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舞動四方
和阮磬寧比起來,顧筱悠這個小隊隊長的個人氣質更為柔軟些。因為常年練習舞蹈,她的身材較同窗更為高挑挺拔些,骨肉勻稱,風姿綽約,墨綠色的發堪堪即肩,淡翠綠的眼睛宛如流光的岫玉,一身淡綠色的衣裳輕若煙雨,翩然起舞時,她便成了造夢者筆下可望不可即的神女。此刻,她正在酒家門口佇足張望,等候自己的隊友到來,一個橘子花般嫻雅的姑娘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袖,東張西望。
從云霞露臉等到紅霞漫天,沐家雙子終于出現在了她們的視線中,二人快步迎上去,以一個大大的擁抱來迎接隊友的回歸。隨后,四個姑娘手挽著手進了酒樓,預定好的位子上不一會兒就擺滿了糕點茶果,鮮美佳肴緊隨其后。糯米和白糖制成的糕點香甜軟彈;甜而不膩的紅燒肉色澤飽滿;拿整整一盆辣椒烹煮出來的淡水魚蝦和雞肉色彩紅亮,濃重的辣香勾得人食指大動;清爽可口的李子皮薄肉厚,正好解葷菜的膩。
“云兒,月兒,和我們說說吧,南方海島之旅怎么樣?”
顧筱悠邊倒茶邊問,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放下茶壺后,對上的卻是雙子神色復雜的臉。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沐家姐妹把她們在南方海島的經歷和從馬老師那里得來的情報說給了兩位隊友聽。顧筱悠聽罷,捏了捏掌中的茶杯,一言不發。她身旁的那位略有些不安地和姐妹比劃手勢。
“別急,慢慢來!
清云安慰了那姑娘一句,后者很快便冷靜下來了,動了動手指,以元靈寫作的文字浮現在了空中。
[你們以后打算怎么辦?]
清月答:“我和姐姐打算按馬老師的建議走,一邊出游,一邊調查,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
顧筱悠抿了一口茶,說道。
“我沒有在家待的打算,那兩個人恨不得現在就把我押進花轎……況且環游大陸本就是我們原定的畢業后計劃,只不過現在多了一項自發的考察任務而已!
顧筱悠自幼父母雙亡,是被叔叔嬸嬸收養長大的,但天下養父養母并不是都像齊家夫婦一般慈愛開明的,收養她的叔叔嬸嬸從沒給過她這個侄女什么好臉色好待遇,把侄女視作所有物,隨意打罵,還逼著人上供,成年后火急火燎地替她物色夫婿,等結了婚,他們就會要求侄女、侄女婿獻上雙份的貢品。
“那些對我們有所圖謀的血親離得越遠越好,你說是吧,莉絲。”
被喚作“莉絲”的姑娘點點頭,又寫下一句。
[無論發生什么,我們四個都在一起。]
寫完,她覺得這一句好像有些凝重了,便又加了一句。
[不能輸給環兒她們的小隊,對不對?]
“對,對,不能輸給環兒她們隊!
說著,清月舉起右手跨過橫在她們之間的桌子,摸上了莉絲的喉部。
“我們不但不能輸給環兒,還要幫你治好喉嚨。”
被人摸了脖子的姑娘不再寫字了,她面含微笑著低下頭,盯著粘在指甲上的那一小片糕點碎屑。
莉絲全名為“多洛莉絲弗格爾”,她和埃莉一樣,出身西部,橘子花一樣的嫻靜端莊,橘子色的頭發披在肩頭,發尾微微往里翹,掩住天鵝般修長的頸項,蜂蜜色的眼睛里流淌著春陽的光芒,米黃的裙子上點綴著幾朵橙色的花兒。
星靈子生來身體素質就比普通人好些。
這是普羅大眾公認的鐵律。
殊不知,這條鐵律并不能毫無錯漏地照拂到每一個星靈子,莉絲就是其中一個,她天生聲帶發育不全,不能說話,只能發出一些“咿咿呀呀”的音節,在學會寫字前,她只能靠手勢表達情緒。幸而她是生來聰慧的文輔型星靈子,識字沒多久就學會了用紙筆和同伴交流,待熟練掌握元靈使用的小技巧后,她就用元靈凝字與人交流。不過,即便她一言不發,她的眼睛也會說話,只需要一個眼神,她的摯友便能明白她想表達什么。
雖說莉絲基本能做到與人無障礙交流,但沐家姐妹還是想盡可能的去醫治莉絲的先天不足,若能成功,她們還可憑此總結出來的經驗去救助更多的人。
四個女孩就接下來的旅途展開了熱烈討論,忽然,從不遠處傳來的喧鬧,一下就奪走了她們的注意力。
她們現在落座的酒家坐落在筱悠的家鄉,名為“湘芷樓”,美食佳肴遠近聞名。筱悠家鄉所在區域位于學校所處的中央區的正北方。還未畢業時,四個丫頭便經常光顧這家店,慶祝她們在任務上取得的小勝利,掌管這家店的胖老板已認得她們,甚至能背得出她們常點的菜名。四方商賈和游人常在樓聚集,人們不論貧富文武,總能在這里找到一席之地。
