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釋
第十八章/018
從殿外到殿內幾步路的距離,對季景鑠來說卻顯得異常遙遠,腳底仿佛踩了棉花,虛無縹緲毫不真實,每一步都走得尤為艱辛痛苦。
此時的方和豫剛醒不久,尚且還在合著眼,劉元生正幫他整理著儀容著裝,見季景鑠進來,劉元生便往一旁的香爐里加了一些香料,隨即離開了殿內,余下季景鑠垂著腦袋站在那不知所措。
雖然沒有社恐也沒有社牛,但與掌握著至高無上權利的王這么面對面,緊張與害怕那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跟齊繁裝啞巴有用,但跟方和豫裝沒用,畢竟自己曾經拿匕首指著別人的脖子。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方和豫的反應,過了良久卻不見他有什么動作,吊在嗓子眼的心也不敢放下去半分,也不敢打破這有些尷尬的沉默。
在季景鑠腹誹完這皇帝莫不是逗自己玩的時候,坐在雕刻著雙龍戲珠的金絲楠木龍椅上的方和豫動了一下,于是季景鑠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季景鑠:?
這該死的壓迫感。
方和豫緩緩睜開雙眸,嘴角噙著一抹淡淡地笑,目光間滿是柔和。
“怎么,覺著上次拿匕首抵在朕的喉間不對,此番前來便先認錯了?”
季景鑠內心:是是是您說的都對!
明面上卻抬起頭,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回回陛下,草民覺得可以解釋一下那天的事發經過。”
解釋?要怎么解釋啊?
話一說出口季景鑠就后悔了。
難道要跟面前這個身著雋繡著金龍入云的寢衣的至高無上的男人解釋解釋自己是如何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又是如何變成了拿著匕首抵著他脖子的季景鑠?
但說句實在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穿過來了,這些話除了鄧遠那個與原主季景鑠同吃同住那么長時間互相了解的小老頭能欣然接受以外,還有誰能接受?
還有,自己若是真這么解釋了,那么一會自己的腦袋會不會被剛剛那只二哈帶去游街示眾了?
“解釋?你要如何解釋?”
方和豫從椅子上起身,上好的云錦緞制成的寢衣面料柔順,順著他身材的曲線滑了下來,許是忘了系緊腰間的盤扣,寢衣從中間散開了些,露出了方和豫的小半塊胸膛來。
季景鑠連忙垂下眼眸將視線從方和豫身上移開,如若褻瀆了天威,他眼珠子還要不要了?
見季景鑠的動作,方和豫輕笑出聲,他來到季景鑠面前站定,“怎么,不敢正眼瞧著朕了?”
季景鑠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后還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然后看見了方和豫光著的雙腳。
季景鑠:怎么說呢,這個帝王看起來是有些桀驁不馴?
“罷了,不逗你了,先起來吧。”
方和豫轉過身來到香爐前,拿起挑燭柄挑了挑已經燃了一半的香料,又覺無趣,隨后便來到龍書案前坐定。
看著堆成山的奏折,方和豫感覺還是逗弄季景鑠來得更為有趣一些。
季景鑠還在跪著。
他可不敢方和豫說起來就起來,萬一這小皇帝不高興了可如何是好?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己還是個曾經意欲行刺皇帝的‘刺客’。
“朕不是命你起來了嗎?怎的,這般喜歡跪著?”
方和豫拿起休憩前看了一半的奏折,視線的余光掃到了還在跪著的季景鑠,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連聲音里都帶了些許的不快。
于是下一秒季景鑠連忙站了起來。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
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就陰惻惻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過來。”
季景鑠躊躇再三,還是乖乖地走到了方和豫面前。
“抬起頭來。”
季景鑠依言抬頭。
“解釋吧。”
說完,方和豫的視線又回到了手中的奏疏上。
季景鑠心底仿佛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這要自己怎么解釋?
