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
司月抬眼看向周寅, 定了一瞬忽然面色一黯:“原來周女郎已經去看望過崔小將軍了。”
周寅如他所愿的那樣在此時露出尷尬之色,微微赧然道:“昨日崔小將軍同我說有要事相告,又派了人特意來請, 我方過去的。”她軟聲同他解釋,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司月露出個理解的笑容,這才又道:“周女郎方才說崔小將軍說我刻意在他身后什么?”他貌似溫柔地哄她一句句說出自己需要的答案。
周寅為難地望著他,似乎并未發現他精致皮囊下潛藏著什么樣的滔天巨浪, 甚至還在不知道是為他還是為崔驁著想。或者二者都有,她以致于想要笨拙地為二者斡旋。
她張了張口又將嘴閉上, 大約是讓她很難以啟齒的話。
司月這么想著, 有耐心地等著。
周寅惶惶然, 漂亮的眼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半晌, 她索性讓人感到有些可愛地閉著眼睛開口:“他說你二人那日賽馬, 你刻意在他身后做出一副被他欺負的可憐模樣讓人同情。他說他身后沒有長眼睛, 并不能看到你要從哪邊超過他, 一切都是你刻意為之陷害他的。”
司月在心中想著看來對手那位攻略者也不算一個全然的傻子, 至少他長了嘴,還會同周寅訴說起事情的不對勁兒之處。
他還是隨著周寅的話顯示出驚慌,但不是被人戳穿說驚慌,而是被人污蔑的驚慌。
“我沒有!”他漲紅了臉, 完完全全一副受人污蔑要去與人辯個清楚的大不忿模樣。
周寅見他似有起身動作, 忙傾身將人按住, 安撫人道:“你傷勢不輕,太醫說最好不要亂動。”
司月這才稍微平靜了些,只是很認真地與她說:“我沒有這么做!”
周寅溫和地順著他話輕柔說:“好。”
司月一頓, 殷切地望著她問:“你信我嗎?”帶了淡淡的希冀與憧憬, 仿佛她若說不他的天就會塌下來一樣。
而周寅也沒辜負他的期望, 輕輕點頭。
司月眼下眼睫,沒想到周寅答應得這么果斷且真摯,讓他接下來原本要說的話堵在口中說不出來。
他一時間生出些古怪之感,感到有些滑稽,崔驁占據先機在這里攻略周寅如此之久,依舊沒怎么得到她的信任。
周寅緊張兮兮地問:“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好。”司月答應下來,漫不經心地想她應當是對所有人都是一樣好,真是……優柔寡斷,也是這樣的性格做被人攻略的女主角才不違和吧。
這樣的人,天生適合在人群中周旋。
司月一面在心中剖析著周寅的性格,一面同她確定道:“你真的愿意信我的話嗎?”
周寅詫異,又笑起來:“你會騙我嗎?”輕車熟路地將皮球踢了回去。
司月熟練地撒謊:“當然不會。”當然會。
周寅天真無邪地笑,難得帶了些孩子氣道:“你不會騙我,我當然信你的話呀。“她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兒。
她沒說謊。她的前提是司月沒有騙她她當然信,換句話說司月如果騙她,她自然不會信。
司月不知道她是真信假信,一切得到得太過容易他反而會懷疑。
“待我稍微好些我會去崔小將軍問個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與他之間應當有些誤會。”司月面不改色,像真是崔驁的錯。
周寅有些小心地提醒他:“崔小將軍他性子有些急躁。”
司月一笑:“我有所感受。”有些苦澀。
無論是他刻意激怒崔驁還是崔驁盛氣凌人,最后都是崔驁拉著他一起墜馬,傷勢是切切實實的,怎么也是受害者,所以他這句“有所感受”并不為過。
周寅同情地瞧著他,傷痛都在他身上,她怎么安慰都只能是嘴上說說,并不能為他分擔什么,到最后化作一聲輕飄飄的嘆息。
司月聽到她這一聲嘆息反而覺得真實。
他忽然正色了些問:“周女郎?”
周寅正在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還是在為崔驁愛欺負人的脾氣而嘆息,聞言抬眼看他道:“嗯?”
司月正經問她:“崔小將軍可欺負過你么?”
周寅臉一下子紅了一紅,趕忙搖頭:“沒有……怎么了?”
司月松一口氣:“那就好。”
他這松一口氣引起周寅的興趣,軟著聲問他:“怎么這么問?”
