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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楚傾走進(jìn)房間的時候,  就看到南瓷坐在地上,頭微垂著,神情晦明。

  一抹鮮紅纏在她雪白的指節(jié)上。

  那條手鏈做工精細(xì),  很明顯的女款。

  他怔了一秒,下意識地和她解釋:“除了你之外,沒人來過這里……”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南瓷打斷,“我知道!

  她的聲音清冷,  穿透房間的暖氣,撕開一道細(xì)小的口子。

  “楚傾,這原來是我的!

  空氣突然靜默,呼吸可聞。

  楚傾漆黑的瞳孔里掀起震驚,他三步并作兩步地繞過大床,  半跪在南瓷面前,壓低了聲難以置信地反問:“你說什么?”

  南瓷慢慢抬頭,  聽話又認(rèn)真地重復(fù)了一遍。

  她不可能認(rèn)錯。

  因?yàn)檫@是沈婉舒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沈婉舒在把她送進(jìn)孤兒院的那天,親手給她帶上的。

  宛如鐐銬。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  七年前的回憶就像破閘的洪水,翻滾著浪潮,將站在岸邊的兩個人徹底吞沒。

  楚傾右腿還屈著,垂搭在膝蓋上的指骨攥緊又松開,  他眼眸沉了下去,  晦澀得像是深海。

  南瓷也低頭盯著紅色手鏈,纖長的睫毛垂下,陰影覆住她的眼瞼。

  被她擱淺在心底的記憶瞬間涌來。

  那個滿身渾戾的少年分割開輕狂歲月,  跨越時空,  一點(diǎn)點(diǎn)和眼前的楚傾重疊。

  就像是一場此去經(jīng)年的夢,  荒唐而狼狽。

  南瓷把那條手鏈?zhǔn)諗n進(jìn)掌心,她抬眼,用目光描摹著楚傾的輪廓,“所以那一年在便利店門口的人,是你嗎?”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差點(diǎn)就要破碎在窗外呼嘯的風(fēng)雪聲。

  回答她的是楚傾壓下來的吻。                        

                            

  痛苦又壓抑的廝磨,仿佛要一寸一寸把南瓷刻入骨血。

  南瓷還坐在地上,肌膚微涼,卻像被卷入一場炙焰里,浸滿了楚傾滾熱的呼吸。

  她知道,這就是楚傾的答案。

  他們接過太多吻,只有此刻這個,讓他們清醒著淪陷。

  原來在這個荒誕而可笑的世界里,他們的生命早就糾纏在了一起。

  -

  南瓷小心地?cái)n著火,把六根蠟燭點(diǎn)燃,她看著楚傾笑道:“該許愿了!

  客廳的大燈被她關(guān)了,周遭昏暗,只有微弱搖曳的燭光映出兩人的眉眼,朦朧隱綽,像覆了一層薄紗。

  有那么一瞬間,南瓷感覺回到了過去那個昏暗的雪夜。

  他們困守著自己,孤獨(dú)而絕望地對峙。

  楚傾也看著南瓷,釋懷地笑道:“南瓷,你永遠(yuǎn)陪著我吧!

  南瓷聞言愣了一下,眼眸染上淺笑,她搖了搖頭,輕聲道:“這個不能算愿望,因?yàn)槭且欢〞䦟?shí)現(xiàn)的!

  楚傾聽清她的話,眸色又深了點(diǎn),他把南瓷抱到腿上。

  他的力道有點(diǎn)重,南瓷被束縛在他的臂彎間,卻不難受,她安靜地等他開口。

  “我的愿望是,”楚傾把下頜擱在南瓷的肩膀,思考了幾秒,低低說道:“只要是你的愿望,就都能實(shí)現(xiàn)。”

  南瓷臉上的笑頓住,她搭著楚傾的手臂慢慢收緊,整個人窩進(jìn)楚傾懷里,學(xué)著他的樣子,笑意盈盈,“那就祝我們都能得償所愿!

  楚傾懶洋洋地嗯了聲,然后低下頭,有意無意地蹭著南瓷敏感的耳垂,溫?zé)岬臍庀⒗p繞而上,“那我現(xiàn)在可以拆禮物了嗎?”

  最后一截蠟燭被燃盡,客廳陡然變黑,只有清寒的月光晃進(jìn)來。                        

                            

  南瓷輕輕從喉間溢出一個好字。

  這一晚的楚傾情動得洶涌。

  他借著月光看到——

  她像是最純潔的天使,卻被他的欲望染成墮落而艷麗的緋紅,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的嗚咽拼湊起來是他的名字。

  兩顆心臟以同樣的頻率躍動著,南瓷只覺得被欲望的藤蔓卷起,拖入無法觸底卻又甘愿沉淪的深淵。

  當(dāng)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從她后頸逐漸往下時,南瓷忍不住顫了一下,她就像沉浮在無邊海面的人,無助地抱住楚傾的脖頸。

