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像風中清瘦的竹
“我相信先生的能力,先生定然能夠憑借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學校大放異彩。”
阮馥郁彎了杏眼,她從不懷疑沈寄君的個人能力。
只是她恐怕也等不到那個時候,畢竟沈太太已經容不下她了。
沈寄君聽到她這樣說,心里既高興又難過,他高興阮馥郁對他的信任,又難過阮馥郁不接自己離家的話。
他知道自己說這樣的話太早,畢竟沒有能力的時候,一兩句的話許諾還不如天邊的云呢。
天邊的云雖然會被風吹動,卻仍舊留在天上。
他的話如果不能實現,就連痕跡也不能留。
“我先去洗手,等會一起吃飯!
沈寄君看了看手上粘膩的藥膏,起身離開。
他不能再留下來了,要不然又要對著阮馥郁紅眼眶了。
詩琪回來時,房內就只剩下阮馥郁。
“小姐,你怎么不留下姑爺呢?”
她左右看了一圈兒,也不見沈寄君的身影,便開口問了起來。
“小姐,你跟姑爺提一提,他肯定會維護你的,到時候你的日子也好過一點啊!
詩琪真不明白小姐的想法,若是換作她,她無論如何也要和姑爺好好說道說道的。
她現在還不知道,她家小姐的主意更大,已經要謀劃著要同沈寄君和離了。
“詩琪,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尤其是不要在先生的面前提!
阮馥郁在沈寄君離家求學的四年里,就已經十分明白,萬萬不能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能提?”
詩琪小聲嘟囔著,可阮馥郁并沒有回答她。
沈寄君恰好也從外面回來了。
“詩琪,你去廚房端了飯菜來,就說我今天累了,想在房間里吃!
他知道若是提了阮馥郁,恐怕會叫家人再生不滿,于是拿自己當了借口。
“是,二少爺,我這就去!
詩琪笑著應道,她想姑爺的心里還是有小姐的。
“魚兒,這幾日,你別出門了,就在房間里好生養著,要是有什么事,就叫詩琪打發個傭人去尋我!
沈寄君交代阮馥郁,他知道自己若是不提,阮馥郁絕不會想到自己。
就像今天,若是他沒有回來,而是有什么飯局,阮馥郁恐怕要吃大苦頭了。
好在剛去大學報道的第一日,除了校長之外,他沒見什么同僚,也不必去應付飯局。
“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想和我離婚,想離開沈家,所以你不同母親計較。但是我不忍心看你受苦,魚兒,我答應你,若是1年后,你仍執意要離婚,我會答應你,但你在這段時間,若是受了委屈,也告訴我!
沈寄君說的是真心話,他要挽留阮馥郁,可如果真的留不住,他也不會讓她一直難過。
“好,我答應你!
阮馥郁輕輕點頭,她也不愿多受苦。
如果沈寄君真的能說服沈太太,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就算說服不了,能及時出現救下自己,也是好的。
沈寄君得到想要的回答,不由得露出笑容來。
他的長相清俊,唇紅齒白,笑起來時更添斯文。
阮馥郁當初就是被他的好模樣給騙到了,不過他也的確是個溫潤少年郎。
成婚第一年時,沈寄君對她十分照顧。
阮馥郁能心甘情愿等他四年,也是因為她們年少時,的確有過美好時光。
“魚兒,那咱們可說定了。”
沈寄君生怕她反悔似的,連忙說道。
阮馥郁沒有反駁,只是對沈寄君私下叫她乳名這一點,仍舊有些不適應。
她生于盛夏七月,母親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如鮮花般絢爛,也愿有人能待嬌花般呵護她,因此為她取名馥郁。
七月的鮮花芬芳馥郁,絢爛多姿。
她的乳名魚兒,也由馥郁二字得出。
不過自她十四歲以后,母親就再沒有叫過了。
沒想到叫沈寄君知道后,魚兒便時時被他掛在嘴邊,一次也不落下。
阮馥郁收回心神,看著眼前滿臉認真的先生,嘆了一口氣,算了,隨他吧。
再叫又能叫到幾時呢?
不過是叫一句、少一句罷了。
沈寄君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只覺得魚兒的乳名可愛,就如同他的嬌妻一般。
“魚兒你可不要陽奉陰違,嘴上應著我,心里卻還想著反正就要離婚了,用不著我!
