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夢醒
“這輩子沒機(jī)會了!背L(fēng)蕭勾勾唇角自嘲著,血從他的唇角溢出,“下輩子,我補(bǔ)償你!
埋首在他頸窩的阿念幾不可聞的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到底是誰欠誰的,到生死面前,一下子又分不清楚了。
阿念的眼淚順著面頰滴落到他頸上,濕漉漉的一片。
楚風(fēng)蕭喘了口氣,這一刀真的是正中靶心,這次是真的要和她說再見了。
他不舍得,可是他目光渙散,漸漸失了焦,嘴角帶著笑,努力的蹭了蹭懷里人的側(cè)臉:“孩子沒了也好,我不放心你們孤兒寡母。”
臨末了,他還試著去安慰她。
孤兒寡母的日子實(shí)在是太難了,他經(jīng)歷過,所以心疼她,不愿意她過那樣的日子。這樣就最好,他死了,她還能無牽無掛的活著。
真的是這樣嗎?楚風(fēng)蕭苦笑一下,喉嚨里的血再也不受控制的從他口鼻處溢出來。
朱玥看得心疼極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再也停不住。
楚風(fēng)蕭的呼吸落了下去,終于在阿念的懷里消散了。
阿念環(huán)抱著他一動不動,沒了魂似的,垂首留戀的看著他一張毫無聲息的臉,壓抑了許久的吻落在他還有余溫的唇上,柔聲哽咽道:“阿蕭,下輩子,我會先找到你,我答應(yīng)你!
人死了,她的一腔愛意才徹底宣泄出來。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朱玥終于看清了上一世自己的心。
上一世的自己,選擇成全自己的孝義,那就注定了對他眼盲又心盲。她愛他,又不能愛他,家仇這道鴻溝跨不過去,這份愛就只能被她放在心底,不能說,不能想,也不能念。
阿念的手撫過他微張的唇、挺直的鼻梁,緊閉的雙眼,松懈的眉頭,最后留戀的又在他唇上印上一吻,額頭抵著他的,眼中的淚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落到他臉上。
“阿蕭,這輩子,我們誰也不欠誰了!毕肓讼胗中α,“下輩子,我們好好的,你還要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
像是又想起什么來,她的眉眼又溫柔幾分:“如果有下一世,我會先去找你,畢竟我救過你呢,而你又喜歡我那么久、找了我那么久!
“怎么能忘了我。”
一句話,俏皮又悲涼,可惜懷里人再也聽不到了。
朱玥半蹲在兩人旁邊,臉上的淚止不住的流,她抬手擦了擦,她真的好想他,她昏睡這么久,阿蕭一定很著急吧?
她的目光重新聚回到身前兩人身上,她好想告訴他們。
下一世,她找到他了,他們現(xiàn)在很好很幸福很開心,但訥訥半會兒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說了又能怎樣呢?他們聽不到,只能抱著遺憾告別,屬于阿念和樓蘭王的愛恨情仇都過去了。
她得往前走,趕快醒來,去見她的阿蕭。
再沒有猶豫,朱玥擦干眼淚站起來,循著記憶里最后死去的方向走去,潛意識里,她覺得那或許是條回去的路。
雨聲漸漸沒了,喧囂聲也遠(yuǎn)遠(yuǎn)的被拋下,周圍起了大風(fēng),呼嘯的卷起地上的落葉吹向遠(yuǎn)處。
從白天到黑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遠(yuǎn)處忽然閃起點(diǎn)點(diǎn)星光,混沌的四周響起了她再熟悉不過的低喃聲。
“阿念?阿念?阿念?”
一切都像極了那日,朱玥露出了久違的笑,循著聲音的方向加快跑去,把過往拋卻腦后。
突然,天光大亮。
她倏的睜開眼睛,入目是竹園的雕花大床,這絕對是上一世沒見過的東西,是屬于這一世的記憶。
“阿念,你醒了?”
朱玥意識模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這聲音毫無知覺。她抬了抬手來回翻看著,最后發(fā)狠的咬了一口。
真的疼,不是在做夢了。
“阿念?”
朱玥還是沒回應(yīng),她腦子里這會兒像是漿糊一樣黏糊,還在一點(diǎn)點(diǎn)梳理著這一刻的真?zhèn)巍?
楚風(fēng)蕭見她一副不聞不問、失了魂魄的樣子,著急了,快走出門口,大聲喊道:“呂老道,過來看看人是不是醒了?”
語氣不耐煩,還透著微微的怒意。若不是朱玥的昏睡不是尋常的昏睡,他是決計(jì)不想找呂老道的,更不想留著這個人在眼前晃悠。
朱玥昏睡不過兩日,他也就跟這呂老道相處了兩日。他不放心這人,所以讓馮玉之去查過,老道背景復(fù)雜,天南地北的跑,倒也沒查出不妥的事來。
呂老道從來后,整日就是吃吃喝喝,但不得不說,的確是有幾把刷子,一眼就看出來他是重生之人,也看出他和朱玥前世糾葛太深。
盡管如此,楚風(fēng)蕭還是覺得,這人就是個神棍,所以見他也就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巧了,呂道長對樓蘭王也是愛答不理,這會兒啃著雞腿,不急不徐的站起來,一步三搖的從葡萄架下走了出來,渾身帶著酒氣,話也說的漫不經(jīng)心。
“年輕人,著什么急?老道說會醒,自然會醒,不醒就是沒到機(jī)緣!
楚風(fēng)蕭心煩的皺著眉頭把人迎進(jìn)屋,轉(zhuǎn)臉吩咐道:“馮叔,你去做碗雞絲小混沌送來,再送份醒酒湯!
