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千機，我是鳳回，我是鳳回啊。”消散的速度加快，已經來到了她的腰部。

她抬手，不管能不能碰到他，都想要捧住他的臉，一下又一下地撲空，她仍舊不放棄，“答應我，答應我忘了我，不要，不要再到處找我了，答應我，你聽見了沒！”

樓千機猛然驚醒，在他睜眼的前一刻，葉鳳回徹底消失在他的面前，“鳳回？”

他猛然坐起身，望著四周，他感覺得到，她曾經來過，“鳳回是你嗎？”

“你既然回來了，為什么不出來見我？”樓千機對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大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找了你足足一個月，你到底在哪里？你出來，你出來見見我好嗎？”

“她走了。”人面饕餮巨大的身軀從林間緩緩走了出來，“就在剛才，在你的身邊，灰飛煙滅，徹底地消失了。”

“不可能，你胡說！”樓千機憤怒地指著人面饕餮，“你是什么怪物？你說她消失了，她就消失了嗎？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能夠找到她！”樓千機附身，拿起地上的短笛和輪回石。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何你找了這么久，都找不到她人嗎？”

樓千機聞聲頓住。

“你踏遍萬水千山，到處找她，殊不知這段時間其實她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嗎？”

“你胡說，她在我的身邊，我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輪回血陣一戰，她和玄冥同歸于盡。她的肉身早就死了，陪在你的身邊，是她的神魂。”

“呵呵呵。”樓千機冷笑了兩聲，面對著這個信口雌黃的怪物，“你說，鳳回的神魂一直陪著我？”

“沒錯，可就在剛才，她消失了，徹底地消失了。”

“我不想動手，可是你說的話惹到我了。”樓千機面色一寒，殺機陡現。他像是瘋了一般攻擊人面饕餮，人面饕餮動著龐大的身軀將將躲過樓千機的殺招。

打斗間，輪回石掉在地上，砸成了兩半。

樓千機停下了動作，不可思議地望著碎了的輪回石，“不可能，輪回石怎么可能碎了？”他撲向地面，慌亂地撿起地上的輪回石，“不可以碎，你不可以碎！”他努力地想要將碎了地輪回石接在一起，看破碎了的東西又怎么可能再次完好無損呢？

人面饕餮向前一步，同情道：“我沒有騙你，她從未離開過你，卻奈何只剩神魂的她無法讓你看見她。從圣殿，她就一直跟著你，你到哪，她就去哪。”

樓千機放聲大哭著，像是個孩子般抱著碎了的輪回石失聲痛哭著。

“你回云渺村，她就跟著你回了云渺村。你要走遍天下去找她，她雖急，卻也只能陪著你。我給過她機會，在你和活下去之間做個選擇，她毫不猶豫選擇了你。”

淚水奔涌，堅強的男人也有淚水決堤的這一天。

“她的時間走到了盡頭，放棄了在世為人的機會，她便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讓她回來嗎？”樓千機紅著眼睛質問人面饕餮。

“也許有緣，有一天，你會在人海茫茫之間遇見她。”人面饕餮說完這話，轉身消失在林間。

寒風料峭而過，卷起傷心人的滿腹哀傷心事。

老天不公，就連給他們最后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離去的人，不知魂歸何處。

留下的人，執念深沉，總無法忘記曾經生命中那最在乎的人。

兜兜轉轉，歲月流轉，不管是魔天大陸還是天境大陸都在逐漸將葉鳳回這個名字給逐漸淡忘了。

人們記得曾有一少女，年少座高位，收圣殿、滅魔族。

久了，卻不記得這少女姓甚名誰。

一十年恍惚過去，葉鳳回這個名字，完全成了塵封記憶里的往事。

魔天大陸，金陵城。

身懷六甲的陸清媚拖著腰走出屋子，“清媚，你怎么起身也不叫我？”院子里正在練劍的十二師兄收起劍，趕緊去扶陸清媚。

陸清媚淺笑道：“又不是嬌貴得很，只是懷孕而已，還是可以自己出來走動走動的。”

“來，你坐這。”陸清媚被十二師兄扶著在石凳子上坐下，她嘆息道：“都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景王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沒放棄尋找鳳回。”

十二師兄在她身邊坐下，握了握她的手背，“他為了找回葉鳳回放棄了皇位，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十二表達了對樓千機的欽佩，“你相信有情人終將會成眷屬嗎？就像我和你。”

陸清媚反手握緊他的手，“我相信，你為了我甘愿放棄一切，甚至斷了修煉的經脈。陪著我在這金陵城內，只做個平凡普通的劍術師傅。你讓我相信愛情，相信你是真心愛我的。”

十二抱住陸清媚，讓她輕輕靠在自己的肩上。

“所以啊，我們也要相信，樓千機終有一天會和葉鳳回重逢的。”

“嗯嗯，我信。”

……

金陵城外，集市上滿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一身黑衣長衫的男子，腰間別著一直短笛和掛著兩塊碎了的石頭。他偉岸高大的身影行走在這人群中，和一個個行人齊肩擦過。

“姑娘，你就三文錢，就想買我這三兩的東西，你是逗我嗎？”

“老板，我剛回來，身上就這三文錢，你看看，要不看在我可愛的份兒上，就便宜賣給我唄？”

男子聽見這聲音驟然轉身，循聲望去，人潮人涌，為何那聲音那么像他想要找的人？

“去去去，趕緊給我滾，就算你長得漂亮，我也不賣給你！”只看見街邊賣笛穗的老板發著火，應該是遇上了什么難纏的客人了吧。

樓千機轉身繼續走去，去到已然荒廢的葉府，只見府門前貼著兩張大大的封條。

樓千機踏上臺階正要上前，身后傳來清脆熟悉的女子聲音，“喂，這里可是葉府，你沒看見門上貼著的封條，閑人免進！”

他的手抖動了下，身子震顫著慢慢的，慢慢的，轉過身去，看清身后站著的人。

一身水藍色的流蘇裙隨風微微飄動著，她的嘴角和眉眼間含著燦爛的笑意，手指間戴著的是樓千機曾經親手給葉鳳回戴上的玉戒指。

少女晃著手里剛買的笛穗，明媚道：“你腰上別著的那短笛，應該掛個笛穗的。”

他笑了，她也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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