沈寄君被阮馥郁勸離婚勸怕了,現在有個風吹草動,他都擔心阮馥郁要和自己離婚。
阮馥郁被他這樣一說,也有些心虛。
詩琪勸說自己時,自己就是有這樣的想法。
她已經不想和沈寄君有過多的牽扯,只等一年,就干干脆脆的拿著和離書,離開沈家。
“我不會,應了先生的,我都記得。”
阮馥郁眨了眨眼睛,不承認自己會將這話拋之腦后。
“我只愿你是真心話。”
沈寄君牢牢地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呵呵,先生說什么呢,我自然是真心的!
阮馥郁偏過頭,不再看沈寄君。
她要控制好自己,不能被沈寄君的甜言蜜語沖昏了頭腦。
沈寄君知道她在敷衍自己,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如阮馥郁對這個家、對他的失望。
他們的路有很長,可以慢慢走,直到真正了解對方。
沈寄君如今別無所求,只愿阮馥郁不再提離婚。
“二少爺,小姐,吃飯了!
詩琪端著飯菜回來時,就發現兩人的氣氛好像不大對勁兒。
可她一個陪嫁的丫頭,卻是不能多說什么的。
她為小姐高興,姑爺起碼是在意小姐的。
但是這在意能持續多久,詩琪不知道。
“把飯菜放下,你也去吃飯吧!
沈寄君在外學習時,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如今也想和阮馥郁單獨相處,就把詩琪打發走了。
詩琪不敢反駁,低聲瞟了瞟阮馥郁,應了句:“是。”
阮馥郁倒是不在意詩琪留不留下,畢竟沈寄君要做什么,就算詩琪在,也是攔不住的。
這還是自沈寄君回國以來,她們頭一回坐在同一張飯桌上。
沈寄君剛學成歸來,應酬的確多,有些也不好推脫,再加上阮馥郁有意躲他,就算是在家里,她也是往角落里去。
時隔四年,阮馥郁再和沈寄君同桌而食,還頗有些不習慣。
她只顧著埋頭苦吃,也不管沈寄君有什么反應。
沈寄君這幾天也算看清了阮馥郁的態度,也不勉強她,只是吃飯時,偶爾會看一看她,為她夾菜。
“先生不必管我,我自己可以的!
阮馥郁本就吃的不多,和沈寄君一塊吃飯更是像做任務一般。
沈寄君若是不給她夾菜,恐怕她吃兩口就要擱筷子了。
“你該多吃些,現在太瘦了!
沈寄君自回家以來,便想和她說這話。
阮馥郁就是與榕城的女子相比也不算矮了,但往那兒一站,卻如風中清瘦的竹。
沈寄君真怕哪一日看護不好,她便在雨雪中折斷了。
“我已經吃了很多,先生也吃,不用一直照顧我!
阮馥郁已經不習慣被這樣照顧,自從沈寄君離家,她吃飯向來應付。
如果是和公婆一起吃飯,那就更不用說了。
她始終不是沈家人,沈家也沒有人把她當做自家人,她心里明白的很。
“好!鄙蚣木c頭,開始吃起阮馥郁挑剩下的菜,他在海外求學時,過的比較節儉,因此漸漸改掉了挑食的毛病。
倒不是他手中拮據,而是他要長大,就必須脫離家庭的照顧和經濟扶持,獨立起來。
反而是阮馥郁,雖然在沈家并不受待見,仍舊沒有改了挑食的毛病。
阮馥郁不愛吃芹菜、白菜、空心菜,更討厭豆腐,她雖生在南方,口味卻是偏重的,嗜辣不喜甜。
榕城的飯菜其實大多不合她的心意,因此她每天吃飯也只是吃到不餓,就會放下筷子。
沈寄君此時已經盤算著,等他們搬出去,就請一個擅長川湘菜系的廚師。
只不過這些談起來,還為時過早,他剛進入大學,還未站住腳跟,也要給阮馥郁安排學校,讓她慢慢走出去。
沈寄君從沒有想過,要用這座大宅子來鎖住阮馥郁。
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他們作為新社會的年輕人,理應接受更新鮮的知識,看更寬廣的世界。
誠如阮馥郁所說,她看不到沈寄君所經歷的,也無從了解他,她們是那樣的不般配。
沈寄君因為謀劃的便是讓她看到,讓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樣的。
他要他們般配!
阮馥郁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宏愿,只是看著他吃了自己最討厭的食物,有些意外。
她初入沈家時,就知道先生的口味淡,不愛吃帶味道的,也不喜歡需要反復咀嚼,難以消化的,例如蘑菇一類,先生總是會避過不碰。
可如今先生卻沒有絲毫勉強的吞了下去,他吃的極認真,仿佛這一餐飯不是普通的午飯。
阮馥郁知道沈太太和沈老先生絕不會虧待先生,也不會短了他的花用,看到他這般,還是覺得他在海外吃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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