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盟
見人走了,楚風蕭才走到初九身旁,從懷中摸出一瓶藥膏丟給他,語氣冷淡警告道:“上過藥便去筱思園守著,再出意外便不是一點皮肉傷了。”
昨日受過鞭笞,因這事,除卻王妃,他就是親歷者,是以簡單處理過便隨著言澤去沿路查線索,一直到方才。
初九接過藥膏,眼神晦澀,悶聲應了聲喏,后退著出了宣事殿。
支走初九,面對著李淑嫻,楚風蕭才鄭重道:“母親,阿念昨日中毒,所幸無大礙,這會兒已經睡下。”
果然是同她猜測那樣,李淑嫻的心重又揪起,折了四個死士,下的毒必定不是什么簡單的毒,但既然無大礙,她也稍稍放下心來,有楚風蕭護著,女兒沒事便好。
見人面上憂慮稍縱即逝,楚風蕭話鋒一轉,繼續道:“胡家如今是商賈人家,暗地里收集些消息自然是方便些。”
李淑嫻聞言,心中一動,知他必定是有事相求,言道:“那是自然。”
她如今在京都經營著一家酒樓,名喚逍遙,三教九流的人自是見的多,打探消息也是方便。
楚風蕭不欲隱瞞,是以直言:“不若多多注意撫平長公主如何?”
李淑嫻眉頭蹙起,撫平長公主,她自然有所耳聞,莫非她涉事其中?
她欲開口追問,楚風蕭揚手制止道:“母親不必多問,自是多多留意些市井消息即可。”
若事涉撫平長公主,那當真就是如她想的那樣。
亂世之中,受命于天,既壽永昌,誰人能拒絕?
胡承安原是想置身事外,可是早就該想到,女兒嫁給樓蘭王,胡家又如何可以置身事外?
早晚還是得站隊的,何況兩人膝下就這么一個女兒,更是疼愛萬分,那便只能成為樓蘭王暗中積蓄的一股力量。
李淑嫻目光微沉,看了眼面前站得筆直、一臉肅然的女婿,他雖從未逼迫過他們,可是造化弄人,或許也正和了他的心意。
也罷,他對女兒亦是真心,為人父母的,也就放心了。李淑嫻稍一思量,心中有了盤算。
“女兒無事便好,坊間的事,民婦自然會多多替樓蘭王留意些。”
李淑嫻說的不卑不亢,縱然要成為樓蘭王的爪牙,胡家亦是不能被小覷的,亦是女兒一輩子的倚仗。
楚風蕭笑了笑,直言道:“那自然極好,孤于明面上,有些事的確掣肘。諸多事還需要仰仗岳父岳母大人。”
話說的亦是滴水不露,李淑嫻微微頷首抿了口手中的茶盞,茶已涼,入口帶著苦澀。
“母親不若留下歇息會兒,孤之后再差人送您回去?”
“女兒無事,民婦便先行告辭了。”李淑嫻笑著婉拒。
事已至此,她日后當更低調些才行,哪怕有朱家在明面上,也是不能再多露面了。
酒樓的營生恐怕也是需要重做打算,以防萬一,是以再記掛,擔心女兒,也只能匆忙回去。
既已如此,楚風蕭再多說什么都顯得刻意,也不再挽留,當即派人送岳母歸家。
他站在廊檐下,看著岳母背影消失于大門外才踱著步坐回到平頭案前。
從昨日到方才,他整個人好像崩到極限,甫一落座,只覺得心中繃著的那根繩子斷了。
他長長的出了胸中濁氣,仰靠于椅背上,眼睛干澀酸脹,索性合上眼閉目養神。
楚卿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人已死便是廢子,至于言澤能查出來什么,于他而言都是無足輕重。
至于撫平長公主為何會做出這樣毀人清白的事情,他卻的確不理解。
莫非是為著先前那個叫李牧的面首?
前世諸多細枝末節紛至沓來,末了,楚風蕭嘆了口氣,他對這個嫡母的確是知之不多。
難道是為了尋個廢王妃的理由,重新立一個她屬意的棋子?若是依著先前楚卿的例子,這倒是極有可能。
這一世,除卻那次林中遇楚宜北,同撫平長公主因李牧一事有所齟齬。其余的事情,都還是若隱若現暗地里較量,都未被拉到明面上。
楚風蕭雙手交疊,大拇指抵碰著,上一世,這母子二人行事也多在暗處,萬事都把自己摘干凈,也的確是好手段。
如今于他而言,或許該要守拙才是。
等,等風頭過了,等他們放松警惕,等他們自投羅網。
一夜未眠,想著想著,倦意上了頭。
他本想在宣事殿隨便湊合著休息會兒,卻是放心不下朱玥,起身便欲往筱思園走。
園中小人若是醒了,指不定還會亂想些什么。那些事,他總是要給一個說法的。
……
這一覺,朱玥睡得并不踏實,夢中的場景光怪陸離,她覺得是那么的熟悉卻又那么的陌生。
醒來后,便怎么都回憶不起來了。
朱玥頭痛欲裂,縮成了一團,重睜開眼,入目還是筱思園她的居所,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雕花拔步床。
屋外天光大亮,她透過青紗帳看見有光裹夾著細碎的塵埃斜斜地照入屋里。
已經是第二日了啊,口中干澀,她掀起錦被想下床尋些水潤潤喉。
剛一挪動,身上便傳來陣陣酸痛,昨日的事瞬間涌上心頭,鼻頭一酸,眨眼間,淚已經掉了下來。
昨天的事,當真是屈辱,既是屈辱,也是難以言喻、濃濃的委屈。
身體不爭氣就罷了,心里也不爭氣。明明知道自己愛了那么一個滿嘴謊話的謊話精,辜負了自己的一腔熱忱,但是還是忍不住的想信他。
實在是太委屈了,胸口酸澀,疼的她捂住胸口,哭得更厲害了。
那個謊話精,她是再也不想見了。
門口守著的小姑娘惜福聽見屋中傳來陣陣哭泣聲,生怕屋中出事,忙推門進來。
“王妃,您醒了?”
