果，于是便有人提議道，接此次比試，選出武林第一人后，再由各位才俊組成一個專管武林事務的組織，第一名就是這個組織的首領了。

        大家對此表示贊同，聽起來還不錯，只是那些長老們如此想。年輕人只不過是想較量出個高下，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這么一來拔的魁首的還要擔負起責任來。

        一時間有不少少俠打起了退堂鼓。

        武當內空了一半的客房，陳越不由得感嘆道，“看來大家的官癮都不是很重啊。”

        “出力不討好的活計，還沒有人給月錢，說白了就是管閑事的，還容易得罪人。誰瘋了才想當這個首領。”蔡居誠對出這個餿主意的幾位氣的不行，他還想著拿個第一，一雪前恥，這下可好了。拿了第一就得干活。

        蔡居誠私下里盤算著，拿了第一能不能偷偷跑走。

        蕭疏寒極為體貼道，“你盡管去比，到時候拿了第一，你便跑我攔住他們。就盡有第二代勞吧。”

        蕭疏寒說這話似乎已經看到了蔡居誠拿第一的模樣，他對此很有信心。

        屋里燈光被風吹的忽閃，蔡居誠起身去關了窗，沒有回應蕭疏寒的話，而是打趣道，“你怎么又跑我房里了。”

        “一個人未免太寂寥。”蕭疏寒勾唇笑了笑，他給記得醉酒后說了些話，把自己的老弟都給抖出來了，剛醒酒時有些懊惱，如今都釋然。

        “我們都是拜過天地的了，在一起不是天經地義的。”

        蔡居誠覺得他說的有理，反正這來來往往的，江湖中人似乎有個眼色的都清楚他倆之間的關系了，大家也都沒什么反應。

        聽說如今女俠之中流傳著一個話本子，叫我在武當那些年之花魁和掌門的故事。

        不少女俠跑來武當就為了看看他們兩人，原本想象的眾人的不解與咒罵沒有發生，相反大家似乎都接受了，這是蔡居誠沒有想到的。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多了一群野爹野媽，近來江湖中多了一些少俠，說話奇奇怪怪的，還會說洋人的話，整天圍著他說崽啊崽的。

        要不是如今蔡居誠脾氣收斂了不少，不然鐵定來一個斬無極把他們送回老家。

        蔡居誠這邊一切順風順水，江遙在地牢里日子可不好過，他的小徒弟在眾人面前和他恩斷義絕了，說他竟敢傷害自己的偶像。

        江遙差點兒胡子一翻氣死過去，地牢里又有著朱祁鎮打點，怎么不讓他好過怎么來，回想起前不久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這剩飯剩菜實在難以下咽。

        沒幾天江遙就消瘦了許多，一周以后，比賽繼續，還是由各門派抽簽決定，決賽定于半月后。

        就在這每個人都十分忙碌的時候，地牢里出事了。去送飯的弟子發現守門的師兄都被打暈了，牢中哪兒還有江遙的身影，他立馬去告訴了掌門。

        蕭居棠急得嘴角起了一串燎泡。

        “怎么這么倒霉，我怎么遇見這么多的事！”

        蕭居棠安穩不下來，來回走著，蔡居誠被晃的頭暈，“你這有什么用，大家不是都在想辦法！”

        蔡居誠語氣不好，兇巴巴的把蕭居棠嚇了一跳，吸了吸鼻子，眼淚汪汪的就坐了下來，“那……那我不是著急嗎？”

        不敢和蔡居誠頂撞，他的后山太強大了，蕭居棠把自己縮成一團，等著大家拿出主意。

        “依朕看來，還是繼續比賽吧。該怎么來怎么來。”朱祁鎮倒是半點兒也不見慌張。

        蕭居棠張了張口，不行，他是皇上不能反駁。

        他也想繼續比賽啊，可是如今人是在武當丟的，他蕭居棠是掌門，大家都找他要說法呢！

        “無非又是萬圣閣那群攪屎棍子。”蔡居誠嗤之以鼻，“翟天志懸崖勒馬，竟還有人肯給萬圣閣賣命。左右是朱文圭要出幺蛾子了，反正我們也猜不到，不如該干什么干什么。要是有人不愿意，就讓他們自己去尋江遙吧。”

        真是笑話，憑什么事事推給武當，江遙關在武當，由武當看守，還真看成了武當的責任了？這倒是想的美。

        反正這段時間大家都警惕些，別著了萬圣閣的道。依如今事態來看，朱祁鎮是不會再容忍萬圣閣的存在了，絞殺是必不可少。

        就看他什么時間想做了，到時候少不得江湖人士和朝廷聯手。

        幾人關在房間內商議，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推開門一看，一堆人聚集在門外，多是些小門小派的掌門長老之類的人物。少俠游俠們遠遠在外圍，臉上滿是為難，大概是被拽來的。

