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 158 章
相比于能說能笑的崔驁, 司月便顯得可憐巴巴許多。
女孩子們是約好一起去看望他的。雖然他受傷與她們并沒有什么直接關系,但事情因沈蘭亭的提議而起,且據說司月傷勢嚴重, 去看一眼也是情理之內。
司月的宮室并不算小,只是坐著六個女孩子便不顯得有多寬敞了。
他還不太能夠坐起, 眉頭緊攏, 經由穿過紗窗日光一照,整個人剔透得如被水洇濕的紙張。
他胳膊腿兒都被厚厚纏著,看上去遭了大殃。
沈蘭亭愈發感到不自在, 盡管她自知不該責怪自己, 但看到司月這么慘, 她還是因為純善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對不起啊司月, 都是我將你攪入事情當中, 連累你受傷。”
司月像是想搖頭否認,然而脖子卻不太好動,只好開口“公主不必太過介懷, 不是公主之錯。”
沈蘭亭點點頭“我差人送來許多傷藥,與御醫那里的不大一樣, 你可以酌情瞧著用。”
“多謝公主。”司月回答時依舊顯得文文靜靜, 禮貌客套,看上去倒沒很將她的藥放在心上。
沈蘭亭想唉聲嘆氣, 又不想表現得太過消極,便將話題引到藥上“我帶來的都是對傷病有奇效的良藥,你覺得好得慢了就用用試試。”她又不好說藥物的來歷,只好將注意力都引到藥效上。畢竟都是從慕虎館拿的, 她不用宮中藥物反而用民間藥物總會落人話柄。
“是, 我會用的。”簡直是在被人命令后老實答應。
聽到他會用藥, 沈蘭亭心里那點兒愧疚就散去了。這已經是她力所能及地做到的一些補償,總不能要她與崔驁拼命。
她笑笑,找到借口開溜“如此我們就不耽誤你養傷,先告辭了,你好生休息,傷好再去太苑。”
“公主慢走。”司月低聲道,又見周寅起身要跟人一起走,忍不住道,“周女郎請留步。”
不止是周寅,女孩子們齊刷刷回頭看他。
司月頓時緊張起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我……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周女郎。”
一聽便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都傷成這樣了,還有什么問題需要請教的?
倒是誰都沒去戳破他,人都傷成這樣了,瞧起來怪可憐的。
周寅猶豫了一下,顯然也不是笨蛋,溫溫柔柔開嗓“好。”
女孩子們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卻又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阿寅未免太過心軟。旁人只要看上去可憐一些,要求時真誠一些,她都不忍心拒絕。
“我們等一等你。”許清如道。
司月一頓,補充“問題有些多。”委婉地表示自己不希望旁人打擾。
周寅同樣不愿耽擱大家時間,輕輕柔柔道“沒關系,我同他講好就回,大家先回去吧。若讓你們一直等著,我反而不能安心。”
明日照例還要去太苑念書,各人還有各人的事情要做。聽周寅這么說,女孩子們且按她說的去做。
眾人一走,周寅從容折身回椅子上坐著,清眸看他“是什么問題呀?”
司月呆住,仿佛沒想到她果真這樣實誠,完全沒看出他的用意一樣。他揚眸看她,見她神情真摯不似作假,意識到她的確是這么想的。于是他很快隨意想出幾個難度適中的問題來,正適合周寅的學力作答。
周寅自搬著凳子過去離床近了些好為他作答,看得房中伺候的烏斯藏國內侍們感到這位女郎實在太過獨立。
她坐得近了些,開始娓娓同他講解起如何作解。
不難從她的講解中聽出她的想法是最普通的學子的那種想法,庸庸碌碌,平平無奇。
完全在司月的意料之內。自從在壽誕上聽過她的文章,他便對她的文化程度有了差不多的認知。在他看來她在學業上實在沒有任何天賦,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實際上換個角度來看,她除了一張臉之外實在再沒有什么出色之處,還有一顆善良的心,其它方方面面都堪稱平平無奇。
這也是各個男性向攻略游戲中女主最常見的性格。
善良、平凡、溫柔、美麗。甚至在一些游戲中女主角沒有美麗這個選項,而善良、平凡與溫柔卻是必備的。
受眾面向男性,在現實社會中女性多是強勢且自我的,將他們的性格幻想投射到游戲中便有了善良溫柔這兩個特點。
至于平凡,則是因為在他們原本的世界中女子太過耀眼,在各個職能部門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所以一個平凡的女主能讓他們稍稍松一口氣。