  她的指甲掐進(jìn)楚傾的背,交錯的痛感讓她生出一種錯覺——

  他們早已血肉相連,再也不會分離。

  -

  結(jié)束后南瓷累得直接昏睡過去,楚傾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幫她把薄被蓋好,才輕輕帶上房門。

  他走到陽臺上,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抖落一根,生疏地點(diǎn)著。

  七年沒碰,第一口還有點(diǎn)嗆。

  看著白霧升騰,楚傾眼底泛著一絲猩紅。

  那年去巴黎找楚興德的場景又重新占據(jù)了他的思緒。

  正逢平安夜,他的生日。

  巴黎難逃一場大雪,入目所及是晶瑩的白雪,一路的商店門口都擺著圣誕樹,彩燈閃爍,整座城市浸在過節(jié)的喜慶氣氛。

  他在楚興德的公寓前停下,等了一個多小時看到的卻是楚興德左手摟著新歡,右手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三人談笑風(fēng)生地朝公寓走來,討論著明天圣誕節(jié)的安排。

  畫面溫馨得刺眼。

  所有質(zhì)問都堵在喉嚨口,仿佛他才是那個多余的笑話。

  楚傾就這么站在雪地里,目視著三人其樂融融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里,他才自嘲地轉(zhuǎn)身離開,頎長的身影沒入黑暗,就像從沒來過。                        

                            

  他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進(jìn)去拿了一包煙和兩罐啤酒,準(zhǔn)備付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兜里的現(xiàn)金不夠,他煩躁地剛要把煙扔回去,一道清冷的女聲插了進(jìn)來。

  “Check  out  together.”(一起結(jié)。)

  楚傾微掀起眼皮,就看見一個穿著純白衛(wèi)衣的女孩朝他走過來,在這個雪夜也不知冷似的。

  她柔軟的黑發(fā)披散著,唇不點(diǎn)而紅,眉眼干凈,溫柔與淡漠交織,露出的白皙脖頸有種無端的破碎感。

  店員沒多問,直接結(jié)了賬,把小票折給她。

  楚傾這才注意到她買的東西,他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

  是一打度數(shù)偏高的黑啤。

  她一聲不吭地和楚傾擦肩而過,走出便利店,卻又放慢步子,像在等他。

  楚傾拿起收銀臺上的東西,跟了上去。

  便利店門口有段陡坡,兩邊是石階。她挑了一塊沒沾雪的地方坐下,單手拉開啤酒罐,才正眼看他:“Chinese?”

  楚傾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半晌回道:“是!

  女孩得到肯定回答沒多意外,她小口抿著啤酒,好半天沒出聲。

  直到一罐啤酒見了底,她拿著捏扁的啤酒罐朝他晃了晃,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不坐嗎?”

  楚傾倚著身后的路燈垂眸看她,沉默地撕開煙盒外面的塑封膜,勾出一根熟練地點(diǎn)燃。

  然后才漫不經(jīng)心地笑道:“不了,我嫌臟!

  兩人一坐一站,氣氛微妙。

  女孩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愈深,“我以為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嫌臟的!

  楚傾吐著煙圈,笑著反問:“我哪樣的人?”

  女孩仰起頭,目光赤/裸地打量他。                        

                            

  昏黃的路燈下,少年低著頭,指間夾著一根煙,皮囊生得極致,但眉目間是放浪形骸。

  她又開了一罐,卻沒送到嘴邊,而是手腕壓低,啤酒順著罐口流出來,很快滲進(jìn)白茫茫的雪地。

  女孩指著腳下被染黑的地,慢條斯理地笑道:“想要一條路走到黑的人。”

  楚傾聽到她的話怔住,掀眸的那一刻眼底有淺淡的戾氣。

  女孩卻一點(diǎn)也不怕。

  她直視著眼前的陌生人,坦蕩地笑了,“別這樣看著我,我們是一路人!

  他們倆身上浸淫的氣質(zhì)太相像了。

  孤獨(dú)而絕望,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夜晚。

  她也能感受到他埋藏的脆弱,所以才會鬼使神差地靠近他。

  但也僅此而止。

  她做不了救世主。

  因?yàn)樗舱驹谏顪Y里。

  楚傾眼神晦明地看向她,聲音有點(diǎn)啞,嘲諷地笑道:“你自以為是什么?”

  女孩卻不惱,她從石階上跳下來,走到他面前,那雙漂亮的眼眸盯著他,一字一句:“我說的對不對,你心里清楚。我沒有立場去評判什么,你有你的痛苦,我有我的悲哀。但是你要墮落,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的嗓音輕緩卻堅(jiān)韌,在寂靜的街道回蕩。

  楚傾忍不住和她對視,就聽見她繼續(xù)說道:“所以,我們都向前走吧!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頓了兩秒,女孩摘下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鏈,塞進(jìn)他的掌心,“把這個當(dāng)了吧,能換點(diǎn)錢。”

  說完,她不等楚傾回應(yīng),轉(zhuǎn)身拿起沒動的幾罐啤酒,頭也沒回地拐入便利店旁的小巷。

  纖弱的身影一點(diǎn)點(diǎn)被黑暗蠶食,最后再也看不見。                        

                            

