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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徹骨寒


等玉洛迷迷糊糊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此時朔茂小隊和出去尋他們的門炎等人均已回來。

        她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睡太久腦袋很疼,剛皺了皺眉就有雙略嫌冰涼的手伸過來幫她輕按太陽穴。

        “幾點了?”知道這是誰,玉洛偏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問道。

        男人淡定得有些不正常,看了眼墻上掛鐘,道:“快六點了。”

        接下來便是相對無話。

        玉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如今情況不好到她自己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因著她的個人問題而讓他也變得痛苦——太殘忍了。

        握住大蛇丸的手,咬了咬下唇,輕聲道歉:“對不起。”

        他非常不想聽到這句抱歉,既然知道自己情況如何,為什么就不能為了他對自己對孩子都負責些?努力收斂蛇眸里的涼意,反握玉洛的手,將之放回身側,她手背上還連著靜脈通道,不能抬高。

        “馬上就七個月能安穩些了,”按捺住蠢蠢欲發的乖戾脾氣,與玉洛對視:“好好躺著,別再管外面的事了。”

        他眼中有些幾分本人察覺不到的懇求,被注視者在這樣的目光下漸漸狼狽,她斂眉收起眸中水光,努力像平常一樣微笑撒嬌:“想吃水煮蝦~”

        生硬地試圖岔開話題,玉洛不想撒謊,她沒辦法給大蛇丸保證,朔茂在她的人生中如同長兄至關重要,她在這個時期里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心來什么都不管只顧保胎。

        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但大蛇丸不愿就此輕易揭過。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他說:“朔茂今天早上已經回來了,現下村里瘋傳他將引發大戰,視他為罪人。”

        聽到村里人憤怒的議論時他突然就明白玉洛這些日子里到底在憂慮什么,她早已預料到現在的局勢,想在群狼窺伺下保住受傷的猛虎。

        “我來,”大蛇丸聽到自己這樣說:“我幫你,你讓自己好好的……行嗎?”只要妻兒能平安,他可以放棄成為火影的野心去保護競爭者。

        玉洛的眼淚忽然就忍不住了,起身埋頭于他的頸部,哽咽著點頭:“好,我們都好好的……”

        大蛇丸沒有告訴玉洛醫生跟他談了,說母子情況都不好,隨時可能不保,一直臥床靜養也只能增加平安的概率……他已然懷著渺茫的希望獨自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朔茂視角的分割線————————————————————————————

        木葉最負盛名的天才,如今千夫所指的罪人——旗木朔茂,背上白牙依舊寒光凌冽,持有者卻迅速黯淡。

        朔茂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懼怕出門懼怕他人目光。他從小便是天才,在外總是被夸獎稱贊的那個,連最嚴苛的老師門炎都會緩和臉色對他點頭,別人總是用敬仰贊賞的目光看他,他也習慣了擔起天才的沉重責任步步前行。

        可是現在,突然間一切都變了,天意加上人禍,災難來的那么快那么措不及防。

        那時候,同伴的性命和任務之間他只稍微猶豫片刻,便選擇了同伴。做了三十多年忍者,殺伐果斷永遠保持絕對理智他仍是做不到……這樣的他算個什么精英啊,根本就是垃圾吧。

        任務再重要也抵不過同伴的性命,他一直這樣堅信著,就算是現在也仍然不悔當時的選擇,但選擇做出后遇到越來越多的冷眼讓他覺得難堪到難以忍受,連趕來的恩師都忍不住當著眾人面怒斥了他一番,然后便失望到不再與他說話。

        回村時不正常的氣氛自大門口便起了,零星散布的幾個忍者紛紛移開目光不愿看他,只有特意來接他的紫霄給了個兄弟間支持的對拳,強笑著打起精神問玉洛呢,得到的回答卻是她身體不好在醫院靜養保胎。

        明明他走之前她還超有精神地喊著要吃梅干要吃團子啊,是知道這次任務失敗也不愿見自己了么?他不敢問不敢去想,老師的失望已經夠讓人喘不過來氣了,若是再加上疼寵多年的小妹……他會心生絕望的。

        按流程去火影辦公室做任務報告,然后回家,這一路上朔茂清晰地感覺到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差,已經不屑于掩飾怨憤的表情,甚至有人在背后吐口水,他心中有愧,只能握緊拳頭假裝看不到。過去他們對他客氣崇敬,現下他跌落神壇,那些崇拜的情緒極限反彈,勢頭強勁,足以逼反任何人。

        呼出腹中所余不多的熱氣,朔茂知道,自己被村子厭棄了。

        三代給他放了假,很長時間的假,但他不敢出門,把自己關在家里拼命訓練,他想,還是太弱了啊,如果……如果再強一些,那時候是不是就可以兼顧任務和同伴?