司月苦笑一聲,意識到現實殘忍似的無能為力道:“沒什么,本想著他若是欺負你了我為你討回公道,但一想我如今似乎有些自顧不暇,抱歉。”
周寅頓時受寵若驚地感動起來,軟聲同他道:“沒什么的,你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感動了。你從烏斯藏國遠道而來到大雍求學本已十分不易,還要你為我考慮,真的讓我很受寵若驚。”
司月看著她緊張到有點結巴的樣子難得真正地露出個笑弧:“應該的,女孩子本就該得到更多優待。”
周寅睜大眼品這句話,歪歪頭道:“這話很新鮮,頭一次聽呢。”
司月不著痕跡地開始在她心中為自己增加印象分:“在烏斯藏國,女子地位都要高上許多,得到的優待也更多。”
周寅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遂他的意:“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司月含笑點了點頭:“有,可惜太遠,不然帶你去瞧瞧了。不過日子還長,以后總有機會去看看的。”
周寅一副十分憧憬的模樣道:“我果真很想去你的國家看看,若能離得近些就好了。”
司月溫和開口:“總有那么一日。”他看似在畫大餅,實際上眼里心里一直有大雍。盡管在這里他的唯一目標就是周寅,但他從沒有收回過對大雍的目光。
沒收回過對中原這塊肥沃土地的目光。
凡心中有大事者,中原對他們來說永遠有著無窮的魅力。或許有日他真能入主中原,周寅也能看看烏斯藏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國家,他的“總有那么一日”也不是空話大話。
只是真正的烏斯藏國與他方才所說用來討好周寅的實在是八桿子打不到一起去,烏斯藏國既沒有對女性的優待,在那里女人的地位也不會更高。
但顯然這么說的話周寅會對烏斯藏國的興趣更大,愛屋及烏也能影響對他的看法。
周寅一臉感到夢幻的驚喜神色,拉著司月問個不停有關烏斯藏國的事情,像是很感興趣的模樣。
實際上周寅對他的話半句也沒信。旁的不說,這次壽誕烏斯藏國來使皆為男人無一女子,她要如何信他的話?
只是周寅依舊一副全然相信他的模樣,甚至為了讓這份相信更為真切而問這問那,是因為她喜歡看人自作聰明的樣子。
沒什么比這副樣子能讓她古井無波的心情更加有起伏的了。
她喜歡看人是如何算計她的,并從旁人的計劃里反思出自己扮演一個正常人還有哪些地方不足。
司月將她天真淺薄的問題一一解答,為她構建出一個夢里的烏斯藏國,一個對女子友好的國家。她實在很好騙,甚至不需要他借鑒星際時的社會便能敷衍她。
末了周寅還兩眼亮晶晶地、意猶未盡地望著他:“真是個好地方,我想去極了!”
司月自然不會讓她去的,除非她嫁給他,同他一起回烏斯藏國,這樣哪怕回去她發現那里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也跑不脫了。
司月很為她著想地接話:“可惜太遠了,路上舟車勞頓太累,我都有些受不住,怎好讓你受罪?不然一定帶你去了。”
周寅面露遺憾之色。
司月也意識到壽誕之事上是他謊言中的疏漏,順水推舟道:“也正是因為路上太折騰,女子都該被好好對待,不然這次壽誕本來該由女官主理。”
周寅面上不動聲色,冷漠無情地審視著他的一言一行,對于路上太苦而沒有女官隨行這件事更感到一種無聊的可笑。
該被好好對待而失去掌管對外交流的機會,這算是哪門子好好對待?
她眼里滿含理解,認同地點點頭道:“我在太苑躬行樓的輿圖上看過大雍到烏斯藏國的路,是很遠呢。”
司月稍稍放松,溫和地笑起來:“是啊,不過烏斯藏國里懂大雍文化的女子實在少之又少。周女郎是我的半個師父,若能去烏斯藏國,也當得起整個烏斯藏國的一國之師呢!”
周寅頓時被他捧得暈頭轉向,說起話來有些磕磕絆絆:“我、我哪里當得起你半個師父,更做不起烏斯藏國的一國之師啊,請不要說這種話。”
司月看到她單純至極的反應流露出一串笑聲:“怎么當不起我的半個師父?我遇到不會的都是問你,你為我解答,自然當得起我半個師父。”
周寅依舊很慚愧地連連搖頭:“不,不,我只是舉手之勞,您太抬舉我了。”
司月凝視著她,在心中慢慢分析她的性格。
她是一個自卑的人。
他又覺得這是完全合理的事情。雖然她樣貌出色,但她作為伴讀,身邊個個都是才學出眾的女郎,論出身她也是最低微的,自卑完全合情合理。
周寅看他感到合情合理,就覺得自己的表現果真是很符合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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