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
周寅與沈蘭息之間的關系徹底冷了下來, 但他依舊近乎自虐般履行著他對王栩的承諾,即每過一段時間便來尋一次周寅請她過去。
不為別的,只為這樣能多看她一會兒。
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越是這么做, 周寅越不會理他。
在沈蘭亭笑嘻嘻的目光里二人先后從一顆珠出來。
周寅不理會他, 卻不是與他置氣那樣不理他。她恪守禮數(shù),對他尊敬有加,生生與他劃出界限來。若是她向來如此也就罷了,偏偏她曾經對他不同過, 這種反差感使他內心煎熬。
沈蘭息驟然停下腳步, 周寅在他身后駐足不前,也不問他要做什么。
她在訓狗。
她擅長不動聲色地學習與模仿,真正的她沒有感情、無法共情、冷漠麻木。她根據(jù)從旁人那里得來的經驗來分析處理來自外界的情感而后給予回應,并能做出最恰當?shù)膫窝b。
她可以冷眼旁觀自己與其他男人們演墜入愛河的橋段,帶著清醒的割裂感,以及天真的殘忍。
從沈蘭息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周寅只想無喜無悲地說他一聲——
賤。
而“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她想只要將他們都馴服成狗, 他們就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從而可以讓她放心的使用。
至于人類和其它動物在她眼中沒有什么分別,只是人比其它動物要更加高級, 可再高級的動物也是動物。
“周……”他回過頭試圖叫周寅一聲, 卻對上她無甚神情的眼,一瞬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殿下若無要事還是快些回去吧, 王二郎君還在宮中等著。”她在他面前毫不避諱地提及王栩, 似乎根本沒考慮過他的感受。
沈蘭息頃刻間變得蒼白。
周寅看得出但凡沈蘭息在場, 王栩會很興奮地去刺激他。她倒也配合, 任他去刺激沈蘭息。
沈蘭息誠然需要極大的刺激來讓他突破心中種種桎梏, 從而真真正正地被她馴服。
而她在利用王栩馴服沈蘭息時同樣在馴服王栩。哪怕他裝得輕松隨意,但兩條腿暫時無法動彈顯然還是對他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從他對沈蘭息的態(tài)度暗中漸漸變得偏激就可得知。
縱然他一直暗示自己這不過只是一場游戲,但疼痛是真的,不能移動也是真的,一切負面都作用在他身上,他不能不受身體帶來的影響。
他以周寅來看望他疼痛便會減輕為借口利用周寅的心軟使她前來,卻發(fā)現(xiàn)這句戲言似乎成真。他每每看到周寅似乎真有疼痛減輕之效,尤其是對上她滿懷擔憂的眼,他便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什么疼痛也不見了,只想永遠沉溺在她的眼中。
這不是錯覺。
王栩一開始也以為這是他對自己心理暗示所造成的后果,但他屢次實驗后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
他在周寅身邊時是真的什么病痛都不見。
他一語成讖,周寅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在她身邊他一切感覺、反應都變得模糊,時間都仿佛停止,他也想一直待在這一刻。她溫柔的話,輕柔的動作,無一對他來說不是安撫。
在這種心態(tài)之下,王栩尚不自知地對周寅生出依賴之情。她在,他便像過去那樣與她調笑。她不在,他便心煩意亂,變得暴躁易怒。
“王栩,你要冷靜,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嗎?”系統(tǒng)不由在他腦海中出聲,作為旁觀者,王栩近些日子的變化都被它看在眼中,它不得不出言提醒。
“沒有。”今日周寅不在,他的腿疼隨著一日日過去非但沒有減弱,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腿上的劇烈疼痛讓他無法忍受,甚至想殺人發(fā)泄,但可笑的是他現(xiàn)在動也動不了。他忍著骨頭生長的癢疼與系統(tǒng)對話,語氣間滿是不耐煩。
系統(tǒng)聞言一頓,直白點明:“你現(xiàn)在脾氣越來越差勁了,昨日給你喂藥的內侍不小心灑了兩滴藥汁在你唇邊,你便要沈蘭息發(fā)落他,甚至要打斷他的腿。未免太暴虐。”
王栩心中火氣旺盛,在腦中冷淡道:“你不知道那藥多燙,你看著是兩三滴藥汁灑在我嘴邊,我卻感覺像是燭蠟滴在上面,火辣辣的燙。他明明可以一滴不灑,偏偏在我嘴邊灑了兩滴是何用意?還不是成心燙我。我本就腿疼,這些內侍分明就是看我如今斷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任人伺候,便刻意怠慢我。”
系統(tǒng)忍不住道:“你難道不覺得你有這種想法就已經出大問題了嗎?他為什么要刻意怠慢你?”
“因為他看不起我!”