湘芷樓為天井布局,三樓高的屋子中部鏤空,最后封了頂,金屬鳳鳥和金屬林木嵌在四方支柱上,或口銜燭火,或枝結紅焰,將整座房子映照得燈火通明。一樓的中央是一個舞臺,漢白玉做的基底,手織的紅長毯交疊鋪在上頭,金色的麥穗為鑲邊,桌椅幾榻圍了舞臺兩圈。四處流浪的舞姬歌女,樂師戲班時不時會在上面露一手,賺得滿堂彩的同時亦讓自家的錢袋子鼓得叮當響。來客酒飽飯足,興之所至,也會上臺歌舞一曲,無人會笑話彼此水平參差,熱鬧歡笑才是這里的第一鐵律。
四位女孩所在的包廂采用的是門窗對望的設計,三米寬的支摘窗和隔扇門大敞著,一邊是車水馬龍的街巷,一邊是樂不知疲的舞臺,顧筱悠來到屋外的走廊上,肘撐圍欄,掌托腮幫,俯視下方的舞姬,心里犯癢癢。
“這次的表演,還挺有意思的。”
她這樣評價道。
臺上的舞娘出身東、西部交界處的風沙之地,衣著打扮,舉手投足都帶有那個地方的風情,明眸皓齒,娉娉婷婷,圓潤的耳珠吊著幾顆銀水滴,胸前的珠串串起虹橋,層層疊疊的裙擺上繡滿了花草云紋,鈴鐺裙邊綴了一圈,隨著舞姬的每一次旋轉叮鈴叮鈴。一曲罷,舞姬沖臺下的客人勾了勾指頭,邀請對方與自己同舞。從舞臺的陰影下冒出了一個客商之類的角色,圓鼓鼓的肚子因為跳躍的動作一晃一晃,顯得整個人憨態可掬。
[想上臺?]
不知何時走到筱悠身邊的莉絲問。
“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活動筋骨了。”
筱悠十指交疊,松了松手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想去就去,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當年湘芷樓第一舞姬的風采。]
顧筱悠的故鄉——靈湘,從古至今便是歌舞興盛之地。耳濡目染下,她自幼便喜愛舞蹈,課業之余多有學習,更將舞蹈的身段步法動作融入到自身的招式中,常叫敵手辨不出下一步動作,偶然的一次在湘芷樓的登臺演出,驚艷四座,竟讓她成就了“湘芷樓第一舞姬”的傳說。酒家老板對她們小隊的寬容友好,多少有筱悠在這里留下了傳奇的原因,每一次筱悠在此獻上傾城之舞都能吸引眾多酒客、食客駐足停留,后方的廚子又是一輪忙活。
在莉絲所書字跡消失前,筱悠掐了一把莉絲的臉,當做對方取笑自己的懲罰。打鬧間,一個黑色的影子閃過了莉絲的眼底,讓她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錯覺吧……]
莉絲沒有將這句話寫出來,壓下疑慮,專心幫筱悠打扮去了。
顧筱悠用一身翠色的舞衣罩住了原有的衣物,輕飄飄的水袖在她手翻了幾個滾。沐家姐妹把在南方海島買來的珍珠飾品貢獻出來,別在她墨綠色的發間,鏤花的鑲珠銀飾壓在胸前,水晶珠子的腰鏈玲瓏小巧,腰后的部分垂下幾根孔雀尾羽,裙邊猶如含羞木芙蓉,半綻未綻,飄逸搖曳。
沙漠舞姬攜著客人退下后,一抹翠綠隨清風而來,登上了玉臺。
人們被那純粹的翠色的恍了心神,定睛一看,緣是一位身著翠綠衣裳的少女降臨到了舞臺上。她的手里捏著兩根孔雀羽,翎羽于光下流彩。先觀其舞,步子輕盈,身段優雅,騰挪舒展,似一只臨幸煙火之地的綠孔雀,不可褻瀆的靈物。再觀其姿,面如桃蕊,流風回雪,輕云蔽月,既得堤岸楊柳的婀娜,又兼三春松竹的堅韌。好色之徒無視樓里的規矩,壯起膽子摸到她裙邊,舞姬只回首一瞪,他便悻悻退下了。
三個倚著圍欄的姑娘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彼此對望一眼,無聲歡慶著,為她們的隊長驕傲。
“厲害!”
樂舞將盡之時,一個暗紅色的身影伴隨著一聲贊嘆蹦到了舞臺上。
筱悠的舞蹈被打斷了。
走上來的是一個模樣俊逸的少年郎,有著一頭釉紅色的短發,檀木色的眼睛溜溜轉著圈,面上掛著一個略顯輕佻的笑。
筱悠把他當成了登徒子,不是很想搭理他,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別過半張臉,不去正臉瞧對方。
“你好,我叫任揚,一個四海為家的游人,我被您方才的舞蹈深深打動了!
察覺到自己被嫌棄了的任揚不急不躁,主動退了半步,和筱悠拉開安全距離,而后伸出一只手,恭敬道。
“能否給我一個恩典,讓我做您的伴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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