        一個花白胡子的老者首先開了口，“這事武當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為什么事事都與武當有關。先前說江盟主要殺你們武當弟子，老朽就覺得荒唐。如今江盟主失蹤了！一個大活人居然失蹤了，老朽能不能以為這是你們武當的陰謀！”

        他的手指隨著最后一個音指向蕭疏寒，蔡居誠向前一步伸出手來把他的手指掰向蕭居棠，“老東西，他才是武當掌門，你指錯了。”

        頓時傳來一陣竊笑，多是剛剛被老頭子不要臉的話震怒的人，又被蔡居誠這一句老東西給逗笑了。

        “你……你怎么說話呢！”

        “我怎么了？”蔡居誠十分無辜，“你不是說自己是老朽嗎？老朽不就是老東西，不對，我課業學的不好。朽木，朽木，莫非你是老木頭！”

        蔡居誠恍然大悟，連連道歉，“對不住啊，老木頭。”

        剛剛是有人偷偷笑，如今是聽懂了蔡居誠的諷刺意味，光明正大的一片噓聲。來者都是被這個老家伙攛掇來的，說是有大事要討個公道。

        江遙害人是鐵證如山，他居然還想著借此說事，無非是要撈點兒好處，讓武當退出比試或是別的什么。

        但被蔡居誠這么一胡攪蠻纏，什么也沒能得逞。

        蕭居棠目瞪口呆，他沒想到對待這種人還可以總比他更胡講蠻纏這種辦法，如此可真是受教了。

        樸道生看了看蔡居誠，這孩子當真是變了不少，不再動不動用武力說事，雖說這般不要臉也不是什么值得贊揚的吧，可樸道生就是異常驕傲。

        老頭子被說的下了面子，一個勁兒的指責蔡居誠，不懂禮數。

        蔡居誠直接把劍給拔了出來，“我已經很懂禮數了，這是在武當，你要是再敢撒野，就得去和孤魂野鬼討論禮數了。”

        老頭子仗著眾人面前蔡居誠不敢動手，故意挑釁道，“這武當也是人家的武當，你一個金陵花魁有什么資格說老朽。”

        蕭疏寒皺了皺眉，還老朽呢？這話不是戳蔡居誠心窩子，而是戳蕭疏寒脊梁骨呢。蔡居誠當初被迫叛出師門就是蕭疏寒心中難以言說的…一道傷疤，如今再被外人提起，蕭疏寒可不想再留情了。

        他們自家的事哪兒輪得到外人說道。

        只見劍光閃爍，沒人看見劍出鞘，老頭子就被削下來了一縷頭發，他嚇的兩股戰戰。

        差點兒跪倒在地，蕭疏寒托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跪下去，“生死不過我一念之間，你想怎么選呢？”

        有少俠覺得解氣為蕭疏寒吹起了口哨，這才是師徒，什么事都能扛著。

        還有這語氣，生死我一念之間，放眼江湖除了蕭疏寒誰還能說的出這句話來！

        原本按時來打卡的野爹野媽們也聞訊趕來，一水兒的大姑娘小伙子，逮著老頭子就是一頓胖揍。

        這把蕭居棠嚇的一驚，這些喊著不能欺負我們家蔡蔡的都是些什么人。

        蕭居棠還不知道，他閑來無事寫的那本書已經成了江湖中的流行讀物，并且為蔡居誠吸了一波粉。

        還有幾個一開始就打著壞主意，一同想撈點兒好處，給武當找點兒麻煩的，默不作聲后退了兩步，做鳥獸飛散。生怕走的晚了就被揍一頓。

        蔡居誠定睛一瞧，居然還有熟人，陸昱嘉在里面喊的最大聲，“頭可斷，血可流，蔡蔡由我來守候。”“暴躁師兄，性感花魁。”

        蔡居誠擼袖子親自下場揪著陸昱嘉的耳朵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拿你當師弟，你拿我當兒子。

        陸野爹昱嘉絲毫不慌，滿心都是喜悅，沒有即將被揍的覺悟，“師兄，好久不見啊。”

        自打離開金陵他幫衙門抓人，幫大家跑腿，已經許久未見過蔡居誠了。

        滿心怒火被這熱情相擁撲滅，蔡居誠嘆了口氣，“我的脾氣真的是好了不少，我可真厲害。”

        嗯，的確厲害，能夠忍住不把這野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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