馮叔這幾天守在園子里,也是忐忑不安,這下聽著人醒了,也是松了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王妃既然醒了,那老奴再去請個郎中來看看吧?”
兩手準(zhǔn)備總是好的,他實(shí)在是不太信這老道,所以還是有個郎中更安心點(diǎn),楚風(fēng)蕭稍一尋思就點(diǎn)點(diǎn)頭:“馮叔,去請?zhí)以醋詈玫睦芍衼。?
“那是自然!瘪T叔說著,行了禮就退了出去。
楚風(fēng)蕭吩咐完才轉(zhuǎn)身進(jìn)屋,一進(jìn)屋就聽呂老道笑嘻嘻的和朱玥閑話,朱玥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氣氛看著挺好。
“小姑娘,都夢見什么有意思的事啦?和我說說唄。”呂道長邊啃著雞腿邊問道。
小姑娘這下可沒空回他了,因?yàn)樗难凵駨某L(fēng)蕭進(jìn)來的一瞬間就跟黏到他身上似的。
楚風(fēng)蕭毫不猶豫的徑直越過老道,余光嫌棄的瞥了他一眼,心覺這老道變臉比變天還快,一見小姑娘,臉上的褶子笑的都要擠在一起了,真惡心。
朱玥一瞬不瞬的看著心上人朝著自己走來,嘴角彎彎浮起笑,眼中卻升騰起霧氣來。
一場夢就好像是過了一輩子,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見過他了,可是他怎么這么憔悴呢?眼下烏青,隱隱還能看見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茬,朱玥心疼極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楚風(fēng)蕭懸著心落了一半。
等走到她面前,朱玥已經(jīng)爬起身一下子撞入他懷里,頭埋在他頸窩間,小聲抽泣著,肩膀一抖一抖。
楚風(fēng)蕭心疼的把人摟著,小心安撫著,不住的吻著她的側(cè)臉,心口一陣陣的酸痛。
“我好想你!
沒有喊打喊殺、要死要活,只有一句纏綿的‘我好想你!,楚風(fēng)蕭如釋重負(fù)的出了口氣,輕拍著她的背:“我也好想你!
哭了會兒,意識到屋里還有第三個人,朱玥才推開他,蹭了蹭眼淚,越過他,訕訕道:“讓道長看笑話了。”
呂老道老神在在的坐在一邊啃著雞腿,一副入定的樣子,似乎是聽到聲音才回神。
“哦,沒事,老道正在入定,什么也沒看到,沒聽到!
簡直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楚風(fēng)蕭想跟懷里人說些話,于是開始趕人:“呂道長,馮叔的小餛飩估計(jì)做好了,你去端過來吧!
也不喊呂老道了,這回叫呂道長,稀奇,呂道長笑瞇瞇的看著這倆人。
“你們這么熟了嗎?”朱玥詫異道。
都不等楚風(fēng)蕭再開口,呂道長先一步搶白道:“老道是喜歡你這小姑娘,才愿意去做些端茶倒水的事!
一句話,擺明了日后替他辦事,都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
楚風(fēng)蕭懶得搭理,管他呢,反正,日后國師也輪不到他這個神棍。
呂道長一早看破他那點(diǎn)心思,不說話,哼著小曲往外走,臨出門還不忘帶著門,已經(jīng)算是很貼心了。
朱玥一想到是因?yàn)樗约翰拍苡浧饋韽那暗氖,不免生出些感激:“呂道長是個好人。”
楚風(fēng)蕭哼了聲,重把人抱著,才覺得安心了點(diǎn)。
朱玥的下巴枕著他的肩膀,懶懶的閉上眼:“你又熬夜了嗎?”
“你一直不醒來,我擔(dān)心,睡不著。”
朱玥咬咬唇:“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猶豫了下,她突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坦白嗎?可是重生這事,坦白了,他會信嗎?他會把自己當(dāng)作怪人嗎?
滿腔熱血突然就涼了下來,朱玥懨懨的推開他,躺了回去,擁著錦被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阿念,我和你一樣。”
楚風(fēng)蕭湊上去從后面把人抱住,下巴抵著她的頸窩,感受著懷里人短暫的僵硬。
她聽懂了,朱玥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咬了咬唇,猶豫片刻突然翻了身,和他面對面望著,上下打量著。
太玄乎了。
“阿念,我和你一樣!背L(fēng)蕭握著她的手,“我重生那天,是胡家大火那天!
楚風(fēng)蕭的坦誠相見,讓朱玥放下戒備,沒了遮攔。
“我也是。”
“我猜也是!
“你怎么知道的?”
楚風(fēng)蕭笑著抵著她額頭:“除了你,我想不到誰能救胡家!
“那你還是聰明的!
“從前也不笨!背L(fēng)蕭不服氣的笑道。
從前是不笨,就是總在自尋死路,朱玥想著,心就揪著疼,眼淚已經(jīng)先一步滑落到枕邊。
“怎么說著說著又哭了呢?”
楚風(fēng)蕭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繼續(xù)流的淚。
朱玥有一肚子話想問,最后還是吻上了他的唇,好像只有這一刻的觸碰才能平復(fù)她一顆不安的心。
楚風(fēng)蕭依著她,細(xì)心的描繪著她的唇,直到聽到她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響聲。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的笑出了聲。
“起來吃點(diǎn)東西,我讓馮叔準(zhǔn)備了你最喜歡吃的雞絲小餛飩。等吃完,我再和你說些別的事情!
不管過去多久,哪怕她不計(jì)較了,不想開口問了,他都想給她一個答案,為自己正名,為兩人之間上一世的糾葛做一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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