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光，終于扒開云層，溫和的照亮大地各個角落。

        山腳下出現了幾十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披淡淺色外衣的男子，他的袖口，領口和衣擺邊沿秀著深藍色祥云，云的尾角用金線點綴。

        男子棱角分明的臉，和挺立的身姿是世道并不太喜歡的女子氣。但，那恰到好處的笑容，和一雙無時無刻都泛著柔光的單鳳眼，又完美的中和了他的女氣。這讓男人看起來無害中夾雜著一股魅惑。

        男子身后一步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男孩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漂亮娃娃，他平視前方沒有盡頭的石階，眼中沒有萬物。

        為首的男子轉身面對男孩，他緩緩伸出白的有些許病態的手，勾著男孩的額尖，讓他的目光正式自己,輕言細語:“你的母親不會喜歡你的表情。”

        “你母親不喜歡的，我也—不回喜歡。”

        “好的，父親。”

        小男孩的臉如變戲法般，不在面無表情，生動起來。

        這一對完全不像父子的父子，一前一后走向上山的石階。

        至于，男子身后的幾十人身穿勁裝的女子，有序，沉默的消失于四周。

        山腰中的小木屋后，有一片開采整齊的地，其中藥和菜被主人完美的分開種植。

        每次白衣等小家伙走后，她都會返回木屋后的田地。在此期間，揮灑汗水，可以忘記心中越來越深的擔憂，平復內心。

        白衣蹲在菜田這一邊，一雙手沾滿泥土，一只手拿著才栽下的小白菜，小白菜嫩綠的葉子上還有一顆顆小泥土，她輕輕的拍打，放入自己編織的竹筐內。

        “啾啾，啾—”

        一聲尖嘯聲，石破天驚，劃開天空的平靜。

        一只白鷹煽動著翅膀，停在了她的身后。

        白衣聽到那好多年沒在出現的鷹叫，現在又再次出現。她僵硬的緊握手中竹籃，以極齊緩慢的動作慢慢蹲下，單膝跪地,以雙手支撐于兩側，芊白的雙手微抖。

        她感受著身后白鷹不停的噗呲著翅膀，疲憊般的閉上雙眼。

        “他來了！”

        時間緩慢又平穩的流逝，同一個空間之下的三人，都默契的沒有下一步行動。

        尼姑庵的佛堂中。

        曉寶寶穿著那身常年洗的發白的大袍站立于佛像跟前，正與那金身佛像對視。

        她看那目露慈悲的佛：“佛祖呀，佛祖，你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說我們也是大十幾年的老交情了，你怎么不保佑保佑我呀！”

        “唉，拜了你這么久，凡塵瑣事也沒逃掉多少。”

        “啾，啾啾—”

        鷹唳聲，聲聲過耳，一聲尖一聲，一聲高過一聲。

        曉寶寶慢悠悠的掏了掏耳朵：“吵死了，這鳥叫的真他媽難聽。”

        她抬頭看那佛：“哎呀呀，我怎么能在佛祖面前打惡口呢！”

        她自我嘲諷：“原來，我一直都不曾信佛。”

        她手中一直握著的用小葉紫檀珠做的大小光澤相同串成的一百零八個佛珠，被她隨意的放在佛前的團鋪之上。

        曉寶寶走出佛堂，把面帶笑容的金身佛像摔在身后。

        白衣站在木屋大門前內，一門之外是故人。她遲遲無法伸手打開大門，盯著大門上不規則的紋路，發著呆，思維發散的想著和那個人的一段緣——一段再來一次，她會想方設法也不要與他遇見的孽緣。

        “咚咚咚……咚咚咚……”

        大門被不輕不重同時又有規律的敲打，敲擊的頻率卻并不急促，就像故意提醒里面的人面對他的存在，又同時給予里面人面對他的時間。

        大門終究被白衣拉開，她看到了他這些年沒多大變化的臉。

        男子溫柔的，輕聲細語：“好久不見”

        不等白衣回復，他環抱她，忽略她的躲避，他的紅唇親貼她的耳側，眼神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透過一絲瘋狂：“我找到你了。”

        “柏伊，我想你。”

        “仲樂。”

        “我在。”

        門側溫和微笑的男孩，目光平靜看著這出現在眼前的重逢。

        木屋內。

        白衣坐于為二的木凳上，看著為她倒茶的男子，沉默以對。

        她最初的慌亂之后，開始暗中思考著對策。

        膝蓋上傳來的溫度打斷了她的思考，只見他不顧地面塵灰，雙膝跪地，頭溫順的枕在她的雙膝。

        “仲樂…”

        “我在。”

        白衣目光復雜：“你……”

        以前的他并不是這樣，他就像一團包裹巖漿的火。

        他的出生決定他不需要順著其他人，他只要開心，可以讓一個人榮華富貴；他如果不喜歡，可以讓某些人，家破人亡。

        “你不喜歡的，我就改。”

        他再次向她道：“柏伊，我很想你。”

        仲樂抬頭向還站立在門側邊的男孩，輕輕招了招手，讓男孩走近身前。

        白衣看那被她無視了的男孩走近，仲樂的出現，使她無法分出心神，關注其他事物。

        “柏伊，你看，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男孩滿臉孺慕之情：“母親，我也好想你。”

        男孩想要撲倒她的懷中，有似乎因為害羞，最終只是走近一些，一只手拉著白衣的衣衫一角。

        白衣低頭看著這個和她相像的孩子，他的出身和成長，她從未參與。

        她可以拒絕仲樂，但她無法拒絕這個她虧欠的孩子。

        場面開始沉悶下來。

        “啪…咚…”

        木屋大門被粗魯的打開。

        無憂入眼的是三雙看過來的眼。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在場唯一熟悉的白姑姑。

        “白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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