        似乎是怕他出事,紫霄近日常到旗木宅,朔茂清楚地看到他的面色也漸疲。外部云隱有動作,預知到即將來臨的風暴,暗部忙得一團亂,內里玉洛和朔茂都無法出面工作,他一個人頂著門炎班明面上受到的所有壓力。

        一月底的某天,紫霄拎著酒又來了,連日的巨大壓力下他長出好幾根白頭發。

        “我和真奈美分手了。”灌下一口酒,告訴長久不問世事的長兄:“我提的。”

        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知道兩人本處的挺好,朔茂動了動因躲避現實太久而有些僵化的思維,問:“為什么?”是因為他嗎?

        非常直白,兄弟間不搞彎彎繞繞,紫霄胳膊搭上朔茂的肩膀:“她當時是跟老大你一起出任務的,回來以后沒做任何表態,其實真奈美沒做錯什么,但是我接受不了。”

        “當事人換了旁人我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可那是老大你,”清酒度數不高,紫霄非常清醒:“情感上我接受不了未來妻子這樣對我的兄長。”

        前些日子的大雪已經融化了大半,正是寒意深重透入骨髓的時候,此時兩人圍坐在屋內暖爐邊喝酒,全然不覺寒冷。

        碰碰朔茂的酒壺:“我們是門炎班的出生入死幾十年的同伴,不管別人怎么樣,我和玉洛永遠站在你這邊。”

        還有什么東西比孤獨無望時親友的支持更能給人力量呢?喝下碰杯酒,朔茂心里似乎好受不少。

        見他眉頭稍稍舒展,紫霄也安心了些。這些日子里朔茂不愿出門,玉洛也沒法來見他,常囑咐他多看著點,防著朔茂想不開做傻事。他雖不覺得長兄會是那種脆弱的人,也還是一直很擔心他的心理狀態。

        考慮到近期監察到云隱的情況,紫霄覺得朔茂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重回戰場,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知道些村子的情況。

        “現在村子里的輿論暫時被控制住了,上次的事沒人敢當眾提,”猶豫了下,把實情告訴朔茂:“……是大蛇丸幫的忙。”

        “大蛇丸?”這個名字著實出人意料,他以為會是玉洛。

        “你失聯的時候玉洛就預測到各家族會動手,她一直很擔心,但她的身體情況也是真的不好,”說到玉洛的情況,紫霄面上憂色完全壓不住,外面都傳遍了,只有她自己還被瞞著:“孩子隨時可能保不住,為了讓她能安心,大蛇丸出手了。”

        誰都沒想到那條毒蛇隱藏了那么多力量,除卻孤傲的宇智波,連日向家都被壓收了心思,只是有坊間傳言,說他此次手段過激了。

        沉默著想了許久,朔茂才啞著嗓子低聲問:“玉洛那邊……是因為我嗎?”

        眸光閃了閃,紫霄搖頭解釋:“老大你知道的,她平時勾心斗角事想的就多。”

        虛虛地掃了一眼他的臉,已經成長起來的暗部部長表情毫無破綻,但朔茂其實并不需要他回答,上次出村前玉洛如何他清楚得很……本該輕松些的心情再次變得沉重。

        或許是仍抱著絲卑劣的希望,希望那與自己無關,熬至天明見到比以往更加沉默的卡卡西,他常去見玉洛,但因著姑姑的囑咐和朔茂的躲避從不主動提及她的情況。

        半個多月來難得見到父親從房中走出,小鬼也是愣了愣,他知道外界傳的多難聽多桑他承受著多大的壓力,現下是打起精神來了么。

        摸了摸卡卡西的頭,朔茂看著獨子,他從小就聰慧早熟,是踏著各種光環長大的,他想做他最強大的靠山,可最后卻成他人生的污點。

        收回手背到身后,問:“你姑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好的?”

        作為那時的第一目擊者,卡卡西一直記著這事,此時被問起便如實答了。

        閉了閉眼睛,朔茂的心情隨著心里石塊的落地也沉沉落低,時間對上了,就是因為他的事。

        “多桑,去見見姑姑吧,”卡卡西愈發沉穩,想到情況隨著時間越來越不穩定的玉洛,忍不住開口勸父親:“她真的很擔心你。”

        見見……是要見見,他得親眼看看,本以為自己護好了的妹妹如今被自己害成了什么樣……來日還有何面目以兄長身份自居?