朱玥被貿然進入的人驚到,忙止了哭聲,抽噎著望向門口站著的那人,是個陌生的小丫頭。
惜福忙上前一步,行了禮,道:“王妃,奴婢是秦管家剛遣過來照顧您的,您渴了嗎?奴婢給您倒點水吧?”
說著便自顧自走到桌前替她斟上茶水,送到面前。
朱玥皺著眉接過茶盞,“如意呢?”
“如意姐被秦管家叫去了,說是有旁的事情吩咐。”惜福斂眉低聲道。
旁的事情?朱玥心中駭然,恐怕是為著昨日如意看顧不周之事吧。
她昨日憤怒上了頭,意氣用事拋下一干人跑出去,這才惹出后來的事。
想必,平日里隨她的仆從們恐怕都得大懲小戒,如意既為自己的貼身侍女,更當是首當其沖。
朱玥心中愧疚,念頭一轉,恐再遲些就來不及了,忙道:“你讓人快些趕去秦管家處,讓他不要為難我的丫頭。”
惜福沒料到王妃醒來后仍記掛如意,愣了會兒趕忙應道:“是,奴婢這就差人過去。”
說著不敢耽誤,轉身往外去。
見人去了,朱玥抽噎著重又擁著錦被躺回去,直把身子縮成一團才安心的合上眼睛。
一合上眼,過往種種一股腦的又全涌上心頭,心中酸澀,陣陣疼,眼淚重又啪嗒啪嗒的掉下來,拉過被角捂住臉,嗚嗚咽咽再也止不住。
惜福再回來時,見王妃重又躺了回去,看了眼手中的湯藥,心里猶豫,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王妃,您睡了嗎?奴婢給您端來了驅寒湯藥,如意方才離開時候特意囑咐過,等您醒了就立刻送服。”
朱玥心如死灰,壓根不想喝什么湯藥,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惜福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敢走,便端著湯藥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朱玥見人不動,心里覺得煩,翻個身背朝著外面,是打定了主意不搭理。
惜福為難,心里暗暗叫苦,卻是不敢強迫王妃的,端著湯藥站著。
楚風蕭提著食盒進來時候,看見的便是這么一副場景。
惜福看見王爺來了,想到先前如意姐照顧不周被罰,心口更慌,行禮道:“王爺,王妃還在歇息。奴婢沒用,王妃沒喝孫太醫開的驅寒湯。”
楚風蕭聞言望向背對著門,裹在錦被里的小人,知她還在怨懟,無奈的嘆了口氣,把手上食盒放在桌上,接過她手里的湯藥。
“你下去吧。”
惜福得了令,心口松了口氣,后退著出屋。
朱玥雖是背對著外面,耳朵卻是聽得清亮,這會兒聽人出去,屋中便只剩下那個討厭鬼。
她蒙著頭,抹了把臉上的淚,合著眼,打定了主意裝睡,以后都不搭理他了。
“阿念?”
楚風蕭坐到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睡著了?”
朱玥聽著他溫柔低喃,緊閉雙眼不回話。
“我想著你或許愿意吃三圣街的零嘴,方才便趕去買了些。”
就會拿這種東西討好她,朱玥哼了聲,仍是不說話。
“阿念,喝過驅寒湯,我給你拿些荔枝膏?你從前最愛吃了。”
從前從前從前?又是從前,他們之間哪里有從前!
朱玥突然就氣急,猛地翻身坐起來,怒氣沖沖道:“我們哪里有從前。”
“阿念,吃過藥,我同你解釋,那些事我都能同你解釋清楚。”楚風蕭微微笑著舀了勺湯藥湊近些,“乖,這湯藥,我特意囑咐加了蜜棗,不苦。”
朱玥看著近在眼前的湯勺,克制不住的想一把拍掉,發悶氣的捶了下錦被,乖乖的湊過去喝了一口。
她想聽他的解釋。
又氣又惱,但還是想聽一聽,他能解釋出什么來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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