司月想著社會中的各種問題,分神聽著周寅的細細講解,并沒有將她所言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她并沒有什么攻略價值,但她的性格并不讓他討厭,所以他愿意用一個相對溫和的方法來攻略她。
然而他心中始終留有一份不安,一個令他感到恐懼的揣測。為了這一份潛藏的秘密,他雖然并不將周寅放在眼中,卻還存著一些保留。
周寅講完,像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他心不在焉一樣,還很溫和且關切地問“怎么樣?聽懂了嗎?若沒聽懂我再講一遍給你聽。”聽起來很為他著想一樣,絲毫不怕麻煩。
司月略僵硬地側了側脖子,對她笑道“周女郎講得很好,我明白了。”他甚至還臨時記了幾句她的原話完完整整地復述出來以表示他的確是在認真聽她說話。
周寅聽他完整復述當真很興奮地笑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你聽得很認真。”她評價,是好評。
司月當即道“你說什么我都會認真聽的。”
周寅微微訝異地看向他,又笑起來,像是為他這句話找到了并不曖昧的解讀“平日不必聽得如此認真。”她小聲補充。
司月含了些笑在臉上,一汪碧眸看人時很容易讓人深陷其中。然而他是與周寅對視,看著周寅的眼恍惚了一瞬。
他過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舌頭,還沒弄清自己為什么會失神,先顧著她道“要的。”
周寅臉紅了一紅。
司月下意識想伸出手去,牽動著胳膊手疼,整個人一縮,便是又牽動著整個人疼了。他疼得失色,引得周寅關切傾身過去問“你怎么了,是哪里疼嗎?我幫你請太醫。”
司月忍著搖頭的沖動道“無事,我只是想動一動,牽動著全身疼。”他連聲音都打著顫兒,看來是真疼不是假疼。
周寅嗓音綿軟,很有使人安定的作用,讓司月看著她關切的眼聽著聽著似乎沒那么疼了“你傷勢這樣重,還是不要亂動呀。”
司月緩了一會兒,才苦笑著同周寅道“平日習慣動來動去了,陡然不能亂動,實在不習慣。”
周寅安慰他“忍一忍,等長好一些就能稍動一動了。”
司月輕應一聲,聽她從頭到尾只是安撫他卻沒說崔驁半句不好,一時間心中閃過諸多念頭,最終他帶著點黯然道“昨日是我太不小心。”他以退為進,想聽她對他昨日被崔驁纏著墜馬一事究竟有何看法。
周寅愣了一愣,像是不知該說什么好,到最后竟然眼眶紅了一紅,一副泫然欲泣要哭不哭的脆弱情態。
司月不明白她這是鬧得哪一出,怎么忽然要哭了,他大約是沒招她的。
“周女郎?”縱然司月心中滿是不解,此時此刻還是當機立斷問道,想先弄清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寅便是要哭時依舊不顯得狼狽,仍是十分標致的樣子。她漂亮的眼微微長大向上看,眼珠輕輕轉動,似乎是想將淚意逼回。稍微成功,她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都是我不好。”
張口便讓司月更懵了。
“若不是因為我不會騎馬,大家也不會向馬場去。若不是向馬場去,你也不會受傷,說到底都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說到最后再忍不住,像是終于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一樣,小聲啜泣起來。
司月頓住,感到荒誕之余心中悄無聲息地升起些煩躁。
他從沒想過她會是這種反應,在他的一百種應對方式里獨沒有關于對她這一反應的應對,這種超出他掌控的感覺令他不由自主地焦躁。
“周女郎,怎么會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你莫哭。”司月攻略素質良好,哪怕沒有事先應對的方式還是很快做出反應。
“是我的錯,若我會騎馬便沒有這樣多事了。”她哭得梨花帶雨,玉軟花柔。
“不怪你,若真要怪人,也是崔小將軍太強勢,是我惹他不快。”司月盡量為她擇清干系,好讓她不那么自責。
周寅聽到這句話哭聲倒是止住,淚眼朦朧地看向司月,神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怎么?”司月問道。
周寅用帕子擦擦眼角,搖頭道“沒什么。”她吞吞吐吐猶猶豫豫,顯然是有什么的。
司月望著她問“究竟怎么了?”
周寅抿了抿嘴,低下頭軟聲道“昨日崔小將軍請我去他那里,同我說那日你二人賽馬,是你刻意在他后面……”她看上去有些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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