“如果陛下,草民是說如果,如果草民說出了一些令陛下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還請陛下饒過草民性命。”
如今,季景鑠算是又體會了一次何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職場生存法則第一條,領導說什么是什么,領導讓你往西你絕不能往東,領導讓你蹲你不能站,領導打牌你絕對不能自摸。
“說吧,朕聽著。”
季景鑠飛快抬眸看了方和豫一眼,此時的方和豫正看著奏疏,未束的墨發順著頸肩撲流之下,原本敞開的領口被他隨意扯緊了些,卻更顯得凌亂,左邊鎖骨上一枚紅痣隨著他翻閱奏疏的幅度若隱若現,由此,季景鑠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于是和方和豫的視線來了個親密接觸。
“盯著朕做什么?你不是說要解釋?朕的耐心有限,若是閱完這奏疏,你還沒有半句解釋,那你便去慎刑司領罰吧。”
作為一個跟文物打交道的人,季景鑠對歷史還是有些淺表的認知的,加上近幾年來很多熱播的清宮劇里都會頻繁出現慎刑司“七十二刑罰”這類字眼。
這是皇宮里所有太監宮女們噩夢起始的地方。
既是提及了慎刑司,這個小皇帝不會是打算把自己閹了吧?
季景鑠感覺自己底下已經開始疼了。
還沒來得及發財買大宅院,還沒來得及享受魚水之樂,還沒來得及生下一兒半女
他可不想連帶著老二都一起交待在這里啊!
在皇宮當差對于宮女來說也許可能是一個攀龍附鳳、一步登天的好機會,但對于太監來說,卻是稍不留神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的苦差事肉,加之□□殘缺,任誰都能陰陽上幾句,在這樣極其高壓的大環境之下,不瘋只能說明此人的心理素質極強。
“陛陛下,草民草民還尚未娶妻”
季景鑠哆嗦著腿肚子,決定給自己爭取一下,如若這小皇帝真要割了自己老二,那自己寧可撞柱而死!他可以忍受精神折磨,但□□?絕對不行!
“?”
方和豫氣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奏疏,一手支在龍書案上,另一只手輕輕勾起頸間散落的墨發,“朕不過是罰你,這與你尚未娶妻又有何干?”
季景鑠瞪大眼睛看著方和豫,滿眼的不可置信。
難道真的是自己會錯意?
“草民草民以為”
“以為如何?以為朕要命人將你閹了,充入后宮?”
季景鑠的臉騰地紅完了。
完了完了,這才是社死天花板吧?
“放心吧,后宮中的監侍有劉元生一人便足夠了,不過若是你想,朕也可以滿足你的心愿”
“不不不,草民不想!”
季景鑠連忙拒絕方和豫的‘好意’,他心領就行了,身可不想領。
方和豫止住面上的笑意,“好了,你若是再不解釋,朕便真的沒有耐心了。”
“”
“陛下先容草民想想,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在方和豫的注視下,季景鑠也不敢在拖延,他言簡意賅事無巨細條理清晰地給方和豫講述了一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但隱去了自己聽得懂百獸言語的事情。
畢竟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說出來也只會平添這位帝王對自己的不信任。
“”
聽完季景鑠的解釋,方和豫沉默了。
他有過原本的季景鑠被人代替了的猜想,但確實未曾想到代替他的竟是一個從幾千年后的世界里來的小輩。
季景鑠有些緊張地觀察著方和豫的反應,見他面色平淡,悄悄地松了口氣。
既是未表現出不信,那便是多少有些相信了。
“你可知,朕與小鑠,是舊時相識?”
季景鑠搖搖頭,“草民不知,原主季景鑠的記憶斷斷續續的,草民曾經試圖將腦海中的記憶連貫起來,但幾次嘗試之后均無成果,也許那些記憶都是他不想記得的吧。”
方和豫頷首,“你說的不無道理,小鑠所遭遇的,豈是非人二字所能輕易概括的呢?”
季景鑠乖巧閉嘴,既然小皇帝和原主是舊相識,自己就無須過多言說了,現下最要緊的還是向小皇帝表明自己內心絕無他想,自己的存在絕對不會危及到大晉王朝半分。
但皇帝生性多疑,小皇帝會信自己的話嗎?
雖說自己已經與小皇帝解釋了自己的來歷,但恰恰就是因為這般虛無而又不能讓人信服的來歷最最容易引起懷疑。
“空口無憑,你要朕如何相信你是從后世而來,并非是別國亦或是皇叔派來的細作呢?”
方和豫慵懶地靠在龍椅上,動了動手腕,季景鑠的視線正好望了過去,便瞧見方和豫手腕上有一道圓形傷痕,包繞了整個手腕,仿佛一只做工粗糙的手鐲。
在方和豫發現季景鑠的注視之前,季景鑠轉移了自己的視線焦點。
“這草民還真的有些不知如何自證了。”
季景鑠嘆口氣,這個小皇帝真是自己要什么給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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