  楚傾捏著那條手鏈,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風(fēng)雪再起,他才朝反方向走遠(yuǎn)。

  ……

  煙灰蓄了很長一段,楚傾屈起食指輕點(diǎn),青白的煙灰消散在風(fēng)中。

  再后來,那個女孩和他所有的年少荒唐,被他埋在了記憶深處,不愿觸碰。

  匆匆一面的人,他也記不清長相。

  他只記得那個晚上,她對他說:

  我們都向前走吧。

  他也真的照做了,一直向前走,哪怕在這條路上嗑得頭破血流,也沒停過。

  可是他今天才知道,那個女孩就是南瓷。

  他無奈地垂眼笑了。

  他們都曾拿痛感作引,有過驚渡、斑駁蕩蕩,卻早在欲墜的深淵中,半生相逢,互成療愈的藥,連靈魂都變得滾燙。

  楚傾剛躺回床上,南瓷就軟綿綿地靠過來,她還熟睡著,完全是本能反應(yīng)。

  他伸手把人抱緊在懷里,在她唇上又親了兩下,自顧自地低聲道:“晚安。”

  -

  上午十點(diǎn)。

  外面已經(jīng)艷陽高照,但房間里的窗簾拉得嚴(yán)密,沒有一縷微光透進(jìn)來,仿佛還在沉昏的夜。

  南瓷醒得早,從身后抱著她的楚傾還在睡。

  他有力的手臂環(huán)住南瓷的腰,溫?zé)岬纳眢w覆著她,以一種禁錮的姿勢將她圈在懷里。

  南瓷輕輕動了下,在他懷里翻了個身。

  房間里不算亮,但足夠她在貧瘠的視線里,將楚傾的臉刻進(jìn)心底。

  那個滿身淤泥的少年。

  那個光芒萬丈的男人。

  她對那晚的記憶淡其實(shí)到模糊,對她來說,那只是個想要買醉的良夜。

  第二天積雪消融的時候,她連少年的模樣都忘得一干二凈。                        

                            

  可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命運(yùn)讓他們在人海中重逢,相愛。

  南瓷無聲地笑了笑,微微仰頭,在他頸間落下一吻,沒用力,楚傾的睫毛只是輕顫了下,但沒有醒來。

  他昨天在陽臺待到后半夜,又等身上的煙味被風(fēng)吹散才睡。

  南瓷動作很輕地從他懷里掙出來,下床的時候兩腿不可避免地軟著。

  她身上只有絲緞睡衣的上半件,細(xì)白的腿裸露在空氣中,低頭的那一瞬看到腿間的紅痕。

  明晃晃的,旖旎靡麗。

  她不敢再去回想昨晚的瘋狂,慢吞吞地走進(jìn)浴室。

  等她洗漱好走出來,就看見楚傾醒了,挺拔利落的身形背對著她,他察覺到她的視線,轉(zhuǎn)過身。

  房間里暖氣足,和春天的溫度沒兩樣。

  他只穿了一條松垮的運(yùn)動褲,沒穿上衣,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勻稱,每一處都流暢得恰到好處。

  上面也布滿了她留下的痕跡。

  南瓷只看了一眼就欲蓋彌彰地側(cè)過頭,把衣服遞給楚傾,別扭地想要掩飾,卻干巴巴地說了句:“你別著涼!

  楚傾見狀低笑一聲,接過衣服穿好,將人攬進(jìn)懷里,附著她的耳朵說:“我身上有多熱你不知道嗎?怎么會著涼?”

  南瓷覺得楚傾壞透了。

  那股熱燙得她呼吸有點(diǎn)亂,只能推著楚傾的胸膛,小聲嗔道:“我餓了!

  楚傾聽她喊餓,心一下就軟了,“想吃什么我去買!

  南瓷搖頭,“我看家里還有面,等會煮點(diǎn)就行!

  楚傾想了想沒再說什么,又和她抱了會,才走進(jìn)浴室。

  兩人起得晚,直接吃了碗面當(dāng)早午飯。

  午后的太陽一片暖意,從落地窗灑進(jìn)來,南瓷舒服得像沒了骨頭,被楚傾抱坐在沙發(fā)上。                        

                            

  電視上正放著《天籟之音》。

  光影晃動,楚傾的輪廓線條優(yōu)越,他目光專注地看著電視屏幕。

  南瓷算《天籟之音》的常駐導(dǎo)師,鏡頭雖然沒有選手多,但在那些一掃而過的里面,她還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此刻被楚傾盯著看,她反而生出點(diǎn)不好意思,手無意識地摸著覆上楚傾手背,聲線嬌氣,“這個很無聊的,我們看別的好不好?”

  楚傾聞言愣了一下,反手把她纖細(xì)的掌心包緊,薄唇擦過南瓷的耳垂,緩慢地含住輕咬,“是挺無聊的……”

  細(xì)密的酥麻感彌漫,南瓷不得不忍著顫,指尖都無力。

  下一秒楚傾繾綣的嗓音又落入她的耳中:

  “但我女朋友好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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