“他沒有看不起你……是你想太多。”系統(tǒng)無奈地解釋,試圖讓王栩理智。
“你為什么向著他說話,而不是向著我說話?究竟我是你的宿主還是他是你的宿主?”王栩如今變得偏激極了,簡直讓人感到不可理喻。
系統(tǒng)啞口無言,心累無比,覺得與王栩無法溝通。
偏偏王栩像是找到了發(fā)泄口一般,抓著系統(tǒng)不放。他語氣不佳,咄咄逼人,像被點燃的炮仗,盡情地沖著系統(tǒng)發(fā)泄著自己的惡意。
系統(tǒng)忍無可忍,拿王栩無法,最終道:“王栩,這只是一個游戲。”
王栩卻說:“可我的感受都真實得不能再真實,我的痛苦也是真的。如果你能將我的疼痛關掉,把我的腿治好,你再說游戲不游戲吧。”
系統(tǒng)無言以對,沉默下來,甚至悄然生出一種懼意。”
王栩平靜下來,又道:“但周寅不同。她今天白日來看我時我與她說了昨夜發(fā)生之事,她卻并未訓斥我做得不對,只是關心我燙得疼不疼。”
系統(tǒng)不是傻子,隱隱覺察出不對勁兒來,狐疑開口:“你難道就不覺得她這樣不對勁兒嗎?”
王栩聽系統(tǒng)這么說并未察覺到哪里不對,反而覺得系統(tǒng)在處處針對周寅,處處給他找不痛快。他不禁冷笑問:“哪里不對?”
系統(tǒng)立刻回答:“她不是那樣一個柔弱善良的人?為什么對那內侍不善良?只顧著你的感受?她分明是在刻意討好你,她……”系統(tǒng)直到說出才意識到周寅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么。
她要攻略王栩。
她要策反王栩。
王栩卻不以為意,甚至譏嘲道:“這不是正說明我的計策有效?她顯然按照我所設想的那樣一步步被我攻略,所以牽掛我,為我著想,怎么又成了你攻擊她的證據(jù)?”
系統(tǒng)還為自己方才的想法而膽戰(zhàn)心驚,它遲遲未語,更讓王栩覺得是自己說中。王栩乘勝追擊,繼續(xù)道:“更何況她討好我有什么不好?這對你來說不該是好事?難道她討好我還有什么會害我的地方?她為什么要害我?你們自己設計出的攻略目標npc,你為什么要對她敵意這么大?”
王栩的話讓系統(tǒng)漸漸平靜下來。誠然周寅該對一切都不知情,她對王栩也不該有敵意,更不會有什么策反、反攻略等行為。她這么做,大概是感覺王栩實在太可憐了。
而眼下最要緊的,是不能讓王栩發(fā)現(xiàn)端倪。
系統(tǒng)很快分析利弊后果斷道歉:“對不起,我是覺得最近你不太對勁,我太過不安,所以將周寅也牽連了。”
王栩覺得哪里不對,分神去細想,一面隨意應付系統(tǒng):“你覺得我很不對勁,我同樣也覺得你不對勁,你作為系統(tǒng),怎么還會遷怒旁人?”
系統(tǒng)未答,又到了每夜王栩喝藥的時候,今日來送藥的竟然還是昨日那小內侍,王栩將人認出眉頭便是一皺。
“怎么還是你?”他腿上的裂處疼癢不已,讓他看誰都不順眼,試圖挑刺發(fā)泄。
小內侍動作比昨日小心許多,態(tài)度也更加謹慎,認真同王栩問了好后才取出藥碗藥喂他喝藥。
他態(tài)度好,王栩卻不受用,冷笑道:“你昨日伺候成那樣,今日還好意思來伺候啊?怎么不去死?”
小內侍遭他呵罵抿了抿嘴,態(tài)度未變:“您若不喜歡,我再叫旁人來。”態(tài)度讓人無從挑剔,便是王栩也不好因此發(fā)落他。
王栩冷冷看他道:“不同,今日就要你來。若你伺候不好,你這雙腿也別想要了。”
小內侍不由一顫,旋即彎腰老老實實喂起藥來。他喂藥的技術比昨日突飛猛進許多,一匙一匙未出絲毫差錯。
王栩由他喂藥,感到熟悉,微微有些出神。待一碗藥相安無事地喂完,小內侍不由松了口氣,將藥碗重新放回食盒中。
王栩被食盒合上的聲音驚得回神,不由看向那內侍問:“有人教你喂藥的手法了,是不是?”他語氣中帶著隱隱期盼。
系統(tǒng)不明所以,還以為他又在刻意為難別人,對王栩的性情愈發(fā)擔憂,偏偏聽他的口氣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小內侍被嚇得手一抖,結結巴巴道:“沒……沒有。”他這樣緊張,分明做實了是有內情。
系統(tǒng)一愣,沒想到真有不對。
“是周女郎交你的是不是?”王栩語氣急切而歡悅。
小內侍兀自嘴硬:“沒,沒有。”
王栩聽他不說實話,厲聲威脅:“你若不說實話我便讓三皇子送你去慎行司,嚴刑拷問出內情!”
被如此威脅,小內侍當即跪倒求道:“王二郎君饒命,是,是周女郎傳授我喂藥的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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