        知道孕婦需早眠,不能在最能隱藏自己的晚上去,朔茂便于當日下午三點悄悄出門。

        這天出了太陽,但光芒軟弱無力,驅散不了分毫融雪的刺骨寒涼。未化完全的雪在行人踐踏下已然十分骯臟,像極了這個世界。

        朔茂戴著口罩穿過小巷躲開行人,一路低著頭輾轉來到木葉病院,他沒有勇氣再經受別人怨恨的目光,不敢去問人玉洛在哪間病房,只能自己一間間判斷著摸索過去。很快的,他經過個很多人圍著的地方,透過新生兒特別監護室的玻璃窗看到了大蛇丸。

        那條毒蛇懷里小心翼翼地抱著個看不清模樣的孩子,臉上表情是未曾見過的和藹與崩潰,他長久地以一個姿勢抱著幼小的孩子不敢動一動,好似懷里是極易碎的珍寶,只要動了便沒了。

        然后,在某個時刻,那樣一個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男人突然間就咬著牙哭了。

        朔茂聽到旁邊有老人嘆氣:七活八不活,還差幾天就滿七個月了,可惜可惜。

        可惜可惜可惜……頓時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他幾近站不穩腳步,原來玉洛不好到這樣了么。

        孩子早產了,那玉洛呢?!像不受控制一樣,他顧不得再隱藏自己了,隨便抓住個人就問玉洛在哪里。

        跌跌撞撞地闖入病房,驚醒入睡的玉洛,她身上麻藥的藥效還在,經歷過艱難的生產體力和精神均已到達極限,但忍者的本能還在,有人突然闖入還是把她驚醒了。

        看到朔茂,她眼中有驚喜閃現,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他慌亂地奔了過來問她還好嗎?疼不疼?大人還好就行孩子以后總會再來的。

        生下來后只看了那五官都還模糊的可憐孩子一眼他便被醫生抱走了,現在聽到這樣的問話和安慰玉洛愣了,本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大蛇丸說……孩子挺好,就是比較虛弱,送去新生兒監護室那邊好好照顧一段時間就行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砸到手背上涼意浸入肌膚,玉洛忽的就反應過來,像受驚了一樣猛地抬起頭,立刻抓住朔茂的胳膊努力笑:“老大你別多想!這回沒保住是因為前幾年那次流產沒養好!跟這個孩子還是緣分不夠!你別多想別什么都朝自己身上攬!”

        她從前最敬佩朔茂有擔當有責任心,現在最怕他的擔當和責任心。他是門炎班的頂梁柱,一直以來都把同班同伴當做自己的責任,她真的怕他想方設法逼迫自己,拿自我折磨的痛苦來壓為村子厭惡的痛苦。

        ……

        原來最讓人絕望的不是玉洛失望不愿見自己,最讓他絕望的是他護著愛著盼她平安順遂的妹妹因著自己早產喪子還反過來強笑著安慰他不過是緣分不夠。

        那些自責如刀,在體內翻滾,全方位地凌虐內心。此刻他還能做什么呢?已經給她帶來這么多痛苦了,最后還要讓她揪著心嗎?于是朔茂像過去一樣,輕輕摸了摸玉洛的頭發,幫她擦擦眼淚,說回去給她煲個湯,然后和卡卡西一起來陪陪她。

        強撐出來的鎮定出了門便穩不住了,他察覺到從玉洛那里出來沒幾分鐘就有暗部悄悄跟上自己了,她是真的一直一直都在擔心啊,可他給親友們都帶來了什么……

        一路順著陰影踉蹌著走,朔茂只想回家躲起來,他不敢見人了,他無顏見人。

        前方拐角處意外出現個少年,他抬頭警惕地看過去,啊,是八代,他的弟子,是他為之放棄任務的弟子啊。

        枯柴樣的內心里似乎燃起了丁點火星,他迫不及待地想與他說話,獲得些許救贖般安慰,然而他張開嘴巴一聲“八代”還未喊出口,少年眸中勾玉轉動,在他已鮮血淋漓的心口捅下最后一刀。

        “老師,”少年漂亮的眼睛冷漠中摻雜痛苦,他說:“你不該救我的。”

        ……

        ……

        木葉四十一年初,旗木朔茂于家中自殺身亡。

        執行過256次d級任務,384次c級任務,266次b級任務,123次a級任務,27次s級任務的木葉白牙,死后名字沒有資格刻上慰靈碑。

        至此,赫赫有